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４１２章 交代後事，看你幸福
洛傾顏不解的問：“楚相，你為何將自己的一身內力都給了我？”
“我不希望你還沒有踏足東瀛便死於非命，何況我自創的武學體係，內力隻是暫時耗竭，並非永久失去。”楚躍將一顆藥丸遞給他：“服下這個，可以保持你最後一絲神智不滅。東瀛高層對蓬萊洲和修羅城的醫學極其忌憚，早就對所有的靈藥毒藥做過詳細研究破解，不管你用什麽樣的藥，也不管你是不是百毒不侵之身，都壓製不住若若他們將要喂給你的迷失心智奇藥。”
洛傾顏服下這顆藥丸，驚訝道：“楚相，原來你早就知道若若有問題？”
“當然，從她以走秀仙子的身份潛伏到芳華齋那天起，羅先生和我便注意到她了。在她還沒有察覺時，我已經派出暗衛將她背後的龐大組織摸清，不過，為了剪除這個組織，也為了將計就計讓你融入東瀛最高權力層，我始終裝作一無所知。傾顏，如果你害怕，想要反悔，我也不勉強。”
“我爹知道這些嗎？”
“暫時不知。”楚躍看了他半晌，問：“他就你這一個兒子，你是希望與他商量，還是自己做主？”
洛九天要是知道了，肯定會阻止他去東瀛。
洛傾顏道：“不用商量。”
“傾顏，東瀛局勢比大秦突厥和西疆都險惡得多，你去必將九死一生，就算我派人暗中策應你，也生死難料，更別說成事。”
“越危險越有趣，楚相，你不用勸我。”
“那好，我會安排人手暗中幫你。”
“多謝。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說。”
“換回我娘之後，將她送到我爹身邊，不管他在哪裏，平安還是危險，都要帶著我娘，好好照顧她。”
“好。”楚躍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管你做什麽，淩霜都不會選擇你，你不後悔嗎？”
“沒什麽好後悔的。隻要她能過得更好，我做什麽都心甘情願，死不算什麽。”
楚躍忍不住歎了一聲：“你們洛氏子弟，不管是你爺爺洛君曦，還是你父親洛九天，或者是你，都癡狂如傻。”
洛傾顏撇了下嘴：“五十步笑百步，楚相為了夫人和幼女，將到手的南疆讓給鳳璿，難道不傻？”
楚躍一時啞然，他自詡絕對冷血理智，可是在麵對林舒時，十幾年來一直一再放低底線，不管他承不承認，他也有軟肋。
次日一早，楚躍修書一封連同婚帖派人送往神月宮的輪回湖畔交給冥越，又派人去帝都最好的成衣鋪子裏為沈崢和楚淩霜選購喜服，當然，他更多的精力，投注在為幼女楚怡準備的白日宴上。
若若和她背後的龐大勢力，本想趁此時機混入宴會，全部都被楚躍的人暗中攔截，誅殺了好幾成高手，他們投鼠忌器，終於意識到楚躍真正的實力，再也不敢輕舉妄動，繼續隱秘潛伏起來，等待洛傾顏心事了結之後跟他們離開南疆。
迦葉將冥越從長睡中喚醒，憤然道：“祭司大人，風影竟然有了身孕，還要嫁給沈崢，真是太狼心狗肺，不知廉恥了！你打算怎麽辦？”
冥越將手中的信箋和喜帖用內力化為灰燼，盡管已經親眼看著楚淩霜從風影的身體變回自己的原身，她已經從身體到魂魄，都和風影沒有半點關係，他一時間還是不能接受她有孕和嫁人的事實。
怔然半晌，他起身出了冰雪琉璃宮，在輪回湖畔久久佇立，仔細回想這千年來的一切，影影綽綽，血腥而悲涼的往事一幕幕都那麽模糊，淩亂，他記不清，不管如何努力，都無法清晰回想起來具體的細節。
凜冽的風一陣陣襲來，月迷離花的氣息濃鬱無比的侵蝕著他神智，他意識越發混沌，喃喃自問：“風影，你在哪裏？她已經不是你，你在輪回盡頭等我？還是，已經斬斷千年羈絆，湮滅了？我該步入下一場輪回尋你，還是，散了這魂魄，歸於永恒的虛無，與你同滅？”
從上午到黃昏，他一直蒼茫獨立在湖畔，一動不動。
迦葉小心翼翼請示道：“祭司大人，中午楚怡的百日宴你可以不去，可是，晚上的婚禮難道你也不去看一眼嗎？你就由著風影和沈崢成親？”
冥越冷冷道：“傳我的旨意，讓所有尊者、長老和護法即刻過來。”
“祭司大人想做什麽？”迦葉驚訝的問。除了神月宮叛亂，那些尊者、長老和護法，從來沒有人敢不經允許擅自踏足輪回湖畔半步。
冥越喜歡清靜，沒有他的宣召，誰敢過來打擾他清修，就是死罪。
冥越淡漠望著湖麵，一言不發。
迦葉等不到回答，不敢再問，也不敢耽擱，趕緊駕馭靈鳥去神月宮傳旨。
六名尊者、八名長老和十二名護法不敢有絲毫怠慢，趕緊全部趕來輪回湖畔，在冰雪琉璃宮百米處跪下。
冥越負手走近，掃了他們一眼，淡淡道：“也許今日便是我留在塵世的最後一天，如果我沒有回來，你們便尊奉楚淩霜為神月宮下一任大祭司，你們對我的敬畏有多少，對她也該有多少，若有不敬不忠的邪念，後果自負。”
眾人頓時變了臉色，麵麵相覷，震驚又不滿：“祭司大人，神月宮有史以來，都是男子擔任這至尊之位，楚淩霜是女子，又是西疆女帝，還是南疆新女皇鳳璿的兒媳，身份複雜，怎能將神月宮交到她手上？”
冥越冷笑道：“我需要你們教我怎麽做宮主，怎麽安排身後事麽？神月宮千年來的主人都是我，不管輪回多少世，沒人能搶去我的至尊之位，我為何不能改變這一規定，讓女子繼位？她是我的徒兒，繼承了神月宮所有絕學，難道不能勝任宮主之位？你們是質疑我教徒無方，還是質疑這個徒兒的天賦欠佳？”
眾人無言以對，縱有萬般不服不忿，也想不出辯駁的有力措辭。
好半天，為首的尊者才艱難開口：“祭司大人，楚淩霜是西疆女帝，又是南疆女皇的兒媳，手握幾千萬子民的生殺大權，如果將神月宮也交給她，她軍權政權神權緊握掌中，我們神月宮將淪為西疆和南疆的附庸。”
“放心，我會與她聲明，神權與軍政大權在狼煙未掃之前，可以合並，待到天下大定時，必須分開，各自為尊，互不幹涉。”
“她會信守承諾嗎？”
“我自然有辦法讓她永遠銘記誓言，你們都散了吧，當我不在之後，以她為尊，嚴格執行她的每一項指令。”
“祭司大人……”眾人都是一臉不服和憂慮。
冥越冷冷一笑：“怎麽，你們也想造反？！”
眾人立即噤若寒蟬，不敢再質疑什麽，恭恭敬敬的叩頭離開。
看看月色，時間已經不早，冥越歎了口氣，駕馭靈鳥，飛往帝都。
中午楚怡的百日宴非常隆重奢華，不但是百官恭賀，而且是帝都幾十萬子民同歡，可是晚上沈崢和楚淩霜的婚禮，卻簡單至極，隻有關係最親最鐵的極少數親友在場，其他人一律不得接近。
如此倉促簡單的婚禮，和楚淩霜所憧憬的天壤之別，可是，能夠和沈崢在雙方父母的共同見證下，結為名正言順的夫妻，已經是她不敢想象的最極致幸福了，她還奢求什麽呢？
她緊張忐忑的等待著儀式的開始，漸漸等得雙膝有些發軟，站也站不穩。她害怕容遠突然出現，害怕師父不會赴宴，也害怕洛傾顏接受不了作出什麽傻事。
一雙冰涼的手扶住了她，她微微一驚，蓋頭遮掩著，她看不到扶她的人，可是她能感受出他的氣息和溫度，是洛傾顏。
她呼吸一窒，有些眩暈。這婚禮，要出現變數了嗎？！
豈料，洛傾顏聲音平靜如水，蘊著說不出的溫柔：“別緊張，容遠在幾萬裏之外的突厥戰場，就算他得到消息，也脫不開身。縱然丟下一切不管不顧趕過來，至少也得十天十夜的路程。”
“傾顏，我……”楚淩霜的聲音有些發顫：“你能接受嗎？”
洛傾顏點點頭，忽然意識到她看不到，開口道：“怎麽不能？醜八怪，與其委屈你生不如死的待在我身邊，不如讓我看著你幸福。”
“傾顏……”楚淩霜胸口熱辣辣的又疼又酸，哽咽著不知道該說什麽。
洛傾顏握緊她的手，低聲道：“別忘了我，我將來一定會回來的，就算我死了，我的屍骨也會葬在離你最近的地方。醜八怪，你要想著我。我可以不做你的夫君，不做你的男人，也可以與你相隔天涯，甚至陰陽兩隔，我隻求你在心裏給我留一點點位置，偶爾能想我一下。”
楚淩霜胸口痛得難受，眼淚止不住滾落下來，用力踢了他一腳：“別說了。”
“沒良心的東西，人家要走了，還這麽凶？”洛傾顏放開她的手，退後幾步，退到鳳璿的身邊。
鳳璿眼睛紅腫，抬眼看著他，欲言又止。
洛傾顏神色如常，平靜溫柔，噙著淡淡一抹笑意，在她肩頭輕輕揉捏：“璿姨，我沒事。倒是你這兩天，憔悴多了。”
“傾顏，我對不起你……”
“璿姨，這句話我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能不能別說了？這不管你的事，原本我就是多餘的那個。”
林舒抱著孩子，抬眼靜靜的看了他一眼，有萬千情緒，卻難以出口，最終隻化作複雜的一抹笑意，衝他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