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敲詐
外麵通報的婆子專門說是謝家人曉得賀青浣回來的消息,然後才上門的,薑夫人便知道這次見麵是避不開的。出門在外,就是這點不好,帳篷就一道門,進來就是進來了,可不能像家裏那般,說人又從其他地方走了。
“請進來吧。”
雖然心裏再不喜歡謝家這些人,薑夫人仍舊要把麵子功夫做到。
謝三夫人依舊掛著滿麵春風一般的笑意,拉了謝知春進來。
不得不說,謝知春的身體素質可真夠好的,普通小姑娘遇上這種事情,又驚又怕,大概要病上一段時間才能恢複,可是謝知春這才第二天,便跟沒事兒人一樣了。
當然啦,也不能說她完全和沒事人一樣,謝知春的手上被包了一層厚布,卻是在馬上的時候,抓緊了馬鬃,被割傷了一層小口子。
見了賀青浣,謝知春感覺很奇怪。
她還是分明能感覺的到,自己跟賀青浣是玩不到一起的,但是昨天發生的事情,又讓她不得不聽從母親的話,跟賀青浣交好。交織著羞慚、感激、厭惡和無可奈何以及隱忍等等情緒,謝知春對賀青浣福了一福,道:“多謝賀家妹妹昨天救我。”
賀青浣道:“不用謝。當時情勢危急,換了別人也會如此。當日是雲菀兒姐姐提議去救你的,你也該去謝謝雲姐姐呢。”
謝知春的臉色一僵,如果說她不喜歡賀青浣的程度能打五分,不喜歡雲菀兒的程度,就能打八分了。
雲菀兒的性格爽直,而且也比她大,以前有幾次她和雲菀兒有了衝撞,在雲菀兒麵前,不僅僅半點好處沒占到,還吃了苦頭。
想到是兩個自己不喜歡的人救了自己,謝知春真的很難以接受。她心裏不由得怪起自己那些手帕交小姐妹們,以前對月發誓的時候,明明大家說好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可是她出事的時候,小姐妹們都在哪裏?讓她現在落到這種尷尬的地步。
謝知春麵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最後還是細聲細氣說道:“多謝賀家妹妹提點,我明日就去拜訪雲姐姐。”
謝夫人能看出謝知春是在忍著,對女兒的進步看在眼裏,很是欣慰,打圓場道:“知春的身子其實還不是很好,但一想到是賀家姑娘救了她,她就在床上坐不住,非要過來親自謝她才是。白日來過來,賀家姑娘不在,知春也不肯走,非要在旁邊等著人。”
她半句沒有說薑夫人不讓她們留在這兒等人的不是,又表達了謝知春的誠意,如果賀青浣真的是個小孩子,恐怕就要被哄住了。
但賀青浣才不信謝三夫人這張嘴呢,她的嘴裏能說人話,鬼都要笑活過來。
賀青浣老老實實回答:“知道了!那謝家姐姐好好養身體吧,雲姐姐那邊不用去也行的,我代你說一聲。”
聽到賀青浣的話,謝知春心頭一陣高興,覺得這賀青浣人還是有那麽一點可取之處的,剛想答應,背後被母親揪了一把,即將說出口的話停了下來。
離開薑夫人那邊,謝三夫人對悶悶不樂的謝知春道:“以後你和賀家這姑娘打交道的時候,走點心。”
“為什麽啊?”謝知春問道。
“因為你就不是個聰明人。”謝三夫人歎口氣。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那賀家姑娘這麽小就會不動聲色給人挖坑了,再看看自家孩子,還懵懂的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謝三夫人才來過沒兩天,大家就要回京了。賀青浣也鬆了口氣,終於不用陪著薑夫人啦。
回到賀家,賀年平一看到賀青浣,就將她抱了起來,道:“阿浣怎麽瘦了。”
其實賀青浣並沒有瘦,隻是賀年平太擔心她罷了。
這幾天賀青浣跟著薑夫人,薑勒跟著賀年平。經過這些天的觀察,賀年平並不是很看好薑勒。薑勒這孩子,有點兒太古板了,不夠靈活。小的時候還好,大了以後,如果還不知道變通,會很麻煩。
尤其是賀家的情況,遠比別人能想象出來的複雜。娶了賀家女,就是半個賀家人了,薑勒這情況,很不適合。如果不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以想見,嫁過去的女孩兒,日子在兩邊劃清界限乃至決裂後,也不會很好過。
盡管薑家的人現在對這婚事已經是很熱切的了,但賀年平已經決定慢慢潑薑家冷水了。在他看來,這很好辦,因為薑勒到底是少年心性,隻要讓他不要再多和賀青浣接觸,然後再遇到了個更好的,哪怕家裏逼著他和賀家女成親,他自己也要會死活不願的。
一回到家,賀青浣好好的泡了個澡,春獵的時候,根本沒條件洗澡,她感覺自己都快要臭了。
第二天,賀青浣一早就被弟弟賀青沛纏上了,小家夥幾天沒看見姐姐,表現出了無與倫比的熱情。
賀青浣索性帶著賀青沛在院子裏翻繩玩兒,順便曬曬太陽,陽光越來越強烈,再過上幾天,可能就不好再曬了,多見見光,對小孩兒是好事。
這幾天不在家,賀年平積攢了不少的公務,早就囑咐了姐弟倆,晚上他可能要回來的晚,讓他們不用等自己吃飯。
誰知道下午才過,外麵的管家就急匆匆進來,對賀青浣道:“小姐,宮裏來人了,您帶著阿沛少爺去迎一下吧。”
賀青浣一愣,宮裏麵來人幹什麽?
到了外間,卻見是一個一臉假笑的小太監,看見賀青浣跟賀青沛,道:“這就是貴府的兩位小主子,果然生的貴不可言。”
“多謝公公誇獎,我們兄妹倆不敢當的。不知道公公來有什麽事兒?”賀青浣總感覺這個太監像是不安好心的樣子。
這太監慢條斯理道:“我是三皇子身邊伺候的,三皇子上回從你們這兒得了一本小書,很是滿意,叫我過來送點兒禮物,以示嘉賞,然後就從懷裏抽出個小匣子,遞給了賀青浣。
賀青浣也不當場打開看,跟著賀青沛行了禮,謝過三皇子的恩賜。但那太監卻不急著走,坐在那兒慢悠悠的喝茶,還四處打量這處待客的廳堂,陰陽怪氣道:“賀家真是出了名的世家,果然是處處富貴,沒一樣東西不好的。”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就是想要東西、要錢!
賀青浣早就聽說過有這種太監,可是沒想到自家也能遇到,更沒想到,這人居然還是伺候三皇子的。
她心中有些不高興,上回三皇子借書,給賞了一顆珍珠,出手簡直寒酸到不敢想象。這回的謝禮,掂那匣子輕飄飄的,恐怕也沒什麽好東西,居然就敢開口敲詐要禮物了。
但是,賀家又不能不送,得罪誰,也別得罪了伺候這些皇子們的太監,不然暗地裏各種給你下絆子。
賀青浣眨巴著眼睛,一臉懵懂道:“多謝公公誇獎,我家的東西是挺好的。公公您想要嗎?想要就說啊,你不說,誰知道你想要呀,又怎麽知道你想要哪一件。”
她話一說出來,那公公差點兒嗆到了,他其實也是頭一次敲詐。他被穆貴妃調到三皇子身邊兒,攏共不過才一個多月,三皇子叫人跑腿的時候不多,輪到他,也就來賀家這兩回。每次他看見自己的幹爹和其餘大太監們出宮,都是刮得一層肥油回來,羨慕的不行,今天也擺了架子,想要旗開得勝,沒想到這賀家的小孩兒竟然如此不知禮節,說出來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