第26章 寒湖之險

  第26章 寒湖之險

  覃羽等人回府後,覃雨望也覺得困意襲來,她抬頭看了眼天色,明明時間還早,但是她卻尤其覺得又是口渴,又是頭暈,她想應該是連續熬了幾個晚上去背那詩書的緣故,故而想著堅持一下,看看夜念斯還有沒有在宮裡想去的地方。


  可是她走到長廊入口時,頭卻突然猛地一暈,眼前猝不及防地一黑,她急忙扶住了面前的紅柱,胳膊被一隻有力的大掌握住,傳來關切的聲音,「雨望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蕭宴今日心情格外好,因為他取回來的《千里江山圖》得到了皇上的誇獎和賞賜,故而蕭鎮的臉色也好了很多,他方才在長廊中走,遠遠地便看到了覃雨望,見她面色有些不好,於是急忙上前來。


  覃雨望將胳膊從他手中抽出來,揚起杏眼看著他,笑地很暖,「恭喜世子殿下,聽說陛下對世子很是嘉許。」


  蕭宴唇角輕挽,劍眸直勾勾地看著覃雨望,從袖中拿出個什麼東西來,握在手裡,掌心向上,驀然綻開五指,眉眼歡喜,「送你的,喜歡嗎?」


  覃雨望微微垂眼,那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美玉,上面刻著她和他的名字,她眉頭微微皺起,朝後退了兩步,「世子殿下,這禮物我現今收不得了。」


  蕭宴抬手捏住她的肩,雙眸微微紅了,語氣有些生硬卻依舊裹著柔情,「雨望妹妹,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能讓你對我變成了這個態度?我們的那些從前,你真的能忘的乾淨?」


  覃雨望杏眼並不看他,向後退想要掙脫開他的手,可是蕭宴越發抓地很緊,她退一步他就一步跟上,將她的身體死死摁在那紅柱上。


  覃雨望抬眼看著他,杏眼中毅然而決絕,雖她並不願意說這些話去傷害他,可是她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她決不能讓夜念斯知道她所有做法的目的,「世子殿下,你我之間已是過往。我自然感激從前殿下照顧,如今我已為人妻,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放手吧。」


  「本世子不會鬆手的,」蕭宴神色堅決,他強行摁住覃雨望想將她強抱在懷中,可下一秒,遠處有人突然喊了一聲,「不好了!夜王跳湖了!」隨著人群中陣陣騷亂,他手中片刻屬於她的溫暖也飛速消散,覃雨望從他面前跑過去的瞬間,他掌中的玉掉落在地,蕭宴眼睜睜看著那塊玉碎成了兩塊。


  他的眸中微微閃起波瀾,抬起手,看著自己兩隻手上粼粼道道的傷痕,眸中的失落再也難以掩飾。他自小時候第一面見到覃雨望,就心悅於她,到如今已有十多年了,這些年裡他為她做了大大小小的事情,他明明最是討厭武學文書,卻每日都強迫自己參學,明明最是反感酒席宴賓之虛偽,卻讓自己變成了酒桌上最擅茶顏歡色之徒,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能成為儲君,讓自己能配得上覃雨望,讓她成為最幸福的女人。


  可現今她不知是什麼原因,卻不愛他了。那這過往的一切,到底還有何意義。


  他上前撿起那兩塊碎玉,看著他親手打磨了幾百個日夜的玉石碎落,心裡不是滋味,看向夜念斯落水的寒湖邊,神色變得冷厲。他想起了蕭鎮說的話,他就算做地再好,只要這個人活著,結局就會存在變數。


  他狠狠地捏緊了拳頭,那雙親善溫和的眸子中,鮮少露出那麼憎惡扭曲的眼神。


  覃雨望快步跑到寒湖邊上,腳步剛落在最近的木板上,湖中一陣寒氣就逼發出來,橫衝向她的周身,她杏眼緊張地盯著湖面,湖面上安靜地一點點漣漪都沒有,她不由分說要跳下去,卻被兩側的太監給攔住。


  他們連連勸阻,「二小姐,這寒湖專門是沉屍的,湖深不詳,就連水性好的奴才都不敢輕易下去,何況現在時節寒極,極其容易抽筋嗆水,二小姐慎重啊!」「是啊,這跳下去,肯定是性命難保了。」


  覃雨望推開他們,杏眼中是無比地冷靜,她前世打仗時常常卧冰河潛伏,水性極好,但是夜念斯是必然忍受不了的,她沒有猶豫,撥開眾人猛地跳了下去。


  寒湖四周圍著的人越來越多,在聽到夜念斯跳下去時,眾人倒是並不在意,因為鮮少有人還記得、還聽過這個名字,可是聽到覃雨望跳下去時,眾人就不淡定了,你呼我喚,霎時間就叫來了好十幾個水性極佳的小太監,可是誰也不敢下去。


  夜念斯在冰冷的湖水中不停地下沉著,他試圖用最後的力氣去撥開那張大網,去解開系在石頭上的死結,可是這寒湖裡冰冷的湖水直往骨肉里鑽,他的身體已經完全沒有了知覺,只有逐漸凍僵的麻木在向自己的意識中侵蝕。那網兜死死地纏著他,根本無法解開,那石頭更是死死地勒著他的腰,讓他絲毫活的可能都沒有。


  他越落越深,越落越深,在意識混沌的最後一刻,他想起覃雨望,他想起今日的毒,還未給她解藥。


  網在下沉的過程中被掛在一具凍僵的屍體上,夜念斯周身不能動彈,但是他發現那人的頭髮可以漂浮在湖水中,他用力地一扯,那人的半個腦袋和全部的頭皮都扯了下來,他顫抖著手從自己身上取出那塊綉著刺鳥的手帕,而後用那死人的脊柱劃破自己手臂上的血脈,汩汩的血在瞬間傾流而出。


  他把那頭皮和身體相接后勉強排凈其中的水,而後將自己的血推了進去,頭皮緩緩地鼓起來,直到全部被他的血和一部分湖水灌滿,夜念斯用那頭髮拴緊了頭皮,在手帕上用血寫「飲」字,而後將手帕塞進那頭皮里,堵住入水口。


  這一切做完后,他強行拔出一部分已經泡發的屍體,那屍體在湖中飄飄欲然,若非是被石頭禁錮在下面,早就會浮上水面,他把那血包拴在那屍體上,用最後的力氣猛推了上去。


  看著那帶著他血的屍體越飄越高,他已經深地完全看不見湖面了,天空也消失不見,身旁、眼中,全都是黑暗的、冰冷的湖水。


  他的黑眸已經快要看不清楚顏色了,強烈的瀕死感,衝擊著他的全身。他慶幸的是,上蒼給了他這個機會,讓他把解藥送出去了,那她就能活著。等到他死了,過了足夠長的時間,他的屍體也會泡發,那面目全非的肉身,終有浮上水岸的一天,覃雨望一定可以憑著他的血,挨到找到解藥為止。


  至此,他不欠她什麼了,他再也不欠她什麼了。無論是她費盡心思給他寫的那整整十本《靜心錄》,還是她在崑崙虛上用一己之力救下他那骯髒不堪的命,亦或是那晚的須臾山,她手持長弓出現在他面前的一刻……他都不虧欠了。


  可是真的不欠么?他不知道,但是彌留之際這樣的想法,彷彿能讓他心裡那不知名狀的遺憾,淺去三分。


  這就是他的結局了,死,都死地如此難看。


  覃雨望一直在不懈地往下游,可是水又深又黑,她的可見視野只有周圍寥寥三十尺,她只能不斷地往深處去,就在此時,她差點和一具浮屍相撞,她匆忙避開,卻突然想到,他們說這寒湖是用來沉屍的,屍體身上一定都綁著石頭,如果無人攪動,那是不可能浮上來的。


  於是,她用盡所有的力氣,加快速度往湖底游去。突然,她看到水底有一抹熟悉的月青色,那顏色小小一點,看得出距離她如此深的位置,居然還有很遠的距離,那顏色一動都不動,覃雨望兩眼發紅,想要繼續往下游,可是口中僅僅剩下了半口氣。


  她現在面臨一個選擇,如果繼續游,她很有可能也死在下面,如果現在回頭上去,這麼遠的距離,她這半口氣都夠嗆。


  她只是微微地猶豫了一下,而後刷地開始飛速下潛,在那一瞬間,她心裡用最噁心的話把夜念斯罵了八百回。


  在很深很深的水底,到處都是屍體,彼時已經幾乎失了氣息的夜念斯,被一群浮起的屍體遮掩住,覃雨望像一條魚一般在水底潛游,瞪大了眼睛尋找方才看到的那一抹月青色。可是從近處看去,水底波光粼粼,到處都是青綠色的海藻,那抹之前看上去十分明顯的月青色,卻怎麼都找不到。


  她著急了,她知道這個時間,如果再找不到,夜念斯一定會死的,她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左右觀察,卻看到一副半具屍體,懸浮在水底,她想起方才和自己相撞的那具浮屍,於是急忙上前去。


  皺著眉頭踢開那屍體后,夜念斯靜靜地躺在那水底,精瘦的腰間死死勒著一根繩子,旁邊拴著一塊巨大的石頭,他面色枯白,閉著眼,彷彿是睡著了一般。


  覃雨望急忙游上前,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肩膀,使勁地晃動,她杏眼緊張地看著他,眼睛微微發紅。


  夜念斯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他向一側偏著腦袋,意識中,只覺得自己很暈很暈,好像有人在帶著自己轉圈圈一般。


  覃雨望知道,只有最後一個辦法了,她伸出雙手握住夜念斯的雙頰,微微湊上前,紅唇抵住他的嘴巴,將那半口氣猛地吹到了他身體里。


  只是瞬間,夜念斯猛地一嗆,口邊吐出一團泡泡,覃雨望急忙抬手捂住他的嘴,輕輕地搖頭,示意他憋住,不要吐出來。


  夜念斯黑眸看著眼前的覃雨望,以為是自己死了,或者是快要死了,畢竟這寒湖之底,她怎麼可能來救他。


  都說彌留之際能見到想見卻不能見之人,也能見到有愧之人,他以為這是老天爺給他的恩賜,讓他不那麼痛苦地上路,他甚至心底都釋懷了死。


  可是隨即,他感受到窒息的痛苦,感受到自己即將喘不上氣來的難受,劇烈的耳鳴也讓他難忍折磨,這種種讓他反應過來,這不是夢,這不是彌留,這不是消散。這是他想見的人,來救他了。


  覃雨望憋著僅有的一絲絲氣,將夜念斯腰上的繩子解開去,脫開了那石頭。她試著將夜念斯拉出來,可是那張網籠絡在周圍的海藻上,很大的一張網,纏地極死,她無法脫開。


  她快要憋不住了,她雙手直接拽住那網兜,在夜念斯身前,用盡所有力氣扯開一個大洞,浸著湖水的網繩勒進她的皮肉,手邊微微泛起紅色的血霧,覃雨望咬緊牙使勁地撕開。


  口子終於破開了,她立刻上前去,兩隻手拉住夜念斯,將他一隻手搭在自己的肩上,用盡所有力氣,向湖上游去。 寒涼的湖水從夜念斯身體周圍刷刷地後退,他掛在覃雨望的身上,身體沒有了一絲力氣,他黑眸看著她,覃雨望眼神堅定地看著上面,帶著他向有光亮的地方用盡一切力氣地衝上去。


  他黑眸中緩緩落下一顆淚,卻隨著那冰涼刺骨而消失不見。


  一陣水花聲,片刻唏噓之後,覃雨望扶著夜念斯,跪倒在湖邊。


  夜念斯一隻手撐在地上,一口血混著湖水猛地嘔出來,覃雨望喘著氣,杏眼擔憂地看著夜念斯,「殿下,沒事了,我帶你回家。」


  她正要扶著夜念斯起身,面前卻出現了一前一後兩雙錦繡小鞋,覃雨望抬頭去,只見一個容貌老氣,卻依舊打扮地花枝招展略顯俗氣的女人,站在跟前,旁邊有人挽著她的胳膊,那人正是官嫦懿。


  周圍人都紛紛下跪,四肢撫地,「拜見良妃娘娘。」


  官淑良方才正看著花燈,驀然間見許多人都朝這邊走來,有幾個不長眼的奴才還差點衝撞到她。她那雙眼尾微布皺紋的眸子,裹著不屑瞥了二人一道,語氣驕縱地說,「本宮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這大吉的日子,叨擾了本宮游賞花燈的雅興,圍在此處作以烏合之眾,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厲色問到。


  覃雨望還未來得及說明,旁邊兩個衣服濕漉漉的奴才就跪倒在地,連連磕頭,渾身顫抖十分害怕,「啟稟良妃娘娘,方才夜王殿下突然跳進了寒湖之中,奴才們也是方才來此救人的。」


  夜念斯黑眸微微抬起,面無表情。


  「胡說,」覃雨望杏眼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這麼冷的湖水,誰會自己跳下去?分明有人構陷!」


  那兩個奴才急忙更快更狠地磕頭,額頭上染出點點血跡,「二小姐可不能憑空給奴才安上這麼大的罪過,求二小姐饒命,求良妃娘娘饒命!」


  官淑良平平嘆了一口氣,她抬起手帕捂在鼻口前,斜著眼打量了那兩個太監一番,似乎是面熟的,像是閔梳宮裡的人,她不由得心生怨念,這小子教了這麼些年,手段還是如此低劣,想弄死一個手無寸鐵的廢人,都做地一團糟,哪裡像是她官淑良的兒子?


  她開口說道,「行了,總之也無人受傷,都清理下,別毀了陛下今日的興緻。」她垂眼睨了覃雨望和夜念斯一道,「真是不懂禮數。」


  她轉過身去正要走,覃雨望可不吃這虧,她緊緊握著夜念斯的手,掌中寒涼之甚讓她心裡越發憤怒,「良妃娘娘,今日這事,不查清楚,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在場所有人,誰都不許走,都給我一一說個明白。」


  官淑良頓住步子,轉過身,尖酸的眉眼自上而下瞥過覃雨望的臉,她都有些不敢置信,她方才是怎麼和她說話的?!


  但是官淑良一直秉著六宮之賢妃的名頭,她眼看周圍人越來越多,於是忍著心頭的火,強裝淡定地一挑眉,「你既然以為是旁人構陷,可能拿出證據來?」


  覃雨望看了一眼一側跪著的那兩個小太監,「我方才到湖邊時,就有人攔著我,說這寒湖水極冷,輕易無人敢下去,我救上來夜王殿下時,也從未在水中看到其他人。他們的衣服是如何濕的,現在又為何站出來誣陷是殿下自己跳下去的,其中必有玄虛,還望良妃娘娘明察!」


  官淑良不屑地睨著她,居高臨下,聲音帶著一絲華雍之氣,似乎是非常地瞧不上他們二人,「本宮明白你的意思了,這二人說看到是他自己跳下去,而你不信。」


  覃雨望半句話都不鬆口,杏眼中裹著執拗,「他們無憑無據,我憑什麼信?」


  就在這時,官嫦懿從良妃身後走了出來,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也看到了,夜王殿下確實是自己跳下去的,」她伸手指著那寒湖邊上的一塊木板,「就在那裡,沒有人碰他,他就自己跳了下去,而且是從長廊中一路走過去,像是專門為了跳湖才來的這闔宮家宴。」官嫦懿眼神無比篤定。


  覃雨望微微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大嫂,你怎會……」


  「我怎會什麼?」官嫦懿反口道,看著覃雨望現在落魄、無助的樣子,她非常之爽快,那正月初一飯桌上的恥辱,她可算報回來分毫,「二妹,你和夜王成親不過個把月的時間,我和你卻已經是七年的嫂媳情誼,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心裡在想些什麼,你又怎會知道呢?」她隨即嘆了口氣,「嫂嫂是在保護你,懂嗎?」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密集的腳步聲,隨著十幾位皇子的笑聲漸漸靠近,被簇擁其中正前方的皇帝注意到了這邊。


  皇帝走上前,厲色看向夜念斯,眉間閃過一絲不快,聲音冷肅問到,「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日子,弄成這個樣子?」


  一旁半身行禮的官淑良站起身來,聲音溫溫柔柔地,全然收起了方才的高傲嘴臉,佯裝成一個羞羞答答的小女人,「陛下,覃二小姐偏要說有人推了夜王殿下,才讓他墜湖去的,可是旁人都看見,是夜王殿下自己跳下去的。這不,說不清楚了,覃二小姐可說不會善罷甘休呢。」她斜著眼看了一道覃雨望,唇角別著笑。


  皇帝看著單膝跪在地上的夜念斯,他神色冷然,面色蒼白,渾身都濕透了,一旁的官嫦懿上前來還想說什麼,皇帝抬手遏住她,指著夜念斯,「怎麼掉下去的,老十四,你自己說。」


  覃雨望扶著夜念斯,杏眼擔憂地看著他。


  夜念斯黑眸微微揚起,邪厲的目光一瞬鎖定官嫦懿那張幸災樂禍的臉,削薄的唇微啟,聲音嘶啞,周身寒氣逼人。


  「是我自己跳下去的。」


  覃雨望杏眼中愣了愣,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言罷,皇帝厭惡地瞥了他一道,轉身狠狠揚了一道廣袖,快步離開,官淑良怎會放棄這極佳的哺育聖心之機會,於是也急忙跟了上去。


  官嫦懿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抬手輕輕捂著鼻口,轉身慢慢悠悠地走了,憋悶了五日的心情,可算是好了一些,暢快不少。


  看熱鬧的人群逐漸散去,冰冷的人心痛徹百骸。夜念斯從來都知道人心淡漠,故而對這局面,他早有預料,也無需做無用的辯解,能替他說話的人,在這宮裡無話權。而有話權的,無一在意他死活。


  只是有些人手實在伸得太長,他既然僥倖躲過一劫,那就得有人替他去地獄。


  回到覃府時,夜已深沉。覃雨望給夜念斯蓋上了三層棉被,他周身卻依舊冰涼,額頭卻是滾燙。她差人去找大夫,可無論是宮中太醫,還是街邊藥鋪,要麼是已經打烊,要麼就是借故不來。


  夜念斯的雙眼緊緊地閉著,渾身不停地冒汗,覃雨望情急之下,讓柳葉從藏書閣中找來一本醫書,先給夜念斯服用了百草凈身丸,他的體溫稍微正常了一些。


  然而百草並不是可以長效有用的藥物,覃雨望利用這一點點時間,翻開那書,這本醫書中記錄著絕大多數急症的緊急治療方法。在燭光下,她緊皺眉頭,認認真真在每一頁上尋找著和夜念斯相似的病症。


  直到在一個犄角旮旯的地方,寫著一個醫農的故事,「冰湖溺水後起溫奇高,覆蓋數褥並以爐火溫之都不見效,周身冰涼若雪。」她不禁眼中一喜,這正是夜念斯的病症。


  她隨後翻到下一頁去,看到那救治的辦法時,眸間卻是一驚。


  「女子以身體溫之,共浴溫盆,三個時辰之後,必見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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