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信任我的男人我也不稀罕
瘋子赫然止步，木然回頭，便看到艾琳坐在地上，一行行清淚從她的眼眶裏湧出來，“為什麽你們每一個人都圍著宋美娜轉，唐哲這樣，你也這樣，你們都是我最親近的人，可你們卻都隻能看到宋美娜的傷，沒有一個人能看到我心裏的痛，我心裏很痛，真的很痛，痛的快要死掉了，誰能來安慰我一下，誰能來給我一句鼓勵，告訴我明天會更好……”
她傷心的說不下去，頭埋在膝蓋裏，發出沉悶的哭聲，撕心肺裂……瘋子的眼眶紅了，模糊了，終於冷靜下來，折回腳步回到艾琳麵前，蹲下身，抱住她的頭：“對不起，艾琳，對不起……”
“我不奢望你們為我分憂解難，但至少也不要再讓我為你們擔心，我自己都已經自顧不暇了，你們要再出了事，要我怎麽辦……”
“我不去闖禍了，我聽你的，不去惹事了，我都聽你的……艾琳，別哭……”
兩個好朋友終於都抑製不住內心的悲痛，抱頭痛哭起來，在絕望而沉悶的哭聲裏，他們都很懷念過去的那段年少時光，無憂無慮的不為情煩，也不為愛惱，如果長大就是為了受傷，那麽情願永遠都不要長大。
哭了很久後，瘋子已經徹底冷靜，他提議去喝幾杯，喝酒是最能發泄心中苦悶的方式，艾琳陪他去了酒吧，但是她卻一杯也不喝。
瘋子連喝了五六杯後，渾渾噩噩的問她：“你怎麽不喝？”
她搖頭，喃喃自語：“我不喝，我不止是今天不喝，我以後都不會喝了。”
“為什麽？”
“唐哲懷疑是我把宋美娜的事說出去的。”
“那是你說的嗎？”
“我不知道……”
她痛苦的按住腦袋：“你生日那天晚上的事，我一點印象都沒有，那天我喝得太多，這兩天我一直在努力的想，隱約記得當時好像是有一個陌生人跟我搭訕，可我卻怎麽也想不出，自己都跟他說了什麽。”
艾琳目光呆滯的盯著麵前的一杯酒，從未像現在這樣，痛恨酒，痛恨喝酒的自己。
“舞會那天，好像就有人撒播宋經理被強暴的消息，這件事還有別人知道嗎？”
“沒有，至少，我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
瘋子打量著她，目光若有所思。
“難道連你也懷疑是我故意放出的消息？”
艾琳咬住唇。
“我若說是，你現在豈不會更難過？”
瘋子投給她一記信任的眼神，她鬆了口氣。
“你回老家吧。”
“為什麽要回去？”
瘋子又斟了一杯酒。
“雖然這次你僥幸躲過一劫，但我擔心以後你還會有危險，我昨天早上去求唐立勳，就算他一時仁慈放了你，依唐柯的脾氣，也不會就這麽算了，他若是身體康複，我擔心他會找你報複。”
“那就讓他來吧，我還怕了他不成。”
“瘋子！”
艾琳擰眉瞪著他：“你不要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你不怕死你也要想想你父母，若你有個三長兩短，你讓他們怎麽活？”
瘋子頹廢的仰起頭，把杯中的烈酒灌進肚子裏：“我知道你為我好，但我現在絕對不可以就這樣走了。”
“那你還想幹嘛？”
“守護宋美娜，我不管她是不是殘廢了，也不管她還是不是白天鵝，我對她的心不會變，她沒有腿沒關係，以後我就是她的腿，我背著她走完千山萬水，走完整個漫長的人生。”
艾琳聽到瘋子的這番話，內心深為動容，為他的癡情感到不易。
“希望有一天，她能看到你的好。”
“你呢？你跟唐總之間的矛盾準備如何化解？”
她苦澀的笑笑：“我已經不報希望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不信任我的男人我也不稀罕。”
“艾琳啊，不是我說你，你就是把情字看得太重。”
“你不重？你不重你拿刀去砍人？”
瘋子被她一句話駁得啞口無言，理虧的埋頭繼續喝酒。
轉眼三天過去，唐哲自從宋美娜出事後，便沒再踏進夢園一步。
對於他的誤解和冷漠，艾琳不是不難過，隻是她已經麻木了。
深夜，她凝望著冷冰冰的房間，心裏默默的問自己，這還是我的家嗎？沒有男主人的家，叫什麽家……
她忍不住撥通他的電話，明明電話已經接通了，卻硬是被對方掐斷。
她又撥一遍，他仍是掐斷。
她有多麽希望他能把電話接起來，然後問他一下，他們現在這樣算什麽？
不冷不熱，不鹹不淡，不死不活，到底算什麽？
撥了不知第幾遍，唐哲的手機傳來關機提示，她砰一聲，把手機砸出了好遠。
原來愛情真的就像一塊冰激淩，無論如何避免，最後它終究會溶化。
唐哲正在用他的冷漠一點一點瓦解她心中殘存的愛戀，也許用不了多久，她原本熱血沸騰的激情就會被瓦解一空。
第二天傍晚，她來到了宋美娜所在的醫院，她曾經視她為心頭的一根刺她承認，所以她現在來這裏也不是假惺惺的來看她傷勢如何，狀態如何，她來這裏，隻是為了來找唐哲，他不回家，她去公司他不見她，打他電話他不接，那麽，她和他之間就必須要有一個說法。
果然不出所料，唐哲在這裏，她站在病房門前，透過玻璃看到宋美娜躺在病床上，一張原本光彩照人的臉此刻麵無血色，雙眼緊緊的閉著，不知是醒不來還是不願意醒來。
沒有敲門，她直接推門進去。
原本正在沉思的唐哲緩緩回頭，看到進來的人是榮艾琳，眸光一沉：“出去。”
艾琳愣了一下，她隻知道唐哲現在不太想見她，可是他會用這樣無情的語氣讓她出去，她還是有點心痛和意外。
“我們談談吧。”
她極力壓抑著自己難過的情緒，鎮定的提議。
唐哲仿佛沒聽到她的話：“出去。”
“我們現在這樣算什麽？”
她上前幾步，顫抖的質問：“家不回，電話不接，麵不讓我見，你想怎樣？”
唐哲冷冷側目：“你想怎樣就怎樣。”
“那我想離婚也可以嗎？”
他目光閃過一絲陰霾：“隨便，反正你也不是一次有這樣的想法了。”
艾琳的心被什麽東西狠狠撞到一樣，隨便……嗬嗬。她冷笑，視線移向病床上躺著的人：“看來宋美娜在你心中確實有一定的份量，因為她，你忘記了我們之間的山盟海誓，因為她，我們的感情在現實麵前顯得如此微不足道，因為她，我們誓死捍衛的婚姻，你一句隨便就可以打發……”
她傷心得閉上眼，沉浸在了巨大的悲痛中，並未發現唐哲臉上的慍怒正一點點蔓延。
他突然站起身，憤怒的吼道：“份量，重要，她都已經成了這樣，你還在計較這個誰更重要的問題，榮艾琳你知道你什麽地方最讓我難以忍受嗎？就是這一點，我每天在公司累得筋疲力盡，回到家還要聽你神神叨叨的話，我不要求你在事業上像美娜一樣給予我多大的幫助，但也不要整天就知道疑神疑鬼的去猜疑別人，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人有多累？！！”
艾琳後退了幾步，蓄滿眼淚的雙眼震驚的望著他。
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他對她的譴責，訴說著他心中她的隱忍和不滿；每一個字，更像一把利刀，一刀一刀的往心上割，往傷口裏戳。
那一瞬間，她痛的近乎窒息，眼淚在眼眶裏使勁的打轉，卻硬是不讓它落下，
當愛情隻剩下疲憊的時候，哭是最沒用的表現，到此時此刻，她方才深深體會到什麽是哀莫大於心死，唐哲不分晝夜照顧宋美娜的時候，她隻是覺得委屈，唐哲懷疑她泄露了宋美娜被強暴的秘密時，她也隻是覺得心痛，可現在當他指責她讓他無法忍受讓他累時，她才真的第一次有了想要放棄這段婚姻的念頭……
“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麽還要娶我。你要娶了宋美娜，我們所有的人都解脫了。”
轉身之跡，淚如雨下……
唐哲盯著她聳動的雙肩，心知話說得有些重，卻也沒有追出去。
她渾渾噩噩走出醫院，走向人頭攢動的大街，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漫無目的飄蕩，曾經那些堅信的，執著的，美好的，全部都化成了幻影，她終在飄零，沒有港灣沒有航向，追逐的卻總是一潮潮，一浪浪的諷刺，不知還有什麽理由能讓她還活著，還有什麽值得她繼續去追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