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曠世婚禮
元朔十四年，八月十四，九王大婚前一夜，贏帝病重，昏厥於正午乾坤殿，九王監國，馮妃攝六宮事，命淑妃於贏帝病中照料，以侍湯藥。
朔方王女與公子少商婚事已定與九王同日舉行，崇禧殿中堆滿了源閥送來的聘禮，樣樣精巧珍貴，雖隻是場麵上的婚禮，可仍看的出公子少商是用足了心意的。
薄櫻為溶月蘸水梳發，“小姐，雖說這婚事來的突然，可也不失為一樁天賜良緣，你看見咱們殿門前的紅綢了嗎，顏色鮮妍奪目，都比過景泰殿的喜氣了，聽說是公子特地從波斯弄來的，一直從這兒鋪到了源氏府邸的新房前呢，這樣令人羨慕的事，整個大贏獨您一份，是九王妃都沒有的。”
溶月拿起桌上的鳳鐲，戴上自己的手腕，“可惜，不是我真的嫁人，阿櫻，你說我明天戴這隻鐲子怎麽樣？”
“大喜之日，戴這個恐怕不吉利。小姐，隻要你願意放下，明天的一切都將是真的，公子少商真心愛重小姐，難道小姐看不出來嗎？”
她哪裏能看不出來呢，隻是明明知道了真相，明明有了證據，卻不能讓真凶付出應有的代價，她怎麽能夠獨自偷享自己的幸福。
殿外忽然響起整齊的腳步聲，內侍揚聲通報，“馮妃娘娘駕到！”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溶月端坐在妝台前，從菱花鏡中看見馮妃前呼後擁地進殿來，絲毫沒有起身相迎的意思。
薄櫻警惕地擋在溶月身前，“不知馮妃娘娘深夜駕到，有何貴幹？”
馮妃命人將備好的賀禮放在桌上，麵上笑意盈盈，“小姑娘，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本宮隻是來給王女送幾件禮物，畢竟王女明日，是要從我大贏後宮走出去的，可不能失了體麵。”
言罷走到妝台前，對著溶月，笑容更甚，“都說，不是冤家不聚頭，王女雖與本宮沒有什麽緣分，可一想到王女明日就要離開這裏，再難相見了，還真有些舍不得。”
她淬了丹寇的手指伸向溶月臉頰，被溶月一手拂開。
“別貓哭耗子假慈悲，馮妃娘娘放心，即便我嫁了出去，也會時常回來看您的，畢竟不隻是我，還有很多活著的人，死去的人，惦記著馮妃娘娘呢。”
馮妃捂著胸口，佯裝驚慌懼怕，“在哪？那些活的死的在哪？本宮好害怕呀，哈哈哈。王女，那些人活著的時候都不能把本宮怎麽樣，你以為，死了還敢來找本宮算賬嗎？你也太天真了，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吧。”
溶月對她忍無可忍，起身嗬斥道，“你給我出去！”
當著滿殿的內侍，馮妃輕抬足履，作勢要走，複又回頭向她一笑，“哦，差點忘了。王女，本宮可曾對你說過，你雖非南院王妃親生，模樣上卻跟她十分神似呢，特別是這副猙獰的表情，像極了她當日被本宮灌下紅花的短命相，整整三大海碗，你說，她又怎麽能再懷上孩子呢，哈哈哈！”
溶月聞聲瘋也似的衝上前，掐住馮妃咽喉，將她按在門邊，“你真是個惡魔！你就不怕我去告訴皇上嗎！”
她從喉頭漫出一絲猖狂，“你去啊，本宮倒要看看，那個倒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要怎樣為他的老情人報仇。”
“我殺了你！”
溶月舉起發簪，馮妃毫無懼色，反而握住她的手刺向自己喉頭，“來，往這裏刺，重重地刺，一定要刺準了才好。小孽障，你別忘了，源少商已經當殿承認過你是源家的人了，你這一刺下去，那個小祖宗可要跟你一起陪葬了。”
“嗬，不敢了吧，不敢就別在本宮麵前裝模作樣！”馮妃將她推倒在地，從她的裙角上碾過去，“朔方王女，好好享受你在宮中的最後一晚吧，好自……為之。”
薄櫻上前扶溶月，“小姐，她是見你死裏逃生，存心來給你找不痛快的，你別往心裏去。”
“可她如此肆無忌憚，說的有關母親那些事，肯定是真的，阿櫻，我們不能放棄複仇，絕對不能！”
八月十五，大贏宮與源氏府邸雙喜臨門，整個贏都都沉浸在喜色裏，兩對新人在正午乾坤殿前雙雙拜堂，依照馮妃的意思，這叫衝喜。
源氏湘緊緊握著紅綢從喜轎裏下來，自那日下午景泰殿中的荒唐事後，她已近半月沒見過李衍了，每晚的想念較之從前更甚，此刻慢慢走向他，連呼吸都沒有辦法保持平靜。
九王卻與身邊的源少商一樣，目光所及之處，都是湘子身旁那個新娘的身影，看著她被侍女攙扶著緩緩走近，她今日一定很美，隔著那層紅紗，他仿佛都能看到她的紅妝嬌人，隻可惜，今晚與她紅燭高照，一攬芳華的人，卻不是他。
“源少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不然本王不會放過你。”
難得正經束冠於頂的源少商麵上掩不住的笑意，“李衍，你要是不好好待我阿姐，我源少商也一定不會放過你。”
兩個男人竊竊私語間，新娘邁上台階，拖著一丈長的裙擺顯得步履蹣跚，身姿怪異，少商輕笑著迎出去，“這丫頭平日未曾穿過這樣的長裙，可別給我丟人才好。”
握住新娘雙手的那一瞬，少商感到她一怔，隻以為她太緊張，“別害怕，以後的路都由為夫牽著你的手走。”
那雙手仍在他手心微微輕顫，也不言語，這並不像溶月平日的性格，少商看了眼兩名侍女，這麽重要的日子，薄櫻卻不在溶月身邊，頓時起了疑心。
“月兒，可是哪裏不舒服嗎？”
他試探著問，撫上喜帕一角，將紅紗扯下，喜帕下竟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你是誰，月兒在哪，你把月兒怎麽樣了！”
殿中親貴聞聲，都看向這對新人，穿著新娘喜服的女人嚇的伏跪在地上，“奴婢，奴婢是崇禧殿伺候朔方王女的宮女啊，王女她今早和薄櫻姑娘收拾了好些包袱，也沒換上喜服，說她不想嫁給公子了，讓奴婢替她來拜堂，也好拖延些時間讓她能出城去，其他的奴婢什麽都不知道了！請公子饒恕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