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隔到心門之外
艾琳跟著唐哲進了臥室，關了房門唐哲說：“我準備在下個月二十五號，和剛才那個人聯手，徹底殲滅朱三元等人。”
“具體會怎麽做？”
“以南亞金礦的地圖為誘餌，約他們在某一地點見麵，然後會在他們的車上裝定時炸彈，到時候一個活口都不會留，朱三元，淩穆霜，耿天忠，唐柯。”
“耿天忠？你說的是耿叔嗎？”
艾琳大吃一驚。
“是的。”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傷害耿叔？”
她大為不解。
“耿叔？嗬。”
唐哲冷笑：“我們都被他騙了，他其實是個比朱三元更可恨的人。”
“他哪裏可恨了？”
在艾琳的印象裏，耿叔話不多，但絕對是個可敬可親的人，當初在唐家，也幫了她和唐哲很多。
“他背著你父親與淩穆霜通奸幾十年，連唐柯都是他的親生兒子。”
“唐柯？”艾琳震驚：“不可能，這怎麽可能……”
“我也是這幾天通過各種渠道了解到的真相，現在我懷疑，你父親的死與這對奸夫淫夫肯定脫不了關係，有可能是知道了唐柯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包括枕邊人的背叛，幾重打擊之下，才會心源性猝死，不然，不會死的這麽突然。”
唐立勳一生唯我獨尊，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別人的背叛，偏偏他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棄他而去，這也是近兩年，他身體日漸衰退的重要因素。
艾琳痛苦的閉上眼，心情一落千丈，驀然間發現，父親是最可憐的人，兩個兒子都非自己親生，女兒也不與自己往來，妻子與最信任的下屬通奸，所謂眾叛親離，也不過如此，可他也並非那種十惡不赦之人，為何就會落得這般下場……
“你不必太難過，我很快就會替你父親討回公道。”
“唐哲……”
“不要勸我收手，已經伸出去的手，是收不回來的。”
“那就一定要做那麽絕嗎？不留一條活口？”
“不是我要做那麽絕，是他們逼人太甚。”
唐哲的眼中又折射出那一日在林圃莊園時，流露出的憤怒眼神，艾琳的心莫名不安，這些天，每每想起他這個眼神，她都十分害怕。
總覺得會留下什麽，無法彌補的遺憾。
“艾琳，你不要覺得殘忍，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如果你今天對敵人仁慈，那麽明天敵人就反過來咬你一口，像你父親就是最好的例子。”
艾琳知道唐哲心意已決，自己說什麽也沒用，她緩緩點頭：“好，我不幹涉你，但我能不能提一個小小的請求？”
“什麽？”
“給唐柯留條活路吧，雖然他對宋美娜做了很大的錯事，可是你我都不要忘了，他是唐小鈺愛著的男人，呱呱的親生父親，不管他們這輩子有沒有機會相認，我都不希望我們成為，呱呱的殺父仇人。”
唐哲想了想，歎口氣：“好，看在小鈺母子倆的份上，我就放他一條生路。”
天氣越來越熱，已經是盛夏六月中旬，這一日，艾琳突然接到唐致遠的電話，她很詫異，唐致遠已經很久沒再與她聯係。
兩人約在一家咖啡廳見麵，彼時，艾琳已經懷孕八個月，還有一個月即將臨產，當她大腹便便的出現在唐致遠麵前，她看到了唐致遠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憂傷。
他愛的姑娘，終於嫁給了別人，也自然而然地成了別人孩子的媽媽。
“致遠，好久不見。”
她坐到他對麵，牽動唇角，給了他一個溫馨的笑容。
“是的，好久不見，恭喜你，要做母親了。”
“謝謝。”
她打量致遠，他又瘦了，臉色也很不好，看來病情一直沒有好轉。
“你什麽時候回國的？”
“昨天。”
“這次回來是有什麽事嗎？”
“跟莫氏的合作決定終止，把重點放到國外的事業上，你也知道，以前那些工作都是我母親在負責，現在她跟我父親離婚了，我就必須得扛起這個重擔。”
“那……這次回來，跟母親見過了嗎？”
唐致遠眸色一黯：“還沒有，不過，也不打算見了。”
“恨她？”
他笑笑：“不恨，因為愛她，怕想她，所以幹脆就不見了，相見不如懷念。”
艾琳悠悠的歎口氣，這話連她這個局外人聽到都莫名傷感，要是被當事人江女士聽到，不知會怎樣感想。
一定，也會很難過吧。
畢竟她也很愛唐致遠這個兒子，雖然，非她親生。
“這次見你，可能會是最後一次了。”
“唐致遠！”
艾琳心一緊，以為他要說什麽不吉利的話。
“別擔心，我的意思，以後我可能不會再回國了，至少不會再到江城來。”
“為什麽？”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這裏，有一些會讓我覺得遺憾的人。”
氣氛一時間無比沉重，艾琳知道，他指的是誰，不單單指婆婆江韻，還有現在做在他對麵的……自己。
“真的不回來了？”
“恩。”
“那你能不能答應我，好好生活，好好活著，我們來個約定，每十年見一次，好不好？”
“好是好，就是……我怕我會失約。”
“不許失約！”
“你這有點強人所難。”
“如果你不答應我，我就當沒認識過你，我不想跟一個在現實麵前隻會逃避，明明可以努力遵守約定，卻連約定的勇氣都沒有的膽小鬼交朋友。”
嗬。
唐致遠無奈的苦笑，“好吧，我答應你。”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樣子。
艾琳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但臉上卻還是心事重重，唐致遠自然是看出來了：“你和唐哲現在一切都好吧？”
“嗯，很好。”
她沒有告訴唐致遠，這段時間發生的驚險事，她認為沒有必要，告訴他這些。
“真的很好？”
唐致遠似乎不信，但也沒有挑明，當艾琳再次肯定後，他點點頭：“想來你們也好，都是要做父母的人了。”
一杯苦咖啡早已經涼透，但他還是緩緩的把它們全部喝光，放下杯子時，他看了看腕上的表：“我明天早上得趕早班機回英國，今天一天必須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這一會喝咖啡的時間還是擠出來的，總覺得不跟任何人道別，但至少要跟你說聲再見，艾琳，再見。”
艾琳最後確定：“真的不與我婆婆見一麵了嗎？”
“不了。”
唐致遠的眼神很堅定。
“那好，致遠，再見。”
兩個相識多年的人就這樣在喝咖啡的平淡時光中，輕聲道別，沒有擁抱，沒有眼淚，他們朝著相反的方向各自離別，別了，我的鄰家哥哥。別了，我一生最愛的女孩……
唐致遠深夜回到下榻的酒店，驚詫的發現，莫蕾蕾坐在他的房門前。
她瘦小的身體蜷縮在一起，已經不知道等了多久，仿佛等不到她要等的人，她就會一直這樣等下去。
唐致遠無奈的歎上氣，徑直上前，輕喚一聲：“蕾蕾。”
蜷在一起的人沒有反應，他又喚一聲：“蕾蕾？”
這次，那個將臉埋在膝蓋間的人兒終於抬起了頭，卻是一臉暈呼呼的笑：“致遠，你終於回來啦，我等了你好久……”
“誰讓你等的？”
唐致遠不知是該訓斥她，還是心疼她，這個固執的小丫頭，她到底還要執著到什麽時候。
“沒人讓我等啊，我自己高興唄，我就愛等你，不管是一年兩年，還是三年五年，抑或是一輩子……隻要你唐致遠一天不結婚，我莫蕾蕾就會日複一日的等下去……”
“你喝醉了。”
唐致遠看她的眼神愈發無奈，難怪不顧形象的坐在人家房門口，原來是喝了不少酒，瞧那兩腮暈紅的，就像是天邊初升的紅日。
“我是喝酒了，但是我沒醉，我無比清醒自己現在再說什麽，“致遠……”她扯著他的衣角站起來：“你真的就不能接受我的感情嗎？我喜歡你，喜歡你啊……”
唐致遠搖頭歎息：“好了，蕾蕾，別鬧，你真的醉了，我送你回家。”
“我說了我沒醉，你為什麽就是不肯相信我，我今天都聽我哥說了，你切斷了與我們莫氏的合作，你打算一輩子也不見我了……”
“我不是不見你，我……”
“你怎樣？”
蕾蕾吸了吸鼻子，聲音哽咽的質問。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身為唐家唯一的兒子，理應替父親撐起一片天，而我們唐家的天空不在這裏。”
“你騙人，說來說去你就是因為艾琳姐姐，她結婚了也快當媽媽了，你既希望她幸福卻又怕看到她幸福，你這是典型的現實逃避症！”
“隨便你怎麽說。”
唐致遠第一次有種被人看破了心思的尷尬，他掏出鑰匙，正欲開門，莫蕾蕾突然從身後緊緊抱住他：“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帶你走出初戀的情結吧……”
他撥開她的手，表情稍顯不耐煩：“不要奢望我的愛情，我什麽都給不了你。”
砰一聲，他把她，隔到了房門之外，確切的說，是隔到了心門之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屋外的人沒有拍門，屋內的人也沒有開門，就像是兩個迷失在城堡裏的孩子，丟失了鑰匙，不知道是進不來，還是出不去。
許久後，唐致遠走到落地窗前，挑起一邊的窗簾朝下望了望，果不其然，那個固執的令他頭痛的丫頭，此刻正如木偶一般，沿著酒店的路燈來回徘徊，從左到右，又從右到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