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第195章
楊犀驚恐瞪大雙眸，衝上前，俯身攔腰抱起她，沖小七怒喊:
「小七，快去備馬！！」
小七被吼聲嚇了一跳，看見師傅懷裡昏迷不醒的人，急忙推開攔路圍觀的行人，沖在前頭開路，「讓開！讓開！通通都給我讓開！」
周晚秋看見姐姐愈發蒼白的臉色，寸步不離地地追上來，「沉魚姐，你別嚇我，你千萬不能有事，你一定要好好的。」
睡夢之中，周沉魚好像聽見了晚秋慌亂的聲音，今天發生這麼多驚險的事情，連她自己都被嚇得不輕，何況晚秋膽子那樣小，一定也被嚇著了。
周沉魚本想開口安慰安慰她，可嗓子始終發不出聲。
這一刻，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失血過多的緣故，還是迷藥又起了作用。
不但嘴巴開不了口，眼皮好像也有千斤重鼎壓著。
她努力睜開眼，勉強也只能睜開一條縫隙，恍惚看見一道熟悉冷硬的下顎線。
除了楊犀，不可能是別人。
方才暈厥的前一刻，周圍的寒氣彷彿無孔不入，冷得她腦子都有些麻痹了，而現在渾身卻被他身上傳來的暖意包圍著，還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味道在鼻間肆虐。
知道是他，周沉魚縮在他懷裡，徹底昏睡了過去。
周沉魚被楊犀帶走之後，吉祥樓里的客人，陸續被遣了出去，擁擠的走廊恢復了平靜，只剩唐清玉一動不動懵在那裡，不肯離去。
玢兒從廂房被解救出來，逆著散去的人流，找到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小姐，慌張上前詢問:「小姐，你沒事吧？」
唐清玉身子僵硬立在那裡，望著空蕩蕩的屋子，心口彷彿被人挖空了一角，不知該做些什麼好。
她看著地上那攤血，看著散落在地的狼藉，清醒的腦海又一次想起楊犀大哥對著那名受傷的女子，不，是對著受傷的周姑娘，緊張失控的那一幕。
這一幕已經在她腦海過了無數遍。
她想忘掉，卻怎麼也忘不掉。
唐清玉無神地撞向門旁，額頭傳來清晰的痛意，雙眸頓時閃出晶瑩的淚花，喃喃自語地哭了起來，道:
「怪不得，怪不得楊犀大哥方才看不見我，原來……原來楊犀大哥早就心有所屬了，他喜歡的是周姑娘。」
「我從前做的那些傻事。他不是不喜歡，也不是看不見，只不過是不在乎。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小姐，你怎麼了？剛才錢如山那些人可是欺負你了。」
玢兒鮮少看見小姐如此模樣，著急了起來道:「小姐，我們回府，將此事告訴老爺和馮總管，他們一定會為小姐出氣的！」
回府？
唐清玉推開侍女，失態地離開廂房，「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府。」
玢兒瞧著小姐搖搖晃晃下樓，險些摔倒，她急忙追上前攙扶住，「小姐，你受了驚嚇，又不肯回府。你究竟要去何處啊？」
「玢兒，你別問了，我不要回府，我不想回去，我一點兒也不想回去。」唐清玉幾乎逃跑似的出了吉祥樓。
玢兒跟了小姐這麼久，從未見過自家小姐這般傷心落淚、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又恐慌了些許，著急勸說:
「小姐，你別嚇我。錢如山他們是不是真的欺負小姐你了？小姐，你莫要害怕。不如我們這就回去，我們回府去找老爺，找馮總管，他們一定會給小姐一個公道的。好不好？」
唐清玉淚眼婆娑地走出吉祥樓，迷茫地望著人來人往的街道。 此情此景，明明跟她一個時辰前進來的一模一樣，她怎麼卻好像經歷了漫長的歲月。
這一切明明一如往常，什麼都好好地，為何她卻如此難受？
「對啊，什麼也沒發生過，明明什麼都未曾發生過。」
唐清玉站在原地怔了半晌，慌亂地拂去眼淚，擠出苦澀的笑容，自己騙起自己，自通道:
「玢兒，我一定是認錯人了，這一切一定不是真的，只不過是我剛才受驚，做的一場噩夢罷了。我不要回府，我們去濟仁堂，馬上趕去濟仁堂。」
「去濟仁堂？」玢兒擔心地疑惑起來，但看著小姐止住的眼淚，縱使再不願意，也陪在身後跟了過去。
吉祥樓發生的事情距離現在不過幾刻鐘，外頭的人對此還一無所知。
濟仁堂里的活計一切照舊。
沈雲志慵懶地依靠在一旁，把最後一個病人扔給徒弟，自己偷摸得睡一會兒。
徒兒認真地診斷完，精準說中了病患的癥狀，之後對症下藥，開了一個藥方子，跟著惴惴不安看向閉眼假寐的沈雲志。
「師傅，徒兒方才的診斷和開的藥方子，一切可都還好？」
「癥狀明明對上了，開的藥方子亦是對症下藥，你對自己診的脈，就這般沒信心？就你這毛病，等將來我不在你身旁，誰還給你一個準話？」
沈雲志罵了幾句，收起舒服的神情，緩緩掀開眼皮，不悅掃了眼他，嚴厲罵道:
「行了，老太太還在等著呢，趕快給人開藥去吧。」
得了師傅的準話，徒弟趕忙跑開，回去開藥去。
沈雲志看著他沒底氣的模樣，無奈搖了搖頭，端起手邊晾了一會兒的熱茶，劃開茶葉，抿了一口。
一口熱茶下肚，彷彿掃去了一日的辛老。
沈雲志放下茶盞，不經意又瞥見遠處的徒弟。
徒弟只是被他看了一眼，便慌得立馬移開了眼睛，不敢對視。
沈雲志蹙眉看著他，恨鐵不成鋼地收回眼，無聊嘆息著。
「沒想到這楊犀不來這裡，我連個耍嘴皮子的機會都沒有，日子過得真是無趣。」
他的話音落下，一陣疾馳的馬蹄聲傳入耳中。
「駕！駕！吁！」
沈雲志聞聲，驚喜抬頭:
「呦，看來我這嘴巴真靈，這人說來就來。」
沈雲志拿起杯子，趕緊擱旁邊倒了杯熱茶，慢悠悠地等著人來，可當人和馬出現在眼前，頓時慌得跑出去接人。
「楊犀，這……這丫頭是？」
楊犀將人抱下馬，大步奔向濟仁堂，充血的眼布滿了紅血絲，「沈雲志，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