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８３章 怎償還，枯敗美少年
菩提王和他的所有親信高手一死，蒼鷺上下陷入空前混亂虛空，楚淩霜他們集結剩餘的所有精銳力量，不費吹灰之力便攻下蒼鷺帝都，為防止菩提王化成的舍利子借助任何形式反撲回來，釀成大禍，她聽從眾人商議後的意見，將蒼鷺皇室成員和權臣全部處決，皇宮裏的侍衛也全部大換血。
等大局暫定，楚淩霜才有時間趕來寢殿裏查看沈崢的傷勢，洛九天和洛傾顏父子倆已經為沈崢仔細處理過傷口，菩提王那一劍雖然穿透了他的心髒，卻偏了一寸多，隻刺穿一側心室，並沒有危及生命。
看著臉色灰敗，一直昏迷的沈崢，楚淩霜止不住落淚，坐在床邊將他的手緊緊放在自己心口。
總是這樣，隻要沈崢在，她的眼裏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洛傾顏苦澀無比的看了看她，默然出去。
洛九天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低聲道：“別哭了，隻要每天服用傾顏的血，沈崢再重的傷，都會在幾天之內痊愈。”
楚淩霜一震：“舅舅，你說什麽？”
“傾顏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他就算是死，也會幫你保住心上人。”
“你是說，他給沈崢服用了他的血？”
“百裏瞻的大軍已經吞並冥嶼丘鵠，還有蒼鷺的一半國土，天都最南邊的疆域，也已經淪為蘊沛的一部分，形勢危急，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耽擱，用他的血讓沈崢在最短時間內痊愈是最好的法子。”
“可是他身體那麽差，在天隕矩陣裏也受了很嚴重的傷……”楚淩霜越想越愧疚，起身衝了出去，寢殿外麵，隻見宮女們亂作一團，七手八腳的扶著洛傾顏，他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宮女們身上，才勉強站定，低聲道：“不許聲張，扶我回房睡一覺。”
宮女們應著，小心翼翼攙扶他回房，在床上躺下，等她們都退出去後，楚淩霜躡手躡腳走到床邊，看著他骨瘦如柴的身子，從銀藍色轉為灰白色的長發，還有嚴重缺血幹裂枯敗的肌膚，怎麽也無法將他和一年前蓬萊洲初見時那個傾國傾城絕色無雙的第一美少年聯係起來。
那時的他唯一喜好似乎是尋求天下所有最神奇的靈藥美容養顏，可是因為她，他這一年多一次次無限透支鮮血，幾乎快成了幹屍，再也不是那個完美無瑕的最美少年。
我該怎麽辦？坐在床邊她捫心自問，接受他，她心有不甘，辜負他，她愧疚難安。南疆是有一女多夫的習俗，從皇室到民間，隻要有足夠財力和能力，女子就可以擁有很多夫侍，可那不是她的世界觀，她隻向往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最完美情緣。
退一步來說，要她放棄沈崢，嫁給洛傾顏，那她還不如去死。沒有沈崢，餘生再無意義。
傾顏，洛傾顏，為何要對我這麽好？她眼淚斷線珠子般不斷的滴落，浸透他肩膀處衣服，幾乎被齊根斬斷的傷口被淚水醃漬得刺痛難當，洛傾顏從血虛脫力的昏迷中醒過來，無力的歎了一聲：“醜八怪，你眼睛腫成這樣太醜了，累不累？洗洗睡覺去。”
“我睡不著，傻子，你這裏疼不疼？”楚淩霜輕輕戳了一下他快要斷掉的胳膊。
“不疼，就是餓了，怎麽辦？”
“你終於知道餓了？我這就去做。”被困在胭脂城的最後兩個月，因為糧食極度匱乏，更別說青菜，最為挑嘴的洛傾顏就一直處於絕食狀態，縱然他是藥靈之身，又從小挑嘴絕食習慣了，也受不住。
“你體內的菩提珠得早點取出來，等我睡一覺養足了精神明天動手術幫你取。”
“師父已經用念力將那幾顆珠子都化在了我體內，他說要不了十天半月，就會全部隨著廢物排出，對我身體不會造成任何損傷。”
洛傾顏嘖嘖感歎：“你師父真是比我有用多了。”
“傻子，對我來說，你比師父更好，更親。我去做飯了啊，稍等。”
楚淩霜抹去淚水，匆匆洗了個澡換上幹淨衣物，便去禦膳房動手做飯。因為這場持續三個月的最血腥殘酷戰爭，導致大範圍饑荒，縱然是皇宮裏食材也非常匱乏。
她想了想，師父冥越自幼修習辟穀術，禁絕飲食，沈崢又昏迷著，便給容遠和沐流雪做了銀絲拉麵，給洛傾顏煮了一小碗補血益氣粥。
看著這明顯不如從前的粥，洛傾顏半開玩笑道：“沒誠意，一點意境都沒了。”
“食材太有限，洛傾顏，你先將就一下，等回到南疆，我一定一天三頓不重樣的做給你吃。”楚淩霜一邊說著一邊舀了一小匙吹涼了喂給他。
我們還有以後嗎？洛傾顏心裏苦笑一聲，仔細品味道：“味道還不錯，就是一點看相都沒有。”
“就你嘴挑。”
“沒辦法，像我這麽漂亮的美人，就該享用這世間一切最好的。”喝完了粥，他心滿意足的笑笑：“我困死了，醜八怪，你也好久不曾合過眼了，去睡一覺吧。”
“我看著你睡，你睡著了我便走。”
洛傾顏閉上眼睛，沒多久便昏昏沉沉睡去。血氣嚴重不足，他其實一天比一天精神更不濟，隨時隨地都能睡著，完全是靠意誌強撐著，才保持清醒。
在床邊坐了好久，楚淩霜輕輕歎口氣，起身離去，走到沈崢的寢殿門口時，略一猶豫，她還是走了進去，鑽到他的被窩裏，從身後抱著他，在他後頸處親了親，尋了一個舒適的姿勢，閉目睡去。
她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的黃昏才醒，因為睡得太酣暢，身上的傷勢好得很快，大部分傷口都愈合得差不多，她神清氣爽的起身，見沈崢還在昏迷著，氣色比昨天好了些，她不禁低頭在他幹涸的唇上輕輕咬了一口。
沈崢長長的眼睫毛顫了顫，慢慢睜開眼睛，就見楚淩霜正癡迷的輕輕噙著他唇瓣，陶醉的閉目品味。
一股電流瞬間襲遍全身，他吃力的抬起手臂環住她的脖子：“小傻瓜。”
“好甜啊，真想一輩子都能吃到。”楚淩霜離開他的唇，內心一片淒涼茫然。好想嫁給他，從此再也不要有分離，不要兩地相思，可是她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讓洛傾顏不受傷，也許，她隻能一輩子不嫁人，這樣就永遠不負洛傾顏了。
沈崢輕輕捏了下她的鼻尖：“那便一輩子給你吃好了。咦，怎麽眼睛又紅了，又胡思亂想什麽？”
“沈崢，如果我們永遠不成親，你會不會還留在我身邊？”
沈崢身子微微一震，凝視她半晌，了然的點點頭：“會。霜兒，若你隻要我的心，我便隻給你真心，你隻管按照自己的意願走下去，永遠不要讓自己為難。我的心和身，你想要哪一樣，我都隨你所願，隻求你別哭，別彷徨，快快樂樂的。”
“好傻，沈崢，你總是這樣，作為男人你不覺得太憋屈嗎？”
“達成你的每一個心願是我的信仰，哪裏會憋屈？別哭鼻子了。”
正說話間，洛九天端著一碗散發著些許苦香的銀藍色血液過來，沈崢和楚淩霜的心猛然都是一沉，不用說，這又是洛傾顏的血。
已經流失的血，不喝也是徒然浪費，沈崢接過來一飲而盡，心裏說不出的沉痛糾結，歎道：“洛城主，請你轉告傾顏，不要再這樣了。如果他再做傻事，他放一碗血，我便還他三碗。”
洛九天萬般無奈的歎息：“他那性子，我說什麽都不管用。淩霜，沈崢，等西疆事情一了，我希望你倆盡快成親。”
“舅舅，你……支持我倆的婚事？！”
“淩霜，你要麽嫁給沈崢，要麽嫁給傾顏，要麽就兩個男人一起要了，別再遲疑不決，拖得越久，你們就越痛苦。”洛九天歎氣道：“刀子一直懸在脖子上太折磨人了，不如痛痛快快一刀了結，看著傾顏現在的樣子，我實在揪心，也許死都比這樣吊著痛快。”
“好。”
洛九天又是一聲歎息，無奈的走了出去。
一代又一代，為何遇到感情上的事情，總是這麽不如意？父親如此，他如此，傾顏也一樣，就像是宿命。
僅有的一點旖旎情愫蕩然無存，楚淩霜起身道：“沈崢，餓了吧？想吃什麽？”
“讓禦膳房隨便做點什麽就成，霜兒，你不用親力親為，耗費精力。”
“又不累，我給你熬粥喝吧。”楚淩霜說著去了禦膳房，為容遠和沐流雪包了兩小碗水餃，給洛傾顏和沈崢煮了軟糯清甜的粥，她要喂沈崢，他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等晾涼了我自己喝，你去看看他。”
“好吧。”楚淩霜端著另一碗粥去了洛傾顏房間，喊了十幾聲，沒有叫醒他，她微微一驚，趕緊伸手推他，這才驚覺他身體像冰塊一樣冷得紮手，前段日子他隻是渾身冰涼，如今竟然冰寒徹骨，是不是因為一再將血肉給別人療傷，受損太嚴重所致？她鼻子一酸，用力推他，好半天，他終於從昏迷中清醒，迷迷糊糊抽了抽鼻子：“好香，醜八怪，你真是我肚裏最好的小蛔蟲。”
“你才是惡心巴拉的蟲子。”楚淩霜扶他靠在懷裏，一小口一小口的喂他，一小碗粥吃了還不到一半，他便不支的昏睡過去。
楚淩霜的心頓時沉到穀底，難道藥靈也會衰竭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