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５２章 同生共死，一場交易

  “既然你們冥頑不化，那就好好享受一下被蒸熟的過程。”菩提王一聲令下，這片被隔離的空間裏投入上萬斤生石灰，遇水沸騰融化起來，很快就咕嘟咕嘟冒起無數個熱氣泡，方圓幾丈的水晶般大球外邊，水溫持續上升，球體裏邊的溫度相應的也在不斷攀升。


  陣法外邊，侍衛們不斷的添加生石灰，球體裏麵越來越熾熱，昏厥的洛傾顏，終於也在這難耐的熾熱中醒過來，一睜開眼就看到自己在父親懷裏，他的手掌還放在自己心髒處，為他治愈傷口。


  如此高溫，運功屏息自救尚且難受得半死不活，他卻在耗損大量真氣救治他，他不禁心頭一暖，鼻子泛酸：“爹……”


  洛九天忙低頭看去：“傾顏，你終於醒了，是不是疼得厲害？”


  “已經不疼了，我有自愈能力，不要再為我浪費內力。”洛傾顏抬手擦拭父親額上的汗水，從他懷裏下來：“爹，你先坐下運功調息，剩下的交給我。”


  看著水晶般通透的球體外麵白霧蒸騰，咕嘟咕嘟直冒氣泡的恐怖畫麵，洛傾顏不用問也能猜到，必然是菩提王在威逼他們交出他，隻有他的藥靈心髒能夠讓溯寐重塑肉身複活。


  他看向熱汗直流的楚淩霜還有沈崢，歎道：“將我交出去吧，我最遲再有一個多月，便會徹底魔化成藥靈，到那時就是沒有生命的一株藥草，橫豎早晚都是一死，何不讓我用心髒換你們和父親活命的機會，也算我死得有點價值？”


  “不準！”楚淩霜一把抓住他冰塊一般沒有溫度的手：“洛傾顏，縱然你隻剩下一天生命，我也絕不允許你提前自毀！我們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誰也不能丟下誰！”


  “傻丫頭，我死了，你和沈崢就不用為難，再說我父親以後會對我娘好的，我已經沒有任何牽掛。”洛傾顏揉了揉她參差不齊的一頭短發，微笑道：“有點像男孩子啦，這樣也很可愛。”


  沈崢看了看他：“洛傾顏，不要總想著妥協或者成全這些沒出息的念頭，你要真的喜歡她，就想盡一切辦法活下去，回到南疆迎娶她。你以為你為我們一死，就是最完美的解脫？我和霜兒不需要你的犧牲，你要是個男人就和我們一起闖關破陣！”


  洛傾顏不禁動心，半信半疑問：“你不介意她多我這個男人？我是認真的，如果你點頭，我會糾纏她一生，永不放手。”


  “我不……”


  沈崢隔著衣袖用力一攥楚淩霜的手腕，不許她說下去，他正色點頭：“我不反對，隻要你回到南疆，待大局已定，我願意親手為你們置辦最盛大的婚禮。”


  洛傾顏驚愕道：“沈崢，你腦子沒壞吧？你願意讓我和她成為名正言順的夫妻，那你呢？”


  “我無所謂。不要以為我點頭了，你和霜兒就能順利成婚，還要看接下來的局勢如何發展，如果我們形成不了足以和容遠楚相抗衡的勢力，我們就會被覆滅，若有能力與楚相父子相抗，霜兒就必須嫁給容遠，這樣才不會導致最悲慘的結局。”


  “你是意思是，不管我們成敗如何，實力能否與容遠楚相抗衡，醜八怪都不屬於你我？”


  “暫時來說，是這樣。不過世事難料，也許將來的某一天，會有意想不到的轉機，總之，隻要不放棄，總會看到一線希望的。洛傾顏，敢不敢與我聯手一搏，逆天而行？”


  “有何不敢？！”洛傾顏被他激起滿腔豪氣，伸手與他擊掌宣誓。


  楚淩霜不滿的瞪了他們一眼：“你們憑什麽決定我將來的歸宿？我不想嫁給容遠，在我心裏，他永遠是我的親弟弟，就算我和他現在沒有血緣關係，也隻有手足之情。”


  “霜兒，你母親對楚相忘情了嗎？這五個月來羅先生對你母親照顧保護得很好，可是她始終守之以禮，隻將他當做朋友，沒有一丁點進展。而你，能夠與容遠自相殘殺嗎？你能親手將劍刺入你父親胸膛？”


  “我……”楚淩霜回答不了這些，但是，她的感情她決不能容許誰替她做主：“沈崢，我不管天下風雲如何演變，我想要的男人，你應該知道是誰！我絕不會放手！”


  “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眼下我們要做的是逃出去，瓦解菩提王的天隕矩陣，結束大漠亂世，回到南疆麵對那裏的險惡局勢，保護好你我的父母，將南疆變成一方樂土，解除四方兵禍。”沈崢握住洛傾顏和楚淩霜的手：“先放下兒女私情，打破現有局勢，壯大我們自己。”


  洛傾顏和楚淩霜對視一眼，一致點頭：“好！都聽你的！”


  洛九天不禁欣慰一笑，對沈崢的敵意消減三分：“傾顏，你隻管放手一試。沈公子說得沒錯，你和容遠是表兄弟，淩霜和容遠又是親姐弟，將來的局麵也許不會成為難解的死局。至少，我雖然追隨容遠和楚相，卻絕不會為了功業與你們生死不容。”


  “爹，你為何不能選擇淩霜？這樣我們就不是敵對的雙方。”


  “我看好容遠，要是他能成就不世之功，我們洛氏後裔就不算辱沒先祖，我也不用在九泉下無顏麵對父親的期許。”


  “爹，我祖父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為何武林中很少有關於他的傳聞？他的名字幾乎沒有什麽人提及，縱然他是上一任修羅城主。”洛傾顏忍不住問。


  楚淩霜也追問道：“對呀，他是不是很壞，沾花惹草害了漠櫻，才導致她成為心理扭曲的嗜血魔女？”


  洛九天歎了口氣，沉思良久，才道：“隻能說，我父親是一個醫術和武功都堪稱獨步千古的奇人，而且文韜武略無人可及，不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招致了大秦皇帝和南疆女皇以及突厥皇室的忌恨，都怕他投靠別國，而他不願意屈身做任何一方的臣子，便埋下了禍端，而我母親，便是懸在我父親頭頂的一柄淬毒利刃。”


  洛傾顏一驚：“我這個祖母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女人？”


  “她真實來曆是東瀛皇室長公主，忍術和劍術極其了得，十二歲時又設法投入南疆神月宮學得一身不俗的巫蠱之術和武學，她背負著禍亂中原天朝的使命，當年也確實做下不少被各國朝堂壓下的大案，不知道有多少忠臣名將死於她的刺殺，武林中的各派宗師也被她謀害了不少，她以一人之力，攪得中土世界風雲激蕩，戰禍一觸即發。”


  “就沒有人對付得了她嗎？”


  “沒有人能得到她的準確資料，而她又生得一副無懈可擊的絕世容顏，非常擅於偽裝演戲，還有東瀛那邊皇室派出無數高手，耗費大量資財暗中協助她，她一方麵刺殺各國的棟梁支柱和武林泰鬥們，另一方麵裝作不諳世事的閨閣名媛，迷惑得大秦帝王和諸多王爺神魂顛倒，爭著想娶她。”


  楚淩霜感歎道：“好可怕，如果她進入大秦後宮，豈不是要成為禍國紅顏，諂媚君王，挑起各種戰事，將大秦和南疆突厥都牽入兵連禍結的亂世？一旦中土世界大亂，豈不是讓東瀛異族尋到吞並各國的最佳契機？”


  洛九天點點頭：“的確，一旦這女人在大秦後宮坐穩，就會貽害無窮。我父親當年經過兩年的秘密追查，將她的一切作案證據都收集齊備，本想勸說大秦皇帝誅殺此女，至少要將她逐出京師，可是皇帝舍不得她，而且我父親當年隻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雖然頂著修羅城少主的身份和武學醫術都是天下第一的名頭，也無法取信於被那女人迷昏了頭的皇帝。後來發生了多少驚心動魄的事情我不太清楚，父親臨死前不肯告訴我，我隻知道那女子對我父親越來越迷戀，最終為了嫁給他放棄自身背負的使命，詐死離開大秦皇帝，也騙過東瀛皇室，改換容貌留在修羅城，成為我父親的妻子，生下了我。作為交換條件，她終生不得再踏出修羅城半步，也不得再施展巫蠱之術和一身武功害人，而我父親則自廢武功，並且服下她喂養的噬心蠱，終生不得負她。”


  沈崢不覺深受震動，洛君曦在武林中曇花一現，因為各種因素的壓製，他流傳下來的事跡幾乎沒有。


  沈崢小時候也隻是偶爾聽宮裏的一位老太妃念叨過洛君曦的名字，對他的評價極好。而當時那位皇帝，便是沈崢的祖父沈遼，是大秦曆史上有名的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昏君，生前聽信寵妃奸臣和敵國離間，製造了很多冤案慘案，以至於將鼎盛的大秦國敗壞成了羸弱之國。


  接替他的沈熠，雖然不算昏君，卻缺少魄力，又受製於蘭鳳儀和權傾朝野的蘭世家族，政治上沒有絲毫作為，連自己喜愛的明妃鳳璿都保護不了。直到沈嶸弑父篡位，用雷霆手段扳倒蘭氏，重振超綱，大秦才恢複了元氣。


  可惜，沈嶸做皇帝才三年多，便被容遠和楚相的人馬在親征途中謀害，大秦皇室易主，已經不再是真正的沈氏血脈。


  沈崢不禁有些神往的問：“洛城主，這麽說你父親當年娶那位東瀛公主，並非因為喜歡，而是一場交易，為了消弭她將帶來的浩劫，才搭上自己的婚姻，一生受她製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