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113章
周沉魚被他叫地一哆嗦,看著他一臉橫肉的嘴臉,多看一眼都要工傷,「心甘情願?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需要你親自上門?」
錢如山整了整衣物,緩步向前,朝她們三人誠懇地鞠了一躬,悔道:
「李大娘,沉魚姑娘,寶玉兄弟,上回與爾等在市集起了衝突,我關在家中深思了幾日,已知道自己錯在何處,故今日特意備上厚禮登門贖罪,望求願得你們的原諒。」
贖罪?
周沉魚微微睜眸,半信半疑看著錢如山。
以錢如山的實力背景,他就算再上門刁難她們幾次,那也綽綽有餘。除非她手裡有拿捏住他的把柄,他上門道歉那還可信些。
她現在別說抓住他把柄威脅他,那是看見他都得繞道走的地步。
他無緣無故贖什麼罪?
這一下給她弄不會了。
李秀菊和寶玉也皺著眉看錢如山,一樣想不明白他為何如此。
寶玉猶豫了片刻,想起從前一事,怒從心頭起,「錢如山,你的為人我們早已心知肚明,你有何目的,直說便是,不用在這假惺惺地裝好人。」
周沉魚看著錢如山的一舉一動,默默掏出打獵用的小刀子,以備不時之需。
錢如山看一眼周沉魚,無奈苦笑,「寶玉兄弟,我這一行人帶著厚禮登門賠罪,那是眾人皆知的事情。若是為了騙你們,我又何必大費周章呢?」
「實不相瞞,是我爹回來了。他老人家得知我乾的那些荒唐事,將我重重打了一頓。吃了一頓苦頭后,我才明白我乾的那些混賬事情,著實過分至極。我爹打的好!那都是我罪有應得。」他羞憤地低頭,流下幾滴眼淚。
周沉魚見錢如山說得繪聲繪色,好像真的發生一樣。
她揚眉,「錢公子,嘴上說說誰不會啊?」
錢如山心沉了沉,「你不信我?」
周沉魚笑著看他,「如果你想讓我信的話,那就拿出證據啊。」
「我就知道你不信。」錢如山抹了鼻涕眼淚,激動沖向前,他突然衝上來,周沉魚嚇了一跳,李秀菊趕緊拉著她往後退。
「你想作甚?」寶玉正要攔住他,只見錢如山在離她幾步遠的位置,破天荒地跪下來,當著眾人的面脫了上衣。
周沉魚看過去,他那光裸的後背上全是鞭子抽過的傷口,整個背從蝴蝶骨位置延伸到腰,布滿皮開肉綻的血痕,簡直不忍直視。
「我會說謊話,但身上的傷口不會有假。」錢如山挺著背,走投無路地看著他們,「我是真的知錯了。」
李秀菊看著他觸目驚心的傷口,寶玉從前被他打到吐血的畫面,又湧進腦中。她惶恐地捂著嘴,眼中有淚花在閃。
圍觀的人里有些膽小的,趕緊捂住眼睛。
「哎呦,好端端的怎麼打成這樣?」
「錢老爺下手也忒狠了,這麼大的兒子打成這樣,不死也丟半條命啊!」
「孩子不過做了些錯事,何至於打成這般?」
聽著人堆里的議論,周沉魚突然懷疑自己是不是過分了點,硬往人傷口上撒鹽。 寶玉卻是解恨,「錢如山,你犯下的錯事,你挨打那是你應該的,怪不了誰!」
錢如山沒了往日跋扈的戾氣,默默穿上衣裳,含淚望向沉默不語的李秀菊,「李大娘,我知道錯了,你看在我年少輕狂的份上,就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李秀菊看著錢如山滿臉淚水,背上遍布血痕,到底狠不下心腸,「我們母子三人險些被你害得家破人亡,叫我如何能原諒你?我若原諒了你,我兩個孩子受的傷,又將由誰來彌補?」
「你走吧。」李秀菊抹了抹鼻子,垂著淚眼,就在準備狠心進院子時,錢如山不知從哪裡掏出刀子,割向自己手掌。
李秀菊看著被鮮血染紅的地面,嚇道:「錢如山,你這是幹什麼?」
寶玉怕錢如山的刀子誤傷,攔住動容的李秀菊。
小廝見狀衝上來,想奪走錢如山的刀子,「公子,您才剛挨了老爺幾十鞭,傷口尚未痊癒,如今又要割肉流血,身子骨如何禁受得住啊?」
錢如山緊緊抓住不鬆手,又往手上割了幾刀,疼得悶叫出聲,「大娘不原諒我,家就沒法回去,那我只能死在這裡了。」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爹娘若是知道你這樣自輕自賤,心裡得多痛苦?」李秀菊看著身子癱軟,寶玉死死攔住,「娘,他想死就死在這裡,正合我們意。」
「大娘,您不原諒我,我爹就會將我趕出家門。流落街頭比死還痛苦,若今日在此,錢如山得不到您的寬解,那我便死在這吧!」
錢如山雙手持刀,看了她們一眼,對準胸口就要刺入。
「不要不要!」李秀菊不想有人死在家門口,嗓音驚恐響起。
周沉魚大步邁上前,一把奪過錢如山帶血的刀子,「錢如山,行了,我們原諒你了!」
錢如山愣愣地睜眼,「真的?」
「公子,您不用自盡了。」小廝圍至錢如山身邊,錢如山淚眼汪汪地站起來,哭中帶笑,「沉魚姑娘,你當真原諒我了?」
周沉魚擦去手上沾的血,懶懶說道:「對,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們原諒你了。不過我們先說好,你人我們可以原諒,但是這裡的東西必須弄走。」
錢如山輕聲細語道,「可這些都是我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周沉魚踢了踢腳下的帶血的石塊,漸漸有些不耐煩,「有你這幾滴血就足夠了,至於這些東西,我們不要。」
錢如山露出笑容,沖著身旁的小廝罵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沉魚姑娘說了不要就是不要,還不趕緊弄走!」
命令一下,小廝立馬手忙腳亂地抗走東西,錢如山仍舊站在原地,「沉魚姑娘,你們不想要這些東西,那你們想要什麼?只管跟我說一聲,我都能辦到。」
周沉魚瞥他一眼,把刀子塞到他手裡,「我們能冰釋前嫌已經足以,其他便宜我們不佔。」
「可……」錢如山眼神追著她,不厭其煩地開口,周沉魚冷眼轉身,唬住他:「怎麼?我們原諒你還不夠,你還想在我們家吃了飯再上路?」
錢如山瞥見周沉魚的怒意,咧嘴一笑,「豈敢豈敢?我這就走,馬上走。」
錢如山一走,沒了熱鬧看的村民也陸續離開,趕回家做飯去了,院門口又恢復往常的寧靜。
驚魂未定的李秀菊看見地上那攤血,「真是晦氣,我得進屋弄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