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果農的難處
第88章 果農的難處
這個結果其實是在姜愫晚的意料之中的，因為從賣貨直播一開始，他們的商品鏈接基本都是一掛就秒空。哪怕後來張連英一家的石榴被賣完后他們上了其他果農的石榴鏈接，也是如此。
而且直播間網友也提醒過她好多次，說她是所有嘉賓里賣得最快銷量最高的那個。但那時候直播賣貨才剛開始不到兩個小時，她怕過早回應這些彈幕引起不必要的爭議，便全當做沒有看見。
現在有了葉蔓的準確告知，她終於可以放肆的開心起來了。
「耶！」她把碗筷放下，先是和葉蔓擊了個掌，然後再去和宋今安分享這個喜悅：「安安你聽見了嗎？我們是第一誒！」
宋今安眯起雙眼，笑得呆呆傻傻的，一手舉著雞腿，一手握著筷子歡呼：「我就知道我們會是最棒的！」
最後輪到宋遲州，姜愫晚不計前嫌的向他伸出了手。
宋遲州臉上掛著淡淡的笑，雖一句話都不說，但還是抬起右手和姜愫晚拍了一下。
「今天多虧了你們這些電視台的領導啊，不然我們這麼多石榴都不知道怎麼賣。」張連英夫婦手上捧著盒飯，誠意滿滿的對葉蔓道謝。
葉蔓擺了擺手：「不用謝，月湖灣鎮為我們節目提供了拍攝場地，我們自然也要為鎮子里的居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啊。」
「誒！」張連英點頭應下，她是個嘴笨的人，除了謝謝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來表達自己的心情，頓了頓，又轉眼看著姜愫晚一家道：「還有愫晚、遲州和安安，我們一家子也要謝謝你們，謝謝你們那麼賣力的給我們賣石榴。」
興許是一家人今年的生活終於有了希望，說完這句話，張連英就再也控制不住的哽咽起來。
姜愫晚見狀，心中頓時湧起一片酸澀，她把手裡的盒飯放下，快步走到張連英身邊摟著她的肩膀安撫：「張姨別哭，石榴賣完了是件高興的事情，我們應該開心才是啊。」
張連英抹著眼淚：「我開心，我很開心。我只是想到石榴賣出去了，我男人的手臂就終於有錢治了，書晗的學費我也可算是能夠給她交齊，讓她在學校再也不用受同學的排擠了，我這眼淚就忍不住。」
宋遲州從這話里捕捉到了點關鍵信息，也將盒飯放下，問：「王叔的手臂是有什麼疾病嗎？」
張連英點頭：「有。」她拉過王健康的右手，把他長袖的袖口撩上去，露出裡面同樣被太陽曬得黝黑的手臂。
今天白天因為穿著長袖外套的緣故，姜愫晚一直都沒有發現王健康的手臂有什麼不對，現在把袖口完完全全撩上去了，借著頭頂晃眼的燈光，她才看見王健康手臂與常人不同的地方。
那是一截可以用怪異恐怖來形容的手臂。自手腕開始，一條條凸起的青筋便像蜈蚣一樣頂著皮膚蜿蜒往上爬，原本應該流暢的手臂線條也變得極其不協調。腕骨往上幾厘米處有一塊異常腫大的球狀硬塊，小臂與胳膊銜接處的骨頭嚴重變形，以將近九十度的角度往下彎去。
姜愫晚倒吸了口涼氣，神情複雜的問：「這是……」 張連英強忍著哽咽解釋：「骨軟骨瘤病，十多年前就得了，一直拖到現在都沒有去醫。以前想著等哪一年石榴價錢好，多賺點錢了就去看，可誰知道這石榴行情非但不好，反而還一年比一年低，別說看病了，就是日常生活開銷都成問題。前幾年這手還沒這麼難看的，這兩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惡化成這樣了，疼得他是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王健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疼點丑點倒是沒什麼，就是我出去找零工打的時候，人家一看我這手就不願意要我。」
姜愫晚眉頭緊皺，沒有說話。
白天一起摘石榴的時候，她分明看王健康動作麻利，絲毫不像是身體有病的樣子，不曾想那麻利的動作背後，竟是靠這樣一條嚴重病變的手臂支撐。
她心裡有些堵，有些澀。
這個叫王健康的男人，根本一點都不健康。
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姜愫晚又問：「那張姨你呢，我看你走路起來腳是跛的，是怎麼回事？」
提到王健康手上的病時，張連英一臉的擔心，可提到自己跛了的腳，她卻是無所謂的「嗨」了一聲，道：「我這個腳啊，老毛病了。以前背石榴下山的時候摔了一跤，骨折了，但沒去醫院看，就到小診所開了點止疼葯來吃。結果後面走路就這樣了，不過這都是小問題，雖然走路難看了點，但是不影響幹活就行。最重要的，是把我男人的手臂和書晗的學費解決。」
姜愫晚點了點頭：「那書晗是個什麼情況？我剛剛聽見你說她在學校是被同學排擠了是嗎？」
「是，」一說到自己女兒的事，張連英好不容易擦乾的眼淚眨眼間就又流了滿臉，語不成調的道：「我們家書晗，又懂事，又體貼，又能幹，學習又好。但就是因為家裡窮，拖累了她，學校的學費總是一口氣給她交不齊。被她的同學知道了，就笑她，說她是窮光蛋的女兒，還帶著其他同學不跟她玩兒，把她的書包、課本都塗滿墨水。」
話到此處，張連英哽咽得幾乎說不下去。
一旁的王書晗放下盒飯，將手搭上張連英的肩膀，企圖給自己的媽媽一點安慰。然而一和張連英靠在一起，她心裡的委屈就再也憋不住，哪怕很努力的咬著嘴唇了，還是能聽見那痛苦到極點的嗚咽聲。
王健康向來少言寡語，就算手臂病變到如此程度他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可現在看著妻兒相擁而泣，堅強的男人還是忍不住流下了滾燙的淚水。
哭了好一會兒，張連英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繼續道：「書晗怕我們擔心，在學校受了這麼多欺負卻一個字都不跟我們提，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哭著跟我說，說『媽媽，我不想再上學了。』我問她為什麼，她才告訴我，說同學們都欺負她，她的課本都被撕壞了，已經完全沒辦法繼續讀書了。」
「我當時聽見這些話，我真的是恨自己啊！我恨自己為什麼這麼沒用，讓孩子連個學都上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