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８８章 期待同死，長夜相守
楚淩霜微笑道：“洛傾城配製毒藥材料有限，咱們的將士配備解藥自然也不需要太多，每幾十人或者百人攜帶一份就足矣，誰中了毒誰服用解藥，人人守望相助，私吞者定斬不饒。”
眾人無不如釋重負，洛傾顏卻忽然想到了什麽，臉色沉凝下來。
楚淩霜驚訝問：“怎麽了？”
“洛傾城既然得到百裏瞻的庇護和重用，而且喬裝改扮在皇宮裏這麽久，她豈能不聯係父母幫她找滅世兵團和你報仇雪恥？百裏瞻絕不會放過這麽好的可以借用修羅城力量的機會。”洛傾顏憂慮道：“就算我和你在一起，以洛九天對那個老女人的迷戀，他肯定站在她女兒那邊。”
“在你爹心裏，你比不過洛傾城母女加起來的分量嗎？”
洛傾顏苦笑：“我算什麽？僅僅隻是洛九天後繼有人這一條作用而已。”
“罷了，不提這些，我們盡量做好防範便是。”楚淩霜笑道：“別愁了，洛傾城所恨的人是我，大不了到時候我親自去和她們母女交涉，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
洛傾顏釋然一笑：“也是，說不定咱倆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呢，對我而言，這是最完美的結局，就是委屈你了，你想同生共死的人不是我。”
同年同月同日死幾個字，讓楚淩霜忽然想起了與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孿生弟弟容遠，不覺惆悵的歎了一聲。世事真是莫測，當她是楚淩霜的時候，她與容遠緣慳一麵，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當她重生在風影的身體裏時，卻陰差陽錯和容遠有了那種最不該有的關係，若有一天他和母親相認，他們姐弟倆，該以什麽身份見禮？
她想得入神，頭疼，冷不防腦門上被狠狠彈了一指頭，疼得她哇哇大叫：“洛傾顏，你又欺負我！”
“誰讓你總是在我麵前神不守舍，想著別的男人？”洛傾顏不滿的瞪她：“我就不明白沈崢到底好在哪裏，能讓你這般朝思暮想。”
“我在想容遠。”
“容遠？！他算什麽東西？！醜八怪，你和他僅僅一麵之緣，至於當著我的麵對他念念不忘嗎？”洛傾顏更加憤怒：“隻因為你倆有過那種關係？那我現在也要！”
鏘然一聲，楚淩霜長劍出鞘，抵住他喉嚨：“他是我弟弟，就算我現在的身體是風影的，也改變不了他在我心裏的位置，洛傾顏，你敢再胡說一句，我一定殺了你！”
“你敢發誓，你對他沒有別的想法，永遠當他是親弟弟？”洛傾顏不服氣的問。
“我不是告訴過你嗎，除了沈崢，若我可以對另一個男人動心，那人隻會是你。”
洛傾顏一把握住她的手：“淩霜，你別騙我。”
“如果感情可以平分，能夠與人共享，洛傾顏，我真的不想辜負你。”楚淩霜緊握他的手：“傾顏，你也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看她如此認真的眼神，洛傾顏心裏一緊，隱隱猜到了她要說什麽，堵得慌，卻還是壓抑著燥怒道：“你說。”
“在流雪養傷的這段時間，你好好照料她，陪伴她，如果你們能夠日久生情最好，就算不能，也給過她一段溫暖相伴的時光，讓她將來不至於連一絲美好的回憶也無。”楚淩霜懇求道：“你也深知求而不得的痛苦，卻依然覺得能夠陪我一程，不管有多久，都是一種幸福，她何嚐不是這樣的執念？請你看在我的份上，別再躲著她好嗎？”
“醜八怪，你太殘忍了！明知道我喜歡的是你，卻讓我陪伴另一個女孩！”
楚淩霜起身湊到他唇邊，輕輕親了一下。
他眼底所有怒火煙消雲散，無奈道：“好，我盡量對她溫柔些。”
“每天給她複診、擦洗、換藥的使命，就交給你了。夜裏你也驚醒點，睡在她房間裏照應。”
“休想！白天我會盡力而為照料她，晚上我要和你躺在一起。”
“這樣你怎麽可能和她培養感情？傾顏，求你了，晚上也陪著她好不好？萬一洛傾城晚上偷偷潛伏進來加害她，你讓我如何向她哥哥交代？欠他太多的話，我就隻能以身相許來償還。”
“不準！”洛傾顏實在沒轍，歎氣依了她。
楚淩霜長舒一口氣，坐回桌邊，凝神開始作畫。畫好了各級將士的軍服戰盔，便思量那些攻城器械和作戰兵器，以及火炮火箭的鑄造圖紙，根據沈崢教給她的，一一過濾改進，力求完美，適應西疆這邊的戰場。
直到暮色沉沉，她才起身，本想去廚房做幾道小菜，不料頭腦一陣昏眩，差點摔倒，洛傾顏趕緊攙扶著她：“又用腦過度了吧？你從中午為我撫琴唱歌開始到現在，就一直在極力運轉大腦作圖和破解鐵羽蝶，醜八怪，以後做事能不能別這麽拚了？”
楚淩霜無力的點點頭，被他抱著回到寢殿躺下，沒多久便昏昏沉沉睡去。
到了半夜，她醒過來後，悄悄起身點了兩支蠟燭，繼續坐在書案前凝神構圖，因為怕驚動別人，她悄無聲息將窗戶用黑布蒙上，而且隻是構圖，沒有調製顏料上色。
修修改改，將近兩個時辰，她終於定稿了兩幅圖，欣慰一笑，仔細查看一番，鋪開另一張紙，忽然覺得身後有異，她猛然回頭，就見洛傾顏正沉默站在半開的門口，既不上前，也不說話，隻是懊惱心疼的瞅著她。
“你還沒有睡嗎？”她略有些慌亂的問。
“我一覺醒來，有些不放心你，下意識過來看看，果然，你不肯老老實實休息。”
她一陣心虛，支吾道：“我睡得太久了，實在躺得骨頭酸痛，隻好起來隨便畫一會兒。我才剛剛起來，真的。”
“醜八怪，你做事太執了，非得一鼓作氣完成嗎？萬一你腦力透支過度猝死，我怎麽辦？”洛傾顏連連歎氣，走上前，手指輕輕按在她太陽穴慢慢揉著，將自己的內力以極其輕緩的速度輸送到她腦部，幫她緩解長久用腦過度的疲累眩暈：“罷了，我陪著你，你專心作畫吧。”
一股股暖流透入大腦，她隱隱作痛的腦部前所未有的鬆泛，不覺舒心一笑：“傾顏，有你真好。”
“哼，算你還有點良心，知道好歹。”洛傾顏一直站在身後幫她揉按太陽穴和雙肩，後頸，還有雙耳後麵一指處，並且佐以真氣。
窗外曙色漸白時，她的肚子咕嚕咕嚕叫起來，昨晚沒有吃飯，又通宵作圖，雖然有他的內力相助不至於太疲累，卻又餓又渴。
恰好墨熏端著兩碗銀耳紅棗山藥和雪梨熬製的甜品進來，她嚐了一口，愜意的道：“真不錯，墨熏，你的廚藝也開始上道了。”
“近朱者赤，天天看著公主你做美食，怎麽著也能熏會一二，就是無法學到公主你的靈思妙想，我和娉兒做出來的隻能算是食物，無法達到藝術品的境界。”
“隨心而為，不拘形式，你想做什麽便做什麽，沒必要照搬我的那些花架子，隻要掌握好基本的用料和火候即刻。其實不單是廚藝，琴棋書畫武學兵法等等每一樣知識都如此，掌握基本功夫，剩下的天馬行空隨意發揮。”
“噢，奴婢會好好琢磨公主傳授的秘訣。”墨熏以似懂非懂的語氣回答，其實依然不甚了了。
這世上除了林舒，也很難有第二個女子能夠有這樣的玲瓏心，舉一反三，一通百通，將每樣學識都融會貫通，臻於化境。隻不過林舒通透一切，卻甘於淡泊，隻向往隱逸田園的恬靜生活，不像女兒淩霜那樣，遺傳了父親的心性，誌在天下。
楚淩霜喝了兩口，訝異道：“洛傾顏，你昨天中午到現在都滴水未進，不餓嗎？我聽到你肚子咕嚕直叫。”
“我說了，除了你親手做的，別的我一概不吃。”
楚淩霜歎口氣：“好吧，我喝了這碗湯便去廚房。”
“你是不是要將圖紙全部完成了，才會休息？”
楚淩霜點點頭，洛傾顏為難的思量了半晌，端起墨熏所做的這碗甜品，味同嚼蠟的嚐了一口，差點吐出來。
他從小就叛逆桀驁到時時處處設法自殘自殺的地步，隻為最大程度給洛九天添堵，飲食對於他而言，隻是為了活著，隻要還有一口氣在，他總是能不吃便最好一口都不吃。
漸漸已經演變到精神性厭食挑食，一點點不合口味，或者做飯菜的這個人，不合他的眼緣，他都不會吃一口，寧可餓暈，甚至餓死。
餓習慣了，他比任何人都更能抵禦饑餓的折磨，一般情況下，三兩天內不吃飯，他都視作尋常，並不會覺得特別難受。
迷戀上楚淩霜之後，這種病態情緒更是一發不可收拾，除了她做的，他誰的都不願意嚐一下。
可是看此刻她腦力透支後神思有些恍惚虛弱的樣子，他怎麽忍心她再去廚房為了他的口腹之欲，耗費心力精力？
看他吃得如此生不如死，楚淩霜隻覺眉心突突直跳，又心疼又氣惱，匆匆將自己的那碗吃了，接過他的碗，笑顏如花道：“罷了，我來喂你。”
“用嘴喂？”洛傾顏眼中躥起一簇小火苗。
“湯匙。”
他神色頓時黯然下去，勉強扯起一絲笑，配合著她的動作吃了小半碗：“飽了。”
知道不能再勉強他，她將碗放在托盤上，墨熏搖搖頭，苦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