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黃牛

  第59章 黃牛

  周沉魚看著剛才老伯坐的位置,「他應該出去了,我去找找。」


  楊犀打斷她的提議,「不必了,東西放在這,他自己會知道。」


  他站了起來準備離開,臨走前,冷眼看著她,好心提醒了幾句。


  「張伯平日雖和善可欺,但受到刺激時,他會控制不住情緒,恐傷及無辜。你一個女兒家,這些地方日後還是少來為好。」


  「哎,楊班頭,我還有……」周沉魚想也不想追出去,眼看著他大步離開院子,望著腳下布滿青苔的石階。


  她心一狠,腳板故意滑下去,整個人沿著石階一屁墩摔了下去,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啊!」


  楊犀剎住腳步,不悅地蹙眉,料想又是什麼荒唐把戲,轉身看到周沉魚坐在那裡,青石板上留下一處滑痕。


  他立馬疾步走過去查看,「你怎麼了?」


  周沉魚捂住右腳腳踝,這招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苦肉計,代價真慘重啊。


  她眼睛硬擠出淚花,「楊班頭,我的腳好疼啊。」


  楊犀掀開她的裙角,腳踝處破了皮,血水正往外流,他伸出兩指往下按了按,眉宇微蹙。


  周沉魚看見他好像在懷疑,暗戳戳揪了自己一把,疼得咬住牙,兩眼熱淚盈眶看著他,「我的腳好像扭到了。」


  楊犀看著她的神色,不再細想,沉吟道:「我帶你去找大夫。」


  入套了。


  周沉魚眼中掠過得意,裝可憐地抓住他手臂,借力撐起身子,撐到一半,人又倒下去,忍不住可憐哭道:「我的腳真的不能動了,我以後是不是要變成瘸子了?」


  「一點小傷,哪兒那麼容易變成瘸子?」楊犀安撫了一句,背過身,屈膝半蹲,「上來!」


  啊?

  周沉魚想信又不敢信,含著眼淚問,「去去哪兒?」


  楊犀側臉,「我背你去醫館。」


  去醫館?

  她只是一點小擦傷,崴腳那都是裝出來的。


  這樣去看醫生,那不是露餡了嗎?


  周沉魚看著他的背,戲都演到這個程度了,豈能半途而廢?


  她整個人趴上去,兩手落在他胸前勾著,聲音夾著哭腔,「那就有勞楊班頭了。」


  楊犀背著她疾走出院門,直奔醫館。


  周沉魚趴在他肩上,用餘光偷偷打量他,他雙眸定定看著前方的路,氣息一點也不喘,彷彿背上的她不存在一樣。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周沉魚按訥不住躁動,總想干點什麼。


  在屋檐低矮的巷子里,傳來男人的提醒,「小心頭。」


  「嗯。」周沉魚伏低了頭,不自覺收緊落在他胸前的手。


  眼眸垂下,她近距離地望著他側臉,不同於現代美顏濾鏡下的皮膚白皙、五官精緻,甚至有些還略帶陰柔之氣的帥哥。


  他是那種特別健康的,帶著頑強生命力的膚色,以至於皮膚上的紋路凹陷都可忽略不計。


  伸出牆角的樹葉落在他臉龐,陰影與陽光的交合,在他剛毅的五官上形成錯落有致的斑駁碎影,此時看著有種人類最原始的、本能的、致命的吸引力。


  周沉魚望著他臉上不苟言笑、專註認真的神情,再加上前幾次的印象,就是一個滿身正氣的莽夫罷了。 如果舉止過分親昵,她敢斷定,他一定會當場把她丟下。


  周沉魚不敢太過造次,只淺淺呢喃地問,呼出的氣息若有似無地吹在他耳旁撩撥,「楊班頭,你背了我一路,要不放我下來自己走?」


  楊犀看著前方,感受到耳旁的異樣,不敢過分遐想,冷道:「你腿傷成這樣,再忍忍,醫館還有幾步路就到了。」


  周沉魚看見他的耳朵一點一點泛起了紅色。


  她滿意地噙起笑容,手臂緊緊環住他脖子,把腦袋埋在他脖子附近,擠出兩滴熱淚流進他的頸窩。


  楊犀腳步頓了頓,遂又加快步伐,趕往醫館。


  到了醫館,周沉魚被他放在椅子上,現下是午後不久,館中空無一人。


  楊犀半蹲在她眼前,目光與她平視:「你且在此等候,我去找大夫,去去就來。」


  「好。」周沉魚看著他走進內堂,才想起自己的腳傷,剛才一路上光顧著看人,都忘了想辦法怎麼脫身了。


  「老沈,你在哪兒?老沈。」楊犀大步走進內堂喊人。


  「我在這兒呢?」偷的浮生半日閑的沈雲志拿開蒲扇,坐了起來,不滿嚷嚷道:「楊班頭大駕光臨寒舍,有何貴幹啊?」


  楊犀聞聲進屋,把他從躺椅上拽下往外走,「外頭有位傷者,你去看看。」


  「哎哎哎,我衣裳還沒穿好呢。」沈雲志被他拽著一邊匆忙整理衣服,一邊罵罵咧咧道:「我看你自個兒受傷都沒急成這樣,那人傷到何處,叫你這樣擔心?」


  楊犀呵斥,「你少廢話,讓你去你就去。」


  沈雲志拗不過他的力氣,只能任由他拽著跑。


  周沉魚思來想去糾結了一陣,本來要跑的,聽見聲音立馬坐回原位,跟著看見楊犀拉著個下巴留了鬍鬚,故作少年老成的書生氣文人走來。


  沈雲志瞧著眼前女子,意味深長地瞥他一眼,「是她受傷了?」


  楊犀指著周沉魚的傷口,「她方才扭傷了腳,你快看看。」


  周沉魚看著他們,沈雲志理了理衣裳,緩步走過去,「姑娘,你莫要害怕,讓我瞧瞧你的傷勢。」


  古代醫術不發達,沒有機器拍片。


  如果她咬死自己歪了腳,他也不能說她什麼吧?


  周沉魚露出傷口,咬死不認:「有勞大夫了。」


  沈雲志伸出手,往腳踝處按下,神情變了變,看著她:「姑娘這裡疼?」


  周沉魚垂著眼淚賣慘,「嗯,疼。」


  沈雲志輕挑起眉,又按向別處,「這裡也疼?」


  周沉魚感動地噙著淚嘴唇發抖,「嗯,這裡好像更疼了。大夫,我的腳還能不能好啊?我會不會變成個瘸子啊?」


  沈雲志摸了摸下巴的鬍子,楊犀俯身靠近,正欲問話,外面突然人群攢動,發出叫喊:「救命啊!殺人啊!救命啊!」


  楊犀利落起身,一句話也沒留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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