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第297章
犀兒?
周沉魚抬眸,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對手挽手的中年夫婦閑步而來。
男人身形頎長纖瘦,下巴蓄了少許鬍鬚,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整個人看著頗有些瘦骨仙風的味道。
而一旁的中年婦人雖年紀大了些,但看臉上的五官,再加眉上一點痣,年輕時定是個萬種風情的美人兒。
楊犀聽見聲音,身子一僵,手默默鬆了開,鎮定轉過身去。
周沉魚抓著他的手,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那對中年夫妻,小聲嘀咕:「楊犀,你認識他們啊?」
楊犀看她一眼,頷了頷首,怔怔地看著來人,喊道:「爹,娘。」
什麼?
爹娘?!!
周沉魚杏眸倏地瞪大,沒想到竟然以這種方式見了家長,嚇得趕緊鬆開了手,可她手只離開了分寸,立馬又被他的大掌緊緊握住,掙脫不得。
周沉魚發窘地看向他,楊犀抿唇含笑,「別怕。」
楊九儒敏銳的視線掃過兩人的手,偷偷跟身旁的沈令儀低笑道:「夫人,我就說我們今夜不該來這些個地方。你瞧,這不就壞了你兒子的好事了。」
「去你的。」沈令儀瞪了丈夫一眼,掀開眼帘,溫和又帶點打探的目光落到周沉魚身上,看了片刻,緩緩看向楊犀,半知半解問道:「犀兒,你身邊這位姑娘是?」
「爹娘,這是沉魚。」楊犀眸色暗了幾許,握緊周沉魚的手,呢喃沉吟:「沉魚,這是我爹娘。」
周沉魚慌得抬起視線,對上他安撫的眼眸,似有股定力般,她隱去了剛才的心虛,沖那邊兩位長輩露出一副乖巧溫婉的樣子,「沉魚,見過伯父伯母。」
楊九儒看著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點頭笑了笑,沈令儀笑完,卻疑惑地看著周沉魚,「老爺,這丫頭我怎麼看著有些眼熟啊。」
「眼熟不眼熟都好,現在還不是打探的時候。」楊九儒看了沈令儀一眼,和藹地擺了擺手,「犀兒,河邊冷,我跟你娘年紀大了,受不得凍,就先走一步了。這裡風大,你們兩個也不要在這裡久留。」
沈令儀原還想說話,卻慢了一步,只能笑著看向兩個孩子,匆匆道了別。
「孩兒知道。」楊犀看著楊九儒,畢恭畢敬答道:「爹娘,那你們回去路上小心。」
周沉魚規規矩矩站在楊犀身旁,臉上帶笑,目送兩位老人離去。
沈令儀依依不捨跟著楊九儒走上斜坡,看不見周沉魚和楊犀后,立馬想掉頭準備偷偷看一看。
楊九儒看出她的心思,輕拍她的肩膀,淡笑搖頭,「夫人,咱們犀兒好不容易身邊多了個姑娘。你剛認識人家,就如此行事作風,可別把人家嚇跑了。」
他這一說,沈令儀伸出的腳縮了回去,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從前我說有幾個適齡的姑娘,想說與犀兒認識認識。可他總拿府衙公事多來搪塞我,害我擔心了好一陣。沒想到今日一見,原來是早已有了心儀的女子。這孩子也真是的,怎麼不跟我們說一聲?」 楊九儒瞥沈令儀一眼,摸了摸下巴的鬍鬚,「兒孫自有兒孫福。犀兒打小是個有分寸的孩子,你就別操心他的終身大事了。我看他剛才抓著那姑娘手的模樣,咱們家怕是不久之後,就有好事登門了。」
別操心?
沈令儀看著楊九儒只顧笑,瞪他一眼,「當年你若不是遇上我,興許這會子還是獨身一人呢。你兒子的性子跟你如出一轍。我怎能不操心?沉魚,也不知這姑娘是哪裡人,我可得去打聽打聽。」
楊九儒本想勸一勸,沒料到搬起石子砸中自個兒的腳,又說起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陳年舊事。
他無奈抿了抿唇,拍拍沈令儀肩膀,「夫人說的是,為夫都聽你的。」
楊九儒和沈令儀離開之後。
周沉魚緊緊盯著他們離開的路,看了好一會兒,沒見再有人出現,這才如獲大赦,鬆了口氣。
楊犀看著她的緊張兮兮的臉色,跟剛來時的閑雅自在判若兩人。
他抿唇一笑,「沉魚,我爹娘臉上看著嚴肅些,其實私底下很是和善。你見著他們,不用這麼拘謹。」
「那是你爹娘,我一點準備都沒有,我怎麼不緊張?」周沉魚受寵若驚地咕噥,惴惴不安盯著他,「而且我們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到的,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看見……不該看的。」
楊犀笑容僵了一僵,瞥見她著急的神色,唇角禁不住揚起,輕笑道:「有了這一次的教訓,你以後還敢不敢那樣?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怎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親吻男子呢?」
不能?
周沉魚漸漸平復了心慌,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得意的楊犀,朱唇笑起來:「誰說這是教訓了?只要我覺得沒人看見,那就是沒人看見。不過,你好像對我送的禮物不是很滿意啊?」
禮物?
楊犀嘴角的笑容沉下,不自在地清了一聲嗓子,假裝沒聽見,緩緩悠悠走到水邊。
周沉魚聽不到他的回答,興緻又起來了,興沖沖跑到他面前,直勾勾注視他:「楊犀,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我送你的禮物,你到底喜不喜歡?」
楊犀定定望著她的眼眸,身上徒升起一股熱意,「不喜歡。」
不喜歡?
周沉魚看著他口是心非的模樣,笑意掠過眸底,飛快看了看周圍,踮起腳尖,雙手摟住他脖子,又吻向他的薄唇。
熟悉的桃味香甜唇脂再次襲來,楊犀又一次睜大眼,下意識想把人猛地推開,可往前走兩步就是黑不見底的河流,他的手無措落在她腰上,慌亂地一張口,那股桃味的香甜便伴著那一聲沉魚悄無聲息滲進了口中。他這時才驚覺,用力抓著她的腰,艱難地把人推了開。
周沉魚還沉浸在裡頭,環在他頸上的手忽地被一股力道推開,茫然睜大明眸,打量著跟前男人呼吸紊亂的模樣,看著他面紅耳赤、語無倫次地說著:「沉魚,你!」
水面吹來的冷風輕撫著臉頰的熱意,周沉魚眼含起笑意,揚起的朱唇泛著一層潤光,「楊犀,我們一回生,兩回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