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９４章 癡念難斷，以冰為床
“好久都沒有吃過這般詩情畫意的飯菜了，真是恍若隔世。”方禦天讚歎了一番菜肴，道：“蘊沛皇室百裏氏的子嗣已經全部斷絕，那些官員品行能力不錯的，沈哥和容小公子都留用了，奸佞蛀蟲都被誅殺，軍隊已經全部整編完畢，隻留下七十萬常備軍，其他的全部解甲歸田，商賈牧民和農戶都做了全新的妥善安置，綠洲和各項資源在全大漠範圍內，給各族重新做了合理分配，會在短期內恢複農牧業生產和各項商貿活動。各國各民族的代表人物經過協商，都建議在這座綠洲上修建一座新帝都，作為統一的西疆帝國都城，過年後就會動工。淩霜，你不用太擔心，西疆最大規模的烽煙早晚都得爆發，我們並沒有什麽錯，是順應曆史，在最短時間內讓戰爭從爆發到終結，其實對大漠子民來說，是福祉，不是罪孽。”
沈崢也勸慰道：“霜兒，你無須自責，也不用擔心。不破不立，我們一定會在一兩年之內，在廢墟之上重現千年前的大漠天朝輝煌，讓大漠改天換日，重新煥發生機，建立一個最民主最團結的大一統帝國，將你的治國理念推廣到每一寸國土上。”
楚淩霜隻是端著茶杯出神，沉默不語。
容遠將去除幹淨魚刺的一塊糖醋魚放在她碗裏：“淩霜，你有沒有算過，西疆可以汲養生命的國土全部加起來，能夠承載多少民眾？”
楚淩霜一愣：“什麽意思？”
“綠洲和草地、耕地、河流、礦藏是有限的，可是西疆這兩百多年來處於最和平的時期，戰事極少，民眾從最初的一千多萬激增到九千多萬，早就超越了能夠承載的最大負荷。百姓暴增到不能承受的極限時，各個國家和民族為了搶奪足夠供養自己的資源，就必然會爆發大規模戰爭，浩劫過後，人口驟減，再次達到與資源平衡的狀態。”容遠開解道：“不單是大漠，任何國家都是如此，所謂的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其實就是人口和資源矛盾的激化與調適過程。”
眾人都是一震，從來沒有人從這個角度看待曆史風雲，王朝興衰，楚淩霜緊鎖的眉宇舒展開來，感歎道：“容遠，你真是讓人刮目相看，我們竟然都沒有你看得透徹。”
“那就不要再嫌棄我少不更事，淩霜，我有資格做你的男人吧？”容遠說著將手放在楚淩霜的手背上。
楚淩霜一驚，趕緊將他的手推開：“別這樣，容遠，我現在是真真正正的楚淩霜，從靈魂到身體都是，我們再度成了親姐弟。以後你不要再對我有超越姐弟的想法，好嗎？”
“我不要姐姐，你也不是我的姐姐！”不想破壞氣氛，容遠按耐著失望和悲痛，不再說話，低頭靜靜吃飯，然後起身離席。
看著他秀頎挺拔的背影在門口消失，楚淩霜悵然一歎。
容遠太冷靜太自製了，這種人隻怕比洛傾顏動不動就自殘自殺的悲觀性格更讓人頭疼。究竟要怎樣，才能讓他正視親姐弟的事實，斷了對她的念頭？
晚飯後，沈崢簡單洗了個澡，正在臥室裏給傷口換藥，楚淩霜走過來臉色微紅道：“我幫你換。”
“這……有些地方不方便。”
“你身上什麽地方我沒有看過？”楚淩霜捧著他的臉：“沈崢，你是男人，怎麽比我還害羞啊？”
“是你臉皮越來越厚。”
“不喜歡嗎？”楚淩霜湊近他的唇，吹氣如蘭問：“想想我們有多久沒有那個了？”
“霜兒，你究竟還是不是女孩子？太沒羞了。”沈崢不自在的將她手推開，寒冬臘月的，他卻隻覺身上有些熱。
“難道我是男孩子？在幽若穀溫泉中和去桃源山的途中，你還沒有弄明白我的性別嗎？”楚淩霜不再逗他，半跪在床上仔細幫他塗藥，全身都包紮好之後，情不自禁的從身後抱住他，在他背部親了親。
沈崢止不住有些顫栗，臉上滾燙，一動不敢動，努力平息著紊亂急促的呼吸。
楚淩霜在他後頸一路往下綿綿密密的親吻，手也不老實的在他胸膛遊移摩挲，顫聲問：“想嗎？”
“我……”沈崢渾身像過了一道道電流，竭力忍耐著那種渴望：“霜兒，你我身上的傷還沒有好。”
“你怕痛？”楚淩霜氣惱的在他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不是，我怕你身體承受不住。”沈崢極力隱忍著：“霜兒，洛傾顏生死未卜，容遠也在隔壁，我們怎能這樣？”
“我喜歡你，為什麽不能和你這樣？沈崢，難道你想將我推給他們？”
“霜兒，你現在的身體已經恢複正常，如果不克製，萬一有孕了怎麽辦？”沈崢推開她，穿好衣服，回身麵對著她，輕輕撫著她因為鳳火路烈火中焚燒後，還沒有長好的一頭齊肩青絲：“等我們成親後再親熱好嗎？”
楚淩霜苦笑：“我們能成親嗎？沈崢，你別騙我，你顧慮我父親，又心疼洛傾顏，你會娶我嗎？”
沈崢將她攬入懷裏，輕聲道：“霜兒，不管我在哪裏，我的心和身，永遠都隻為你留著。”
“沈崢，你敢不要我，離開我，我會作出讓你後悔終生的事情！跟我出去！”楚淩霜離開他的懷抱：“走！”
“風雪這麽大，霜兒，你想去哪裏？”
“跟我走就是！快點！”楚淩霜不由分說拿起他和自己的換洗衣物，隨意打了個包袱，背上就走。
沈崢略一猶豫，立即跟了出去。
他們這邊的動靜，一牆之隔的容遠自然聽得清楚，他攔住楚淩霜去路：“淩霜，你身上有傷，冰天雪地的，晚上不宜出去。”
“容遠，我有自己的人身自由吧？我想做什麽，想去哪兒，你憑什麽過問？！就因為蒼瀾山懸崖下麵那夜嗎？”楚淩霜指尖彈了彈劍身：“如果你敢過問我的去留，我會隨意找一個男人重演那一晚的事情，這樣你就不會覺得那是你勉強我的理由。”
容遠臉色一變，悲憤得渾身都在發抖，他死死握拳，咬牙看了她良久，轉身回屋：“淩霜，我對你的心意，永遠不變，也永遠不想勉強，但是，絕不容許你作出任何輕賤自己的事情！否則我會親手殺了你！”
“容遠，你應該叫我姐姐。”
“永遠不會！我不要姐姐！”
楚淩霜不再多說，拉著沈崢的手，去馬廄裏牽了馬，一躍而上，疾馳出城。
沈崢歎道：“霜兒，你究竟想做什麽？”
“我想嫁你！”楚淩霜打馬狂奔：“沈崢，如果不能嫁給你，我寧可去死，你別想將我推到別人懷裏！管它什麽西疆南疆，大秦東瀛，這天下愛是誰的就是誰的，再與我無關！”
“霜兒，你如今已經是西疆各民族和政權勢力推舉的女帝，怎能如此孩子氣？”
“那又怎樣？反正不能得到你，我就去死！”
“我說過，我的心和身，永遠都是你的，我絕不負你。”
“哼，不娶我就是負我！將我推給別人也是負我！”楚淩霜用馬鞭狠狠抽了他一下：“今晚我就要達成我的目的！”
唉……沈崢不再徒勞相勸，沉默跟著她疾馳了一個多時辰，來到一處結著厚厚冰層的河邊，楚淩霜翻身下馬，長劍狠狠劈斬冰麵，將冰層鑿開數米寬的缺口，縱身跳了下去。
沈崢出其不意，沒有攔住她，立即跟著跳下去找她：“霜兒，你瘋了？！你是女孩子，不宜受寒。”
楚淩霜憋著一口氣，悄悄潛入水底藏匿起來一動不動，看著他焦急的四處尋找呼喚，足足過了半個時辰，她才冒出水麵，躥到他身邊抱住他瑟瑟發抖笑著問：“沈崢，是不是擔心死了？”
沈崢抱著她向岸邊遊去：“霜兒，你成心要嚇死我。”
“哼！等下還要你心疼死，消魂死。”楚淩霜用力推開他：“我不要上岸！去冰麵上。”
大漠的夜晚，就算是夏天也寒冷徹骨，何況是隆冬天氣？楚淩霜身上處處是傷，都沒有好利索，凍得渾身都是青紫，她卻翻身上了冰麵，將濕透的衣物全部脫下。
呼嘯的風雪中，她凍得渾身都是雞皮疙瘩，牙齒咯咯直打架。沒有星月，隻有風雪，天地間的光線非常黯淡，沈崢跪在她身前抱住她：“霜兒，你非得將自己的身體毀了嗎？”
“別廢話，不想我凍死在這裏，就快點要了我。”楚淩霜拚命蜷縮著身子，顫抖著脫他衣服：“好冷，快點！”
“夠了！霜兒，你發瘋，我還沒有瘋！”沈崢心疼無比的摟緊她，想要傳遞一點熱度給她，可是茫茫風雪中，渾身濕透的他，哪裏有溫度給她，他正要起身強行抱她起來回城，她狠狠咬在他肩膀上：“不準走！快點，你真想讓我白白凍死嗎？”
“霜兒，就算是野生動物，也不可能在這種環境裏做這種事情，你將我當成什麽了？如果你真的這麽想，我們回去，你想要多久都行。”
“容遠就在我們隔壁，你想讓他聽著整個過程嗎？”楚淩霜凍得連連打噴嚏：“洛傾顏始終醒不來，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死，如果他還活著，他體內有相思蠱，我和你在這種要人命的地方親熱，他一定會悲憤心疼得無以複加，就算是死了，他也會難受得從地獄裏爬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