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９６章 醋為何物？誰是影兒？
沈崢和楚淩霜在護衛們簇擁下向清璿宮走去，方禦天不放心他，茯苓則是一心想尋找機會和沈崢單獨待一會兒，趕緊一起追了過去。
茯苓擠開楚淩霜緊挨著沈崢，想要拉他的手，被他不動聲色避開，她委屈的跺腳，哽咽道：“沈大哥，你知不知道人家天天想著你，快想死了，好不容易見到了你，你為何要對我這麽冷淡啊？你太傷我的心了！”
沈崢淡漠道：“茯苓，在蓬萊洲的時候我就已經告訴過你，我已娶妻，而且絕無納妾的念頭，對不起，請你不要再將心思放在我身上。”
“什麽叫你已經娶妻？如果你真當她是你妻子，怎麽會日日夜夜由著她和皇上在一起？真心相愛的兩個人誰不盼著朝夕相守啊？你這分明是搪塞我，我哪裏不好？”
“我對你完全無感。”沈崢淡淡苦笑道：“皇上要與她形影不離，我能如何？他有的是借口霸著她，甚至不惜自黑。”
感覺到不遠處熟悉的如影隨形討厭目光，楚淩霜有意氣氣那人，便緊跟兩步，挽住沈崢衣袖，笑問：“你吃醋了嗎？”
沈崢凝眸看了她一會兒，反問：“醋為何物？”
“哼！你蜜罐中泡大的，沒嚐過酸味。”楚淩霜本想氣氣陰魂不散偷偷跟著他倆的黑衣少女傾城，不料他的回答如此煞風景，她惱羞甩開他的衣袖：“你的影兒等著賞你糖吃，去吧！”
話音落，眼前明黃人影一閃，皇上沈嶸已經趕上來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笑道：“既然崢弟有心儀的人，那弟妹你就果斷踹了他，與朕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楚淩霜掙了幾下掙不開他鐵鉗般的手，憤然道：“皇上你不是不舉嗎，一個廢人還好意思欺男霸女？”
“朕是否廢了，你試試便知。我也沒有興趣欺負別人，隻想霸你。”
“無恥！你就不怕從此天下佳人都不敢再入宮？你不是需要政治聯姻平衡朝局嗎？你成了廢人，哪個大臣還會將寶貝女兒送給你？你在自斷羽翼，知道嗎？”
“你在擔心我？”沈嶸微笑看著她：“未必會有那麽嚴重，為了富貴榮華，總會有人不在意朕是否廢了，擠破腦袋要成為後宮裏的一員。”
“你可真夠自信。”
“朕沒有自信的資本麽？”沈嶸挑眉問。
楚淩霜白了他一眼，就要往清璿宮方向走，沈崢提醒道：“洛傾顏為了替我解毒，好讓我有力量救你，失血太多，如今還在皇上的清平宮寢殿昏迷著。王妃，你不該去探望他，設法救醒他嗎？”
“洛傾顏？有這回事兒？”楚淩霜驚疑的看向沈嶸：“你為何一直都沒提過？”
“咳……”沈嶸幹咳了一下，道：“你身體不是還沒有好嗎，我不想再增加你心理負擔，影響你治病，所以就沒有提及洛傾顏。”
方禦天不冷不熱一笑：“洛公子年紀雖小，卻是一等一的絕色美少年，又不惜以命換命用自己的血救王妃，我看有些人是怕王妃抵禦不了洛公子的美貌和付出，交付身心。”
沈嶸被他一語道破私心，殺意頓起，冷笑道：“在方少城主眼裏，人人都自私不堪。”
“錯，有一人例外。”方禦天拍了下沈崢胸膛：“我沈哥永遠是磊落坦蕩胸懷。”
氣氛要肅殺起來，在皇宮裏觸皇上的逆鱗不是找死嗎？楚淩霜立即拉了沈嶸往清平宮寢殿方向走：“一國之君和江湖草莽逞口舌之利，也不怕掉價？走，我們去看看洛傾顏。”
“我草莽？還掉價？切！”方禦天衝著楚淩霜的背影咬牙切齒。
茯苓嬉笑道：“淩霜姐分析得沒錯，你就是一草莽武夫，哪有沈大哥毓質翩翩讓人仰慕？”
她拍了馬屁就要趁勢抱住沈崢胳膊，對方卻早已遠遠避開：“停步！別跟著我。”
一說完他便閃身離開，向另一方向飛速走去，茯苓正想追他，方禦天拉住她：“別鬧，沈哥要確認真假影兒，你跟過去做什麽？對了茯苓，你和黑衣少女在一起排練這麽久，覺得她是怎樣一個人？”
“她非常高傲冷豔，不屑於搭理我們這些仙子。”
“她心腸如何？”
“我哪知道啊，她和我們一共就排練過兩三天，其他時間都不在，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好在她天分極高，外形條件又極好，羅先生對她很寬容，也沒有因為她的神神秘秘散漫無紀律開除她。”
“我就說嘛，她每次出現得真是太巧，茯苓，你沒事多留意她一下，我覺得這黑衣少女不該是沈哥牽腸掛肚的影兒。”
“為什麽呀？”
“直覺。那少女看沈哥的目光含情脈脈，溫柔繾綣，可是看向別人的時候，透著霸道狠戾，她在沈哥麵前藏起了一身尖刺和陰戾，他無法看到她的另一麵，我作為不相幹的人，卻感覺到了這少女的陰暗氣息。這樣一個人怎麽可能心懷悲憫，在六歲時大膽出言求情，救了即將葬身蛇窟的沈哥？”
“說得你多了解人家似的。”茯苓撇撇嘴：“你隻不過遠遠看過她兩次表演，又在芳華齋駐明月城分舵的地下暗殿見過她一次排練，你甚至都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算不上有真正接觸，你就這麽自信能夠看透她是怎樣的人？你會讀心術嗎？”
“我不會讀心術，不過怎麽說也走南闖北多年，閱人無數，什麽樣的人我都能看得八九不離十。以那少女的心性，她配不上我的沈哥。”
“難道楚淩霜就配？也不看看她什麽鬼樣子。”茯苓不屑的哼了一聲。
厲冉皺眉沉思道：“我和王爺從小一起長大，他的一切遭遇我都一清二楚。先帝獨寵他母妃一人，偏偏他母妃身份低微，隻是南疆女尊國進貢的一個小小祈月聖女。盛寵之下，所有嬪妃都很嫉恨他們母子，太後更不用提，明目張膽的殘忍加害他們娘倆。他倆在朝野上下沒有一絲外戚親族勢力依傍，圍繞在他身邊的從來隻有最肆無忌憚的妒恨謀殺。正因為他所處的世界太黑暗血腥，他才特別在意別人給予的溫暖。而此生他最大的心病就是十年前蛇窟救他的小女孩和五年前玄機山讓他動心的影兒，救命之恩和情思深種樣樣都太折磨人，他這些年不惜動用各種渠道花費無數心力物力去尋她，怎麽能容忍自己認錯人？兩個影兒出現得太突然也太巧合，都有可能是他要找的人。從種種跡象來看黑衣少女更像，但是楚淩霜又先令他動心，我想他是愧疚多於理智，才遲遲不敢斷定誰才是影兒。他怕萬一因為先入為主的動心導致錯認，會讓他辜負十年前的活命之恩和五年前的誓言。”
茯苓頭疼道：“聽得我頭都蒙了，有這麽嚴肅複雜嗎？報恩就是報恩，心動就是心動，管她誰真誰假，挑自己最喜歡的人就是，幹嘛搞得這麽糾結啊？”
厲冉冷眼看了看她：“像你這麽膚淺單純的女孩子，你自然不懂王爺。”
“茯苓還小，你何必冷言冷語數落她？”方禦天拉住茯苓的手：“走，別爭辯了，那是沈哥自己的事情，我們沒有權利置喙，還是去看看洛美人有沒有救。”
茯苓感歎道：“聽羅先生說，這次賽事在四國都分別選取了男女各十二人，洛傾顏是男子組最無爭議的第一名，他要是死了，誰還能將那些男裝穿出最佳效果？真是可惜了，紅顏薄命這個詞，男女通用。”
“你對這不男不女的洛美人評價太高了吧？莫非他和沈哥都是你暗戀的對象？”
“什麽不男不女，那是形容你的好不好？！人家洛傾顏那是仙氣，不染塵世煙火氣息，美到了極致，不分性別種族，人人都會覺得他非常美。”
“算了，算了，我不和你爭論，氣死爺了！”方禦天沒好氣的大步追向沈嶸和楚淩霜。
沈崢則是疾步追向黑衣少女，沒多久竟然追丟了，他原地眺望了一番，寒風凜冽的冬日，除了那些長青的樹木，想看到一片綠葉都很難，隻見皚皚白雪鋪滿視野，可是遠處卻忽然現出碧波蕩漾，荷葉起伏，清蓮盛開的奇美景象。
他神思一陣恍惚，原來竟然到了十二年前母妃居住的蓮月宮。
他母妃是南疆神月宮的祈月聖女，自幼就在蓮湖生活，父皇為了討母妃歡心，就命內務府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培育耐寒抗凍的蓮花品種，在碧波池畔大興土木，多建假山奇石，以擋寒風，又在上麵放置炭盆暖爐，而且又從地下引宮外溫泉水入池，造就冬日荷葉田田蓮花飄香的奇觀。
後來父皇終究是拿跋扈惡毒的皇後蘭鳳儀沒辦法，一次次眼睜睜看著愛妃受害，不得不設法讓她詐死，偷偷送到南疆在神月宮的庇佑下避世隱居。
他母妃從大秦後宮除名後，蘭鳳儀對蓮月宮的一切都深惡痛絕，下令毀掉，隻有這方溫泉蓮池因為是冬日最美的盛景，就在先帝的堅持下保存了下來。
這麽多年了，不知道母妃在那裏究竟過得好不好，神月宮的人不許他去探望，隻準許書信來往，他唯有凡事往好處想，借以安慰自己求得心安。
來到一個轉角，他伸手接了幾捧溫熱的氤氳泉水洗了一把臉，忽然聽得動人歌聲，正是在太後的獨秀苑水上舞台幻靈領唱的那首《刹那芳華》，那聲音纏綿清婉，讓他心頭一陣紊亂。
是傾城嗎？真正的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