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方向錯了
第109章 方向錯了
學生堆里的彭恩，頂著一頭白色短髮，看上去格外乍眼。
他正抬著手遮擋額前晃眼的太陽，時不時和身後的黃正文交流幾句。
林霏她們來得很巧，趕到報道地點的時候，隊伍正好排到他們。
黃正文自覺地往前擠了擠，在自己和黃正文之間給兩位女生勻出一個位置來。
林霏在前，程霜在後。
黃正文臉色微妙地給彭恩使眼色，彭恩卻眨眨眼不回應。
早上的太陽斜斜地打下來，在林霏的手臂上打下來毛毛躁躁的陰影。
程霜太矮了，這陰影必然是彭恩的頭髮，毛邊十分不規則。
排到了。
黃正文迫不及待地退到了不遠處的樹蔭下，手上還拿著剛剛領到的講義，一大摞物理競賽高校招生政策，以及推薦印著贊助商品牌的均碼T恤。
到林霏了。
負責報道的工作人員機械地問著：「哪的人啊？」
「湖藍蘇城的。」
「給你，這是講義和習題。」工作人員眼皮一掀，因為漫長而又無盡的隊伍失去耐心，從一摞報告冊里抓過一本，簡單瞟了一眼，遞給林霏。
「編號應該是112，自己找一下。」
林霏點點頭，盯著密密麻麻的名字一列一列往下看。
沒想到，這個世界對於培訓物理競賽，也是如此積極。
參加培訓的人也太多了叭！
一頁，兩頁，三頁……
林霏連著翻了好幾頁也沒找到自己，有些著急，把眼前礙事的碎發塞到耳後，側身像程霜求助：「你有沒有看到我呀？」
程霜貼進林霏，翻了前幾頁，盯著看了一會兒之後說道：「沒得，再找找。」
林霏簽字之後，把報道冊還給了工作人員。
北斗西京的培訓是由西京理工大學組織的，課程還是十分有含金量的。
培訓徵用了西京理工大學的教室，所以說，理論上，培訓的同學們可以自由地在西京理工大學裡面穿行。
畢竟是暑假，大學生幾乎都放假了。
當然，不排除有部分零勞酬打工人還在實驗室搞科研之類的。
參加培訓的學生多在校園裡走走，說不定還能有奇遇，碰到什麼領域的教授大佬或者學生。
報道結束之後，四個人在學校食堂里吃了午飯，一行人果真就繞著學校瞎逛，熟悉完教室的位置之後，就各自回到了酒店。
酒店，是他們培訓這一周的臨時家園。
難怪說競賽燒錢呢，且不說高昂的培訓費，光是來到異地時的衣食住行，都已經消耗一大筆錢了。
回酒店之後，林霏不是十分擔心自己的物理競賽成績。
不就是亂殺，一套秒了，有什麼好說的？
程霜從行李箱中拿出了前兩年所用過的資料，在桌子上碼了一大摞。
高三生課桌上堆放的書本，與程霜此時的那一大摞資料一般無二。
林霏忍不住上前翻了翻那些題目和講義。
黑色的簽字筆字跡，火紅的勾勾叉叉，滿滿的都是程霜的刻苦見證。
嗯，至少比林霏原身看起來靠譜多了，至少是一個勤奮認真的孩子。
有一本，不知道是程霜什麼時候做過的題目，錯的尤其多。
林霏從來沒見過這些題，不過細細讀來，也是換湯不換藥，一下子就抓住了關鍵要義。 要不是計算量實在太大，林霏相信自己幾分鐘之類就可以得出答案。
她隨意指了一道程霜做錯的題，這一道是屬於非常簡單的那一檔。
當然，是對林霏來說。
「這道題你現在會做嗎？」
程霜接過這本講義，眼中有些迷茫。
她都不記得自己做過這道題了。
程霜往前後翻了翻這本書，又翻到了封面。
看著封面上「高一1班」的筆跡和隨手留下的日期，她回想起來，這是她剛剛學競賽時所使用的書籍。
「啊，這個是高一的書。」程霜一邊說著，一邊翻回剛剛那一頁。
她唇瓣緊抿，看著自己的紅筆筆跡，努力地回憶著題目的解法。
「你是不是忘記了啊？」林霏找了一個椅子坐下，說道。
程霜端正地坐在酒店的桌子前，拿著筆在題目上方演畫了一下。
好半天，她才從嘴裡溢出了一聲「嗯。」
「做得題太多了，沒印象了。」
「我甚至都懷疑這是不是我的書，實在是太久遠了，可能我只有魚的記憶吧。」
程霜撓撓頭，對著林霏笑呵呵地說道。
她一對上林霏的目光，卻發現對方面色沉沉，審視般地逼視著自己，讓人有點背後一寒。
「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程霜左右搖晃著自己的腦袋，依然是笑嘻嘻的。
林霏發現自己一認真就容易黑臉。
黑臉並不是惡意，只是因為沒有什麼表情。
她立馬收回了自己嚴肅的神情，語重心長地對程霜說道:「我在替你擔心啊。」
「到底怎麼了？
「你做了這麼多題，學了這麼多東西，真正記住的，又有多少呢？」
「連錯題都記不住，能有什麼效果？」
程霜聽到林霏對自己責怪一樣的勸解，知道她是在為自己好，卻也有點一籌莫展，雙手捧著臉，趴在書桌上。
「我知道啊，但是物理競賽的內容實在是太多了，而且形式年年變，我又不能不做新題。」
「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時，我把時間掰開了揉碎了，也不可能把所有做過的題都再過一遍。」
程霜像一隻弱小的金魚，被扔進了汪洋大海之中，根本找不到前進的方向，卻又一刻不停地向前游泳。
林霏很理解，她剛剛學競賽的時候也多少有些這樣的情緒。
學得很多很廣，考得卻很少。
知識掌握不好，考試就像開獎。
學了就忘，忘了害得學，學了害得忘……像是墮入了某種時間裂縫。
而且題目中還有大量的計算和步驟，思路一卡住，整個40分的大題就沒了。
林霏知道自己是一個過來人，所以毫不吝嗇傳授自己的經驗，對程霜說道：「過去的錯題是你的財富，放著遍地的金子不要，去一本新題裡面挖礦，這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