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贏帝的歡心
“韓娘娘準備的，定是好的。”
溶月接過嫩黃色衣裳就至屏風後換上，宮裝是時下貴女中極風靡的齊胸款式，輕柔的絲質窄袖，淺粉色披帛，裙襦上繡著不知名的小小花朵。
她從屏風後走出來，步履著意放輕，看著便俏麗可人。韓美人微微一愣，拉著她到妝台前，一麵為她梳理長發，一麵說著，“王女真美，真像我的一位故人。”
溶月屏退左右，殿中隻餘她們兩人。
“姐姐覺得我像誰？”
阿茶凝視她的眉眼，“像母親，我們南薑昔日的薑姬長公主，阿薑，一定不要辜負你的美貌，你的額發生的高，將來一定是個有福氣的人。”
桃木梳從她柔順的長發間穿梭而下，“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子孫滿堂，多美好的祝願，姐姐沒有受到這樣的祝福，這輩子也沒有做正妻的命，阿薑，將來你一定要嫁與一個願意八抬大轎，將你明媒正娶的男人。”
溶月想起她的衍哥哥，麵上溢滿甜蜜的笑，“姐姐，我記住了。”
韓美人極熟練地捋起她的長發，挽於頭頂，兩側微微翹起，翩然若蝶，一支流蘇金步搖斜斜簪在左側額發上，又從托盤中取出兩朵小小黃花簪在髻中，“好了，阿薑，這樣嬌俏的驚鴻髻很適合你。”
“姐姐，這黃色的小花叫什麽名字，跟我襦裙上的好像。”
“我的傻姑娘，這叫黃斛蘭，閨中女子戴此花，最合適不過了。”
“我喜歡這種花，謝謝你，阿姐。”
聖上禦賜的軟轎在正午乾坤殿前停下，溶月腳已大好，攙著內侍的手下來，按照韓美人所叮囑的，微微含首，邁著細碎的步子踏入大殿。
九王李衍在贏帝身側看著一身嫩黃宮裝的她走進來，低眉含羞，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小風一拂，殿中隱隱可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蘭香，清新雅致。
纖細嬌小的身軀跪在禦前，行過大禮，一舉一動紋絲不亂，女聲清朗而不張揚，“朔方王女蕭溶月拜見大贏皇帝陛下。”
贏帝微微頷首，對她甚是滿意，“起來吧，才十六歲？小小年紀，禮數如此周全，實在難得，看來南院王妃將你教養的很好。抬起頭來，讓朕好好看看。”
溶月原本有些緊張，輕抬起頭後，發現九王立在陛下身側，一時間心安許多。
“沒想到南院王竟能生出如此水靈的小人兒，朕看你不像朔方人。”
九王與溶月麵上皆是一滯，贏帝又道，“倒是更像你母親多一些，你母親乃我大贏貴女，你可知道？”
“嗯，母親曾與溶月提過，大贏山川秀美，她很是懷念，但凡大贏送去的禮物，母親都仔細珍藏，時常拿出來緬懷。”
贏帝眼中露出一絲星芒，“你母親隻是懷念山川秀美麽，可有懷念過故友呢？”
見贏帝提及私事，九王李衍借故告退，大步走下殿來，經過溶月身邊時，深深吸了口氣，聲音微不可聞。
可溶月感受到了，麵上露出一絲甜笑。
“母親……母親從未與我提及故人，隻是總會對著舊物發呆，常常歎氣。”
贏帝也長長歎了口氣，“是我大贏有負與她，朕與大贏有負於她。你，走上前來。”
溶月小心翼翼步上台階，手被贏帝握住的那一刻抖了個激靈。年邁的贏帝安撫她，“傻孩子，不要怕，朕見到你，就像見到了你的母親，以後常到殿中走走，讓朕時常能與你說說話可好？”
“嗯，溶月會的。”
“聽馮妃說，你很喜歡豫王的丹青，可有此事？”
溶月忙搖了搖頭，“不，月兒隻是欣賞馮妃娘娘所賜的蘭草圖，對豫王殿下並無非份之想。”
贏帝捋了捋須發，和藹地笑了笑，“嗯，王妃一定沒有教你說好我大贏的話，如何叫非份之想？你還小，婚事先緩一緩，朕有意多留你在身邊幾年，將來，也必得為你擇一個這天底下最好的男兒，才足以與你相配。”
“溶月謝皇上。”
“叫皇伯伯。”
溶月從來不知曾親自下令賜死她的贏帝，竟會有如此和藹可親的一麵。
“是，皇伯伯。”
乾坤殿中言笑晏晏，此事傳到女樞宮，馮妃倚在榻上，將鳳仙花汁子掃落一地，采桑跪在地上拾起琉璃盞，“娘娘息怒，仔細弄花了指甲。”
“哼，原來朔方王女是那個賤人所出，難怪本宮一看到她就渾身不舒服！這麽多年，那個女人一定將一身魅惑本事都言傳身教給她了吧。”
采桑擰了帕子為她擦手，“即便如此又如何呢，她遠在千裏，就憑一個十六歲的女兒能翻起什麽大風浪來。”
“采桑啊采桑，你跟了本宮這麽多年，怎麽還是如此愚笨。皇上有意拖延王女聯姻之事，難保不是自己動了心思！不行，朔方王女的婚事，不能再拖，豫王那邊，也該動一動了！”
“奴婢這就去安排。”
一登龍門，身價百倍，晌午溶月從乾坤殿回來，女聖宮的貴女們個個對她畢恭畢敬，就連齊顏也跳出來向她示好。
“王女，這是方才清波殿送來的帖子，豫王殿下邀您到東六宮一見。”
溶月疑惑道，“豫王殿下？”
“剛才內侍過來，我正好在院裏，就替你收著了。王女，豫王殿下可是宮中數一數二的大才子，又頗通音律，與王女真乃天造地設的一對，你們說是不是？”
一眾貴女竟相附和，溶月不知她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接過拜帖就回到殿中，見薄櫻正在收拾大大小小的禮盒。
“這麽多東西，都是誰送來的？”
“有皇上賞的，這對鐲子是齊賢妃娘娘賞的，這邊還有馮妃娘娘賞的，小姐，皇上把你指給哪位王爺了？她們都送了禮物來，是不是給你賀喜的？”
溶月將帖子遞給薄櫻，在成堆禮物裏找著什麽，“哪有那麽快啊，皇上說他想多留我兩年，等我長大些呢。大家都送了禮物來，九王爺可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