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132章 消消樂玩家的逆襲
這次的螢火蟲不似何姒最初在酒店見到的那般擁有個人意志，只是傀儡般以恆定的速度沿著固定的軌跡朝石廟飛行，看起來確實很像遊戲里的道具。小九則陪伴在它附近，似守護又似看管，十分敬業。
「阿姒覺得這是什麼？」秦鑒已經到了石廟門口，他朝里看了一眼，石像依舊還是石像，如他們最初所料，在光芒的照射下那些石像沒有繼續損毀，卻也沒有醒來的意思。
「是命。」何姒也回頭看了一眼，又看著繼續向這兩人行進的幽光說道。
秦鑒不熟悉遊戲，可卻對這些奇怪的事情有天然的敏感，立刻理解了何姒的意思，又追問道：「這個光飛到誰的身上，便是誰醒來嗎？」
「我覺得是這樣。」
秦鑒看到站在石廟最門口的小五子，皺了皺眉，若醒來的是這個人，他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再次送他入眠。何姒顯然也看出了秦鑒的疑慮，想了想道：「不能浪費了這條命，還給自己搞個累贅，總有辦法引導的，這幽光與小九最初的模樣極像，或許他可以辦到。」
「真的？」秦鑒開始還是疑問，再看向小九飛來的身影，目光中流露出信任之意，「之前范宇給我推薦他玩的那些遊戲，我還嫌棄他玩物喪志，現在看來，你們遊戲玩家確實思維活躍很多啊。」
「也有可能是我比較年輕吧。」何姒說完，不等秦鑒反應，噙著一抹壞笑朝小九喊道，「小九，試試把光引到范宇那。」
小九本就與那道光平行而飛，聽到何姒的話，羽翼收縮，放緩速度滑翔，比那光芒略略落後了些，然後張開尖尖的嘴巴，竟然一口將那光團銜到了嘴裡。
「哇。」何姒不由自主驚嘆了一聲，看著小九雙翅一震，又朝她急速飛來，然後穩穩停在她指尖，一低頭，將那團光放到了何姒掌心。
沒有想象中的溫暖，似水般冰冰涼涼的觸感從手心傳到四肢，何姒收攏手掌，將光籠在指縫之間，朝范宇跑去。
她伸出手，將手心之物覆蓋到范宇石像伸出的手上，金黃的光開始流動，漸漸覆蓋了范宇全身，何姒和秦鑒都屏息以待。
在兩人殷切的目光下，石化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喲，怎麼回事？」如夢初醒的范宇嚇了一跳，「你們倆離我這麼近幹嘛？」
他說完，不由自主地往後連退好幾步，感到自己雙腿發麻，雙眼霧蒙蒙的，才覺出不對來：「怎麼了，我怎麼腿都麻了？」
「等等，你不是在看村志嗎？」范宇一隻手指著何姒，一隻手揉了揉眼睛，這才真的看清楚周圍的情況，「他們……這光……他們被這光石化了？」
何姒搖頭：「恰恰相反，他們被遊戲設定石化了，這光保住了他們沒有裂開，你也是。」
范宇覺得自己應該是裂開了，要不怎麼會聽不懂何姒的話，他不可置信地說道：「我剛剛也被石化了？」
「不只是你，你的秦叔也被石化了。」何姒抬頭挺胸，說得驕傲異常。
「哦，那我知道了，」一聽秦鑒也被石化了，范宇心情頓時好了許多，開起玩笑來，「肯定又是何小姐力挽狂瀾了，真是托福托福，要不給我介紹介紹，現在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我們又到遊戲中了。」
「又是遊戲？」不似秦鑒聽到這個消息時鬱悶的態度，范宇變得異常興奮，眼睛都放出光來，「第一關沒玩到，沒想到還有機會，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何處不相逢啊，那現在關卡大概進行到什麼程度了？」
「剛通了第一關回到復活點接你，終極目標肯定是關閉這些光線，」何姒指了指滿屋子已經經過一次反射的光線說道，「這樣我們才能看到村志上的記載。」
「那，短期小目標呢？」
「復活足夠多的人，我們猜測那個機關的破解有人數限制。」
「這樣聽起來，也不難嘛。」范宇說得弔兒郎當。
「看到這條裂紋了嗎？」何姒走到小五子面前，「如果不是有外掛，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他可能已經變成一堆碎石了，當然，你也免不了缺胳膊少腿。」
「外掛？」范宇摸摸自己莫名閃過一絲酸痛的手臂，看著懸停在空中的鏡子，立刻反應過來，「秦叔雖然不會玩遊戲，但架不住道具多，當個救苦救難的NPC真不錯。」
「不謝，廢話說完就出發吧，關閉這光的機關還沒找到，拖延一刻，他們便多一分危險。」
「秦叔急了。」范宇朝何姒眨眨眼睛，飛快跟上秦鑒朝外走的步伐，「秦叔，我有個想法，不如我們先繞古廟走一圈看看。」
何姒和秦鑒皆是不語，范宇走了兩步，看到了古廟東南邊被點燃的火把，立刻明白了：「我說什麼來著，英雄所見略同，那個火炬是你們剛剛破解的機關？」
「嗯，救你命的機關。」
何姒答得言簡意賅，范宇聞言，一本正經朝著那火炬鞠了個躬，「那東邊的關卡應該算是破了，我們去古廟南邊吧。」
范宇說得快走的也快，一馬當先到了古廟東南角的拐角處，卻沒拐過去，而是停了下來。
「等等，」他朝著落在身後的兩人說道，「你們看看，古廟東北角的地基那有沒有一個圓盤？」
「圓盤？」何姒和秦鑒對視一眼，立刻回身，來到剛剛路過的屋角處蹲下身子，雙手拂過砂礫，手掌傳來堅硬粗糲的觸感，果然發現了一塊石盤。
「真的有！」何姒朝范宇揮揮手，剛剛一出古廟，紅月就被雲層籠罩，視野不明，他們的注意力又被遠處火把吸引，竟然錯過了這個重要的路標。
何姒正想著，卻見范宇已經站上了那個石盤，溫柔的光從石盤中散發出來，將他包圍，除此之外，沙漠之中沒有任何變化。
「身體也沒有異樣。」范宇聳聳肩又從石盤上下來，「如果我猜的不錯，古廟有四個角落，便有四個石盤，需要四個人同時站在上面，才會發生些什麼，比如——關閉籠罩村志的強光。」
范宇正說著，何姒也站上了自己面前的那個石板，果然，她一站穩，石板上便有光澤流轉，與范宇那邊的情況一模一樣。
「沒錯，這是一個團隊機關，四個角落四塊石板，那我們現在的人數已經夠了，」何姒顯得異常興奮，「我、你、秦鑒還有小九。」
「小九？」秦鑒話語中有些猶豫。
「以我玩遊戲的經驗來看，這種機關一般不是鑒定物種，而是對重量有一定的要求，小九可變鯤鵬，你也見過，重量絕對能達標。」
秦鑒不把話說死，只是提議道：「先讓他試試。」 「來。」何姒說著，從石板上下來，而一直在兩人頭頂盤旋的小九則一個俯衝，化作黑色巨鷹，恰好停在剛剛何姒站過的位置。
沒有變化，石板依舊暗淡。
小九圓溜溜的金色瞳孔里流露出不解，他揚起翅膀扇起一陣風沙，再落地時，又變大了不少，已經比秦鑒都高了，可石板還是沒有變化。
「啾？」小九的叫聲中也帶著疑惑，一揚翅膀又想變大，秦鑒抬手阻止了他：「不用試了，這次看的不是重量，而是人數。」
秦鑒特意加重了人這個字的音量，隨後又向何姒解釋道：「你可記得最初救我之時？為了將我移到光中，你先救了小九，借他之力才救了我，可之後被光照到之人卻無法再醒來了，為何？」
「因為……」何姒有些明白了。
「小九醒后我依舊能醒，因為小九不算一個人的指標，我醒之後其他人卻都不能醒來了，因為第一關只能救活一個人，而我佔據了那個指標。」
「看來我們還需要闖過一關。」
何姒不再糾結重量之事，點點頭繼續出發，而范宇已經過了拐角，消失在兩人的視線里。
「莽夫。」秦鑒念叨了一聲，加快了腳步，剛走到拐角，卻聽范宇「哎喲」一聲，似是撞到了什麼東西。
「真是莽夫。」秦鑒恨鐵不成鋼，只能小跑著來到了古廟南牆邊。
范宇正揉著腦袋，看起來並未受傷，嘴巴里還在嘰嘰歪歪：「我知道這一關叫什麼了，不撞南牆不回頭。」
「有東西？」
「看不見，能摸著，你試試。」范宇說著，抬起雙手，再次觸碰面前毫無異狀的空氣，伸到一半，手卻被透明的東西擋住了。
「確實，有一堵牆。」何姒也到了范宇身邊，伸出手摸索著，「還挺光滑。」
「對，和之前與姜淮一起扮新娘時遇到的情況很像，你說我最近怎麼老撞牆。」范宇抱怨了一句，又說道，「該不會又要玩cosplay吧，沒聽過什麼遊戲關卡要換衣服通過啊，小何，難道這次是換裝遊戲？」
何姒懶得理他，自顧自繼續在冰冷光滑的牆面上摸索著。
「我提議回頭試試，東邊不靈西邊靈，換個方向一樣能找到石塊。」范宇嘴上這樣說著，身體卻很誠實並沒有離開，倒是學著何姒的樣子，朝與她相反的方向摸索著，像是在尋找突破口。
秦鑒不知兩人在做什麼，只能站在兩人身後觀察著四周的變化，一邊懊惱著自己與遊戲世界的脫軌，一邊繃緊神經，隨時準備出手相助。
「今天運氣不錯，在我這。」不一會，范宇發出了感嘆，順著右手摸索的方向，前進了幾步，可立刻又被一堵透明的牆擋住了。
秦鑒有些看明白了，何姒也到了范宇身邊，見狀繼續向旁邊探索，摸到空隙之處就想鑽進去，卻沒想被一雙手拉了出來。
「咦，怎麼了？」
何姒不解，可秦鑒還沒回答，范宇就搶答道：「不舍的了唄，得，我來，誰讓我就是這命呢。」
他說著就往何姒剛剛摸索的地方鑽，秦鑒倒是沒拉他的手，只是淡淡說了句：「等等。」
「還等啥，秦叔？讓你見識見識我們遊戲玩家的實力。」
「兩個莽夫，」秦鑒神情倨傲，「透明迷宮，可對？」
兩個莽夫不服氣地點頭。
「你們準備靠摸，走出一條路來？」
兩個莽夫繼續不服氣地點頭。
「在這等著。」秦鑒說著朝古廟走去，腳點沙地，凌空而起，攀騰幾下，站到廟牆之上。
「我當什麼妙招呢，你要從廟上爬過去？不成的秦叔，先不說廟上有沒有被迷宮覆蓋，就算真讓你過了，也不能算闖關成功，拿不到獎勵，就救不了新的玩家。」范宇說完，又對著何姒搖頭吐槽道，「還是遊戲玩的少了，就想著走捷徑，沒經驗，哎。」
何姒一晚上被說了兩次莽夫，心氣不順，也難得和范宇站在統一戰線吐槽道：「畢竟是消消樂玩家，請多擔待。」
「理解。」
「呵。」秦鑒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他揉了揉有些生鏽的右手手腕，那串編織的歪歪扭扭的帝屋手串便開始涌動，看不見的荊棘穿沙而過，平地里由下往上揚起了一陣颶風。
砂礫被拋到空中，又紛紛揚揚落下，何姒抬手遮住落下的砂礫，驚訝地看到自己眼前原本透明的牆體被沙粒塑造出了新的輪廓——可視的輪廓。
「多玩些智力遊戲吧。」秦鑒難得先吐槽了一句，才說起正事，「還愣著做什麼，按我說的走，右一步，向前三米，再左……」
細沙已經全部落下，曾顯示出全貌的迷宮再次回歸透明，可正確的路線卻原原本本全都刻在站在高處掌控全局的秦鑒腦中，他看著兩人的身影，絲毫不差地指揮著前進的方向，直到兩人從龐大繁雜的迷宮中走出。
「吁。」范宇長嘆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拍馬屁，就見自己的來路上，透明的牆壁化作星星點點的銀光，細碎而明亮，彷彿落燼的煙花。可那煙灰不是下落，反而逐漸升起，在升起的過程中又相互吸引，凝聚成一個更大的光暈。
「那是……」
「剛剛把你從石雕變成人類的命。」
隨著何姒的話音，一直在旁待命的小九也從秦鑒身旁飛過來，一張嘴，銜住了這一團剛剛形成的光暈，不等何姒吩咐，就朝著古廟的大門飛去。
「這下夠了。」何姒滿懷期待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也朝古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