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可怕的應變能力
在夏固等人緊張又期待的目光中,夏皎雙腳一蹬向上躍起,似乎真的打算要去接令牌。
然而夏固還未來得及高興,就發覺不對……
“啊!”比先前更淒厲十倍的慘叫聲,響徹了整個夏家老宅。
血肉飛濺之中,夏皎連同焦妍的身體一起,往後重重撞在了假山石壁上,發出“砰”一聲巨響。
石屑灰沙飛揚,主宅院子裏的夏家人目瞪口呆,大都沒看清究竟發生什麽事,不過他們都認出了,那一聲可怕的慘叫,分明出自焦妍之口。
夏固等修為較強的人,從夏皎剛才躍起的高度,已經猜到發生了何事——夏皎竟不忘帶著焦妍躍起,而且她也沒有騰出手去接令牌,而是讓令牌撞在了焦妍的右臂上!
焦妍的右上臂連肩頭,都被令牌中蘊含的巨力,硬生生撞得支離破碎,前臂跌落在地,臂上還裹著一截被鮮血浸透的衣袖。
她的半邊身子,受到連帶衝擊,右邊肋骨幾乎全數斷裂,髒腑也被震傷,可見夏固這一手,用了多大的力氣!
可惜對付夏皎不成,反讓他的妻子受了重傷。
雖然夏皎用焦妍做了擋箭牌,但她同樣被令牌上的巨力波及,還好她事先給自己用了石盾符,即使隻是普通下等靈符,應對這點餘力也綽綽有餘了。
她先被焦妍撞到,隨即又撞在了假石山上,在石盾符的保護之下,這點衝擊跟撓癢癢差不多。
她突破後天四層後,體質和修為都有了明顯提升,否則這樣接連在自己身上使用三道靈符,還真是吃不消。
說時遲,那時快!令牌撞斷焦妍的手臂後,力盡往下掉落,夏皎左腳腳尖一提踢了過去。
她的每個動作,都經過腦子裏芯片的精確運算與操控,時間、角度和力度控製得一絲不差。
沾滿鮮血的烏金令牌被她這一踢,化作一道烏光,越過重圍飛出了主宅院牆。
院牆的另一邊,付辟潛伏已久,接過令牌後,隨即激發夏皎給他的高等疾行符,在夏家人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一陣風般往夏家老宅大門狂奔而去。
付辟的真正修為隻得後天五層,然而在高等疾行符的幫助下,短時間內,他的極限速度比先天境強者也隻差些許,夏家老宅裏的家丁護衛,隻感覺一陣勁風從身邊刮過,連他的影子都沒看清楚,更別提攔截。
與此同時,夏固怒喝著連同三長老、五太爺兩個夏家最強的武者,勢如瘋虎一般撲向夏皎。
夏皎毫不猶豫抬腳在假石山一處凹陷的石縫裏一蹬,整個人往上又躥高近丈,反手將焦妍推向三長老。
夏家如今最厲害的武者,就是三長老,所以夏皎果斷決定,將人質推向這個最厲害的對手,好讓他一時半刻無法攻擊她。
焦妍身受重傷,整個人處於半昏迷狀態,眾目睽睽之下,三長老既不願意讓她撞到,又不能躲開,任她從高處墜地。
焦妍是家主夫人,三長老身為男性長輩,也不好往她身上隨便亂伸手,投鼠忌器之下,不得已旋身讓過,然後伸手從後麵抓她的衣領和後腰帶,將她平安帶回地上。
夏紈眼見母親在自己麵前,失去右臂重傷昏迷,整個人變成一個血葫蘆,嚇得失聲大哭,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夏皎身在半空,仗著自己身上的巨力符和石盾符,勉強避過修為同樣在後天八層的五太爺,向著迎麵衝過來的夏固就是一刀。
這一刀由她雙手合力刺出,正正刺向夏固拍向她的右掌。
夏皎想到,夏固先前與玄衣盜的二當家、三當家交鋒,受了些傷,相比而言,應該好對付些。
夏固身為後天八層武者,即使有傷在身,反應速度依然十分驚人。他腦子裏閃過夏皎的種種異常表現,不肯冒險用肉掌去接她這一刀,左手抽出袖中的鐵尺與她的短刀在半空中相擊。
鏘!
刺耳的金鐵交鳴之聲,震得人耳膜生痛。
夏皎雙手虎口裂開,手上被撞擊變形的短刀也握不住了,雙臂傳來麻痹的感覺,仿佛那都不是自己的了。
夏固看著妻子成了夏皎的擋箭牌,形狀慘不忍睹,心頭怒發如狂,左手的鐵尺至少凝聚了他的七成功力。
他不是不想用盡全力,隻是傷勢所限,倉促應變之中蓄力不足。
後天八層武者七成功力的正麵攻擊,夏皎就算有石盾符防身,也受了不少的震蕩,整個人如斷線的紙鳶,往後倒飛出去。
一般後天四層的武者,此情此景,就算沒有嚇破膽,也已經因為劇痛震蕩而短暫失去應變能力。
但是夏皎不是一般武者,她的大腦因為身體的痛覺神經幹擾,沒辦法操控身體,但芯片可以。
於是,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夏皎的身體掠過涼亭飛簷一角的時候,右腳一點,借力扭轉了身體,隨即以更快的速度,向著夏家老宅外飛躍而去。
她的每一步落點,都經過芯片運算,完全是飛簷走壁一般,往外跳躍式狂奔。
這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修煉多年,連後天一層都未曾突破的超級大廢物夏皎嗎?!
現在如果有人告訴夏家人,夏皎其實是後天七層、甚至八層高手,他們都會相信!
夏皎看似早有預謀又瀟灑無比的退場方式,完全超過她孱弱身體能承受的正常極限,她剛剛跳出夏家老宅的外圍院牆,整個人就如被抽去了骨頭一般,踉蹌倒地。
眼看著就要臉蛋朝下,摔個五體投地,一雙手臂及時伸出,將她一把抱起舉到馬上,然後那人也上了馬,一提韁繩向城門方向疾馳而去。
夏家老宅內,夏固、五太爺以及三長老反應也算快了,追到外邊卻隻見一陣遠去的煙塵。
夏固氣極大吼道:“我乃夏家家主夏固,琉璃城守衛聽令,馬上關閉所有城門!”
竭斯底裏的吼叫聲響徹全城,城門守衛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不過琉璃城並無城主,各城門守衛,乃是由城裏三大家族聯手安排的。
夏家人占多數,但黃家、柳家的人也不少,怎麽可能因為夏固這個新任夏家家主的一聲吼,就馬上乖乖聽令?
隻是因為這稍稍延遲的片刻,載著夏皎的馬匹就衝出了城門,往城外的山野跑去。
夏固氣急敗壞地追上去,然而跑到城門口,他卻遲疑了。
萬一那死丫頭聯絡了玄衣盜的人,故意布下這個局,埋伏在外麵要對付他,那怎麽辦?!
而且夏皎所騎的,乃是有凶獸血統的煞麒馬,速度和耐力遠非一般馬匹可比,他們就算全力奔跑也不見得能追上,何況他還有傷在身。
這一遲疑,夏皎去得更遠,夏固狠狠盯著城門門洞外的大片荒野,臉色發黑,陰沉得幾乎可以滴出墨汁。
夏家老宅大門外,燕薰柔帶著幾個緊急調集來的采寶閣武者,才剛剛趕到,正好看到這一幕亡命追逃的戲碼,同樣麵麵相覷說不出話來。
燕薰柔對夏皎怨氣深重,雖然迫於席揚才的吩咐,不得不帶人來幫忙,但她打心底裏想看夏皎吃虧受辱,所以故意行動遲緩。
支援席揚才的那一路人早就出城上路了,她硬是拖了將近兩個時辰,才帶著另一路人姍姍而來。
他們錯過夏家裏一番驚險場麵,隻看到夏皎滿身血跡翻牆而出,隨即被人救走。
看夏家人那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夏皎到底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大事?她的目的達到了?!
燕薰柔原想等夏皎吃足了苦頭,她再帶人閃亮登場,好好看一看這囂張跋扈的小姑娘,再見她時,會是什麽臉色。
結果夏皎連這個機會都沒有給她。
燕薰柔有些悻悻然地一甩馬鞭,道:“你們留下一個人,在城裏打聽消息,其他人跟我去與楊才會合。”
救走夏皎的,當然就是付辟,那匹煞麒馬,是他故意讓前頭那個假冒老祖宗舊友的所謂“貴客”,專程帶到夏家老宅門前的。
這樣一匹血統不凡的寶馬,一來可以虛張聲勢,鎮住夏家的人,提升“貴客”的身價,二來方便他們逃走。
疾行符雖好,但對於他們這種修為中等偏下的後天武者,使用時也會有很大的負擔,所以要逃跑,最好還是找一匹快馬代步。
短短時間內,能夠準備這些,付辟算是非常有能耐的了,不過他卻更敬佩夏皎。
一個沒什麽曆練經驗的小姑娘,竟然能夠看出夏固投擲令牌中暗藏的凶險,竟然能在夏家三大高手圍攻之下,順利脫身逃出,這樣的機變靈慧,簡直超乎想像。
要知道夏家那三個人,隨便一個歲數都是她的三倍以上,吃過的鹽比她吃過的米還多,更不要說,夏家還有那麽多人一起對付她。
而她隻是區區一個後天四層武者而已。
從夏江與他們多年交易的內容來看,她的資質並不好,身體應該相當弱,靠著大量的丹藥支撐,才勉強達到如今的修為水準。
如此弱小,卻又如此強大,她是怎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