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第223章
周沉魚見他們兩個吃得正興頭上，趕緊把剩下七個鹹鴨蛋黃一鼓作氣全切成兩半，整齊地放進盤子里，端到堂屋的桌子上。
李秀菊端著一鍋熬好的芥菜瘦肉粥走出來。
周沉魚看著她的腿，「還是我來吧。」
「不必，娘行。」李秀菊擋去她的手，自己慢慢走回堂屋。
晚秋和寶玉將蛋殼裡的都吃了乾淨，立馬放下手裡的東西，一人把剩下的碗筷都弄出去，一人夾出灶爐剩下的熱炭，放進炭盆里，也一起弄到堂屋。
簡單的一頓飯準備就緒，他們把堂屋的門關起來，只留了一扇窗的縫隙通著風。
入了深冬以後，家裡每頓晚飯都要煮幾個重油的葷菜，這樣身上長多些肉，才能抵禦嚴寒。
可吃多了葷菜，偶爾吃一頓清淡的，更覺得美味。
周沉魚喝著手裡這碗素地可以的芥菜多瘦肉少的粥，偶爾伴一小口鹹鴨蛋黃，眼下就是這個想法。
還記得她剛來這裡不久，每天不是啃紅薯就是吃野菜，做夢都想吃幾塊肉飽飽肚子。
家裡的好日子沒過一年，她頓時又懷念起了那段日子。
人真是善變啊。
周沉魚偷偷打量了另外幾人，除了晚秋，寶玉和老太太似乎也和她一樣。
「沉魚姐，你怎麼不吃啊？你笑什麼？」晚秋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她。
周沉魚愣了愣，收回神，發自內心笑了笑:「沒什麼，沒想到這芥菜偶爾煮一頓粥，味道還挺好的。」
李秀菊自顧自地拿起一半鹹鴨蛋，聽著外頭積水落下屋檐的噠噠聲，「外頭的雨可算是停了。」
周沉魚伸了個懶腰，「十幾天沒見到太陽，人都快發霉了，希望明早醒來第一眼就能看見陽光。」
「明日是趕集日，天轉晴了自然是好。」
李秀菊將所有蛋黃蛋白舀進粥里，緩緩攪拌均勻，看向周沉魚笑道:「沉魚，明日若是天氣好了，你去城裡一趟吧？」
「行啊，你要買什麼啊？」周沉魚答道。
雨接連下了十幾日，寶玉被困在村子里，快憋死了，聽見能進城，躍躍欲試道:「娘，你要買什麼東西？儘管吩咐我，這種粗活由我來做！」
「用不著你。」李秀菊沒好氣瞥了一眼貪玩的寶玉，笑眯眯看向周沉魚。
寶玉悶悶低下頭，埋頭吃自己的粥。
晚秋大抵猜到了，眨眼笑了笑，默默喝著粥，沒有打岔。
周沉魚看著老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笑容，不用想，十有八九是為了那些事。
「哎呀，我有東西落在廚房了，我得去拿拿。」她裝傻充愣地起身進廚房，卻被李秀菊硬生生拉住，坐了下來。
「這菜和粥都在這裡，你出去做什麼？」李秀菊鬱悶道。
周沉魚無辜眨眨眼，「我出去避避風頭。」
李秀菊側目，「沉魚，今兒下午娘還幫你推脫了慧蘭的外甥呢。」 周沉魚睜眼抗議，「老太太，說事就說事，你怎麼還翻起舊賬來了？」
李秀菊收起威脅的語氣，求饒似的說道:「沉魚啊，如今吉祥樓一事已塵埃落定，錢如山也被關進了大牢。楊犀那孩子幫了你，幫了咱們家這麼大一個忙，我們都是尋常人家，也不知該拿些什麼東西報答他。不如你親自去請他到咱們這來吃一頓飯？娘要當面謝謝他。」
不知拿些什麼東西報答他？
周沉魚看著老太太滿心歡喜的笑意，那不明擺著要她去報答了嘛？
雖然她也不是不願意，但是逼著她去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可是一身的反骨。
周沉魚垂眸，傲嬌地笑了笑，「吉祥樓一事牽扯出錢如山還有他背後錢氏那麼多人，楊犀這段日子肯定忙得不可開交。人家哪有空來應付你的飯局啊？老太太，你就別整這事情了。」
寶玉陰陽怪氣地噢了一聲，「原來是為了這件事，自然是不關我的事了。不過娘，姐姐不願意去，我去給你傳話。」
周沉魚一腳踩住他腳尖，淺淺一笑，「還去嗎？」
寶玉悶哼一聲，嘴比身體更誠實，「姐，我……我錯了。」
周沉魚放了他一馬，卻對上李秀菊板起的悶臉，「沉魚，你真的不願去嘛？」
「不去。」周沉魚看著竟愛瞎操心的老太太，一口回絕了她的心思。
李秀菊放下碗筷，透著門縫看向外邊，無奈嘆氣道:
「你若是不肯去，娘只好親自去一趟了。」
周沉魚手抖了抖，好熟悉的苦肉計，老太太怎麼也會了？
「得得得，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不過，說不說就不一定了。
經過李老太太的軟磨硬泡，外加一頓可憐兮兮的苦肉計，第二天一早，周沉魚吃了早飯，終於被她趕出家門，孤零零獨自一人踏上了艱辛的「千里尋夫之路」。
周沉魚吃飽了飯，吹了一路的寒風，冒著感染風寒的危險，像只該溜子在城門外遊盪。
半晌，她得出一個結論，「什麼艱辛的尋夫之路？我看我是飽暖思淫慾還差不多。」
周沉魚嗤聲笑了笑，也不知是老天爺也在祝她好運，還是運氣使然，快到城門口時，久違的陽光落在城門那條路上。
她丟了手裡那搓小野花，小步跑到水邊，又一次認認真真觀摩了今天精心打扮過的妝容，滿意地一笑，徑直朝著熟悉的府衙大門堵人去。
她還是走到石獅子下面，本想著等到中午楊犀出來即可，只是沒想到她前腳剛到，後腳便聽見有人在後邊喊。
「周姑娘！」小七跳下馬，興沖沖朝她奔去，看到她第一眼，黑眸亮了幾許，問道:「周姑娘，你又來找我師傅啦？」
周沉魚見他沒有隱瞞的意思，點頭笑道:「他在不在？」
「那是自然！我這就給你通傳。」小七毛毛躁躁就要往裡奔去。
「哎哎，別別！」周沉魚叫住小七，停在了原地，「小七，我知道楊犀最近肯定忙得不行，我就先不打擾他了。」
「周姑娘，師傅再忙，他也是人，總得吃飯睡覺呀。這個空閑還是有得。」
周沉魚眨了眨眼，淺淺笑道:「那等他忙完，你告訴他，就說我在這裡等著他。」
小七憨愣地笑著點頭，「我一定會告訴師傅的，周姑娘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