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蹩腳的考驗
失重的感覺忽然襲來，夏皎邁入石門那一刻，便感覺腳下一空，眼前長直的甬道陡然扭曲起來，猶如萬花筒中所見的畫麵般，破碎扭轉然後重組。
等她再次腳踏實地，便發現自己處身於一個狹小的房間，原本就站在她身邊的師姐，已經蹤影全無。
夏皎左顧右盼，發現房間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除了前方石壁上繪畫了一個繁複的靈紋。
這正是她非常熟悉的、最標準的驚雷符。
虛空中浮現出一支繪靈筆，然後石壁上的驚雷符，便慢慢變淡，最終再無痕跡。
夏皎疑惑地看看漂浮在自己跟前的繪靈筆，又看看光潔無瑕的石壁，喃喃道：“這是讓我畫一次這個驚雷符的意思嗎？”
繪靈筆不會回答她，柔韌的筆尖吸飽了墨汁，純黑中透著紅暈的墨液似乎隨時要滴下來。
夏皎在房間裏再看不到其他東西與提示，隻好伸手握住繪靈筆，走到石壁前，在原本驚雷符所在的位置，重新原樣繪畫一個。
靈紋本身蘊含天地規則，即使不用特殊的符紙與筆墨，隻要成功繪製，就會帶有相應的法力，普通紙張、布帛、毛筆、墨汁之類的材質，是無法承受靈紋產生的法力的。
複製靈紋用的紋玉，則是一個例外，紋玉本身可以讓靈紋失去法力，變成普通的圖案。
用繪靈筆和特殊的符紙墨汁繪製靈符，是一個抽取體內真氣，融入靈符之中的過程，所以夏皎每次繪製靈符，都需要同時大量吸收靈氣，轉化為真氣注入靈符之中。
奇怪的是，現在用這支繪靈筆直接在石壁上繪製靈紋，卻絲毫沒有真氣被抽取的跡象，仿佛靈紋不再是靈紋，隻是一個普通的圖案。
夏皎沒花多少力氣，轉眼就完成了繪製，按照她的估計，隻花了十個呼吸的時間就完成了，而平時正常繪製靈符，至少要花耗幾刻鍾！
可以說，在繪製靈符這回事上頭，她從未如此輕鬆過！
夏皎一時有些難以適應，不過很快，她繪製的驚雷符紋消失了，石壁上浮現出另一個熟悉的靈符紋樣——石盾符！
夏皎隻看一眼，就猜到這應該是最完美的石盾符，而不是她從前見過畫過的那些低等石盾符。
這個猜測讓她精神大振，江爺爺當年隻買到了低等的石盾符，所以她也隻會繪製低等的，現在終於讓她見著原版了！
石盾符出現的時間不長，隨即又好像先前的驚雷符那樣，徹底消失了。
夏皎興奮地提起筆，啟動芯片，飛快在石壁上畫出一個完全相同的石盾符。
靈符消失，石壁上現出的，是個夏皎從未見過的陌生靈符，夏皎來者不拒，記下了便用芯片控製右手，在石壁上將靈符複製一遍。
如此石壁上不斷出現或熟悉、或陌生的各種靈符紋樣，足足有三十六個之多！夏皎一個接一個地記憶複製，仿佛不知疲倦，也漸漸忘記了時間流逝。
直到她繪製的第三十六個靈符從石壁上徹底消失，又過了好一陣，石壁依然毫無動靜，手上的繪靈筆也化成閃亮的細沙，從她的掌間流走，散落地上消失不見。
夏皎正為有機會山寨這麽多靈符而高興，見此不禁大感失望：“咦！這就沒有了嗎？再來幾個行不行？”
她抬起手摸摸石壁，這個突然的動作，令肩臂傳來一陣酸麻刺痛，猶如觸電般，瞬間讓她臉色慘白，小臉都疼得皺了起來。
她這才發現，剛才太過沉迷於繪製靈紋，竟然沒注意到，手臂的極度疲勞。
再這麽畫下去，右手廢掉都不奇怪。
這些靈紋是律鬥聖皇的考驗嗎？！她應該算是滿分通過了吧？律鬥聖皇怎麽就沒有點表示呢？
也許是感受到她的不滿，當她再次撫摸石壁之時，看似堅不可摧的石壁，突然變成了一片水幕，夏皎措不及防，被其中散發的吸力吸入其中，再睜眼看到的便是一片無垠星空。
無數星辰仿佛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閃爍運行，一條純粹以星光匯聚的河流，從無盡的黑夜中蜿蜒而出，默默流向不知名的遠方。
夏皎身處其間，渺小得還不如一粒塵埃。
雖然上輩子看過無數3D電影展示的太空圖像，但比起此刻身臨其境，她依然感到無比震撼。
“你不害怕？”蒼老的男聲忽然出現在寂靜的星空之中。
夏皎望向聲音的源頭，發現就距離自己百丈以外的地方，赫然出現一個身穿廣袖道袍，鶴發童顏的老者。
老者的身材已經不能簡單用高大形容，他的個子比起靈宮裏那尊玉像，還要龐大得多，堪稱巨人中的巨人！
如果不是兩人之間有相當距離，夏皎大概隻能勉強看清對方一片腳趾甲。
“律鬥聖皇？！”夏皎不知道律鬥聖皇長什麽樣子，但從服飾風格看，倒是與靈宮裏的玉像很相似。
老者微微一笑，伸出一掌，將夏皎托在掌心，捧到跟前。
百丈距離，對於他這樣的巨人而言，隨便伸手可及。
夏皎在他掌上，大小跟螞蟻差不多，當她抬頭看清，對方那一雙漆黑的巨大瞳仁，頓時有種跌入了黑洞的恐怖感覺。
所幸她反應夠快，馬上將所有感官切換成由芯片控製，這才將所有多餘的想象與幻覺驅除，慢慢定下心神。
雖然那雙漆黑的眼睛依然大得可怕，但至少沒有其他詭異之處了。
夏皎的鎮定自若，讓老者非常詫異，他揚了揚長長的白眉，道：“你眼前所見，就是本皇留在律鬥界靈宮中的一縷神識，也就是他們所說的‘聖皇意誌’。”
夏皎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她努力大聲問道：“您出現在我麵前，是不是表示，我通過了您的考驗，可以成為您的傳承之人了？”
她竭盡全力的大叫聲，在老者聽來，依然跟蚊子叫差不多。
聖皇意誌並不馬上作答，反問道：“小姑娘，本皇留在律鬥界的三十六個基本靈紋，你竟然都能完美繪製，這是如何辦到的？”
夏皎對腦子裏那枚芯片的事，早就打算要一輩子守口如瓶了，那是比什麽聖血更重要的秘密，就算麵對這個不能算人的聖皇意誌，也不可能透露。
所以她幹脆裝傻：“我看見就照著畫了，這很難嗎？”
聖皇意誌木然看著她道：“至少本皇如你這般年紀、這等修為之時，絕對做不到。罷了，你的天賦越高，將來成就越大，對本皇便越是有用。”
夏皎繼續裝傻幹笑。
聖皇意誌神情莫名地看了她好一陣，終於道：“地宮本皇可以交給你，不過要收取至寶，需要血祭，而且最好是以靈師之血血祭，你去將地宮外遊走的靈師殺幹淨，便可收取地宮以及其中全部秘藏。”
夏皎愣住了，她傻傻看著麵前的老者，一時沒有說話。
“怎麽？”聖皇意誌露出不耐之色。
“那裏頭有我的師姐，還有一個曾經幫過我的人……”夏皎艱難道。
怎麽這些人動不動就拿人命血祭，能不能用點兒和諧健康、符合三觀與基本倫理道德的方式方法辦事？！
就算把別人當成豬狗，一次就殺幾百頭，也不嫌血淋淋的瘮得慌。
“通天大道就在眼前，如此優柔寡斷，如何能成大事？更不要說逆天改命，成聖稱皇！你若不肯殺人，就讓他們殺你好了！”聖皇意誌怫然不悅，捧著夏皎的手掌一甩，毫不留情將她甩飛出去。
夏皎瞬間天旋地轉，從極高的地方往下跌落，背心處傳來一陣劇痛，睜眼就見自己落在了一個漆黑的山洞內。
山洞的一角隱約傳來亮光，夏皎勉力爬起身，聽到亮光處還有人聲。
情況不明，夏皎不敢貿然跳出去，隻好忍著身體不適，爬起身摸索著躲到一個更陰暗的角落裏，同時啟用芯片，將氣息、心跳和體溫盡量降低。
這種隱藏方法夏皎從前就試過，按照江爺爺的說法，後天武者除非距離極近，否則不會感覺到她的存在，但靈師就不太好說了，隻要對方不特別注意，應該也能避過他們的耳目。
夏皎一邊做著這些準備，一邊在心裏大罵律鬥聖皇不是東西。
她真不能理解這些所謂的前輩高人，收徒弟就收徒弟，明明對她的靈術天賦很滿意，偏偏還要試探來試探去。
說什麽殺人血祭之類的謊話，她都替他臉紅！一把年紀就想出這麽點不入流的小把戲。
也就她見多識廣，轉眼便猜出，他隻是想試試她的品性，如果換了別的喪心病狂的家夥，說不好就真動手殺人了。
別問她為什麽知道聖皇意誌隻是試探，並不真的想殺死那些靈師。
用膝蓋想都知道，律鬥界的靈師都算是聖皇的徒子徒孫，他弄這麽大一座靈宮，就是為了在律鬥界培養更多靈師，他怎麽舍得一次殺光大半？！
除非他想律鬥界早些完蛋，否則絕不會這麽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