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聖心難測
因是代天巡幸，武侯的派頭場麵格外大些，馬車內置著兩人軟榻，杯盞茶具一應俱全，溶月與少商同坐軟榻之上，車駕顛簸，時而衣袍相觸，身旁軟玉溫香沁入鼻底。闊別重逢後，兩人還未這樣在私密的地方獨處過，難免有些窘迫之態。
“今早見你胃口不好，沒進什麽東西，我讓人在車上備了些小點心，你要是餓了就先吃一些墊墊肚子，這裏離驛站還早。”少商呼吸紊亂，為了不讓自己想入非非，取出一盒點心。
溶月也斟了杯茶，“恩，天熱，你都出汗了，喝杯水。”
少商接過她遞過來的茶水，“是有些熱。”見她遲遲不打開點心盒子，“月兒就不好奇為夫給你準備了什麽點心嗎？”
“啊？”
溶月聽他這麽一說，反倒好奇了，揭開盒蓋，原來是一隻邊上盛滿了蜜餞的八寶盒子，中間竹葉包裹著一隻隻糯米做成的小兔團子，她不禁拿起一隻，“這是怎麽捏出來的，好可愛。”
身邊的人坐近了些，也拿起一隻放在掌中，“這東西沒什麽難的，為討夫人喜歡，本侯不過信手拈來罷了。”
嘴上雖如此說，想起昨夜在點心鋪的後廚房，戰況可是相當慘烈，他源少商上陣殺敵都不帶怕的，卻被一隻小糯米兔子整了半夜，差點全軍覆滅。
“真的是你做的？”
“為夫何時騙過夫人。”
溶月握著小兔團子，心中歡喜，想起多年前第一次在贏宮中送她糯米團子的那個人，又將團子放回盒中。
“夫人怎麽不吃，裏麵可是紅豆餡的。”
她堅定地搖搖頭，靠向結實的肩膀，“從今以後，我再也不吃糯米團子了。”
源少商雖不知道緣故，也由著她，如果他沒有記錯，這是溶月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第一次主動地，與他親昵，“以後夫人想怎麽樣，都隨夫人。”
良久，溶月突然離開他的肩膀，一雙水靈的眼睛看著他，“少商，你母親會喜歡我嗎？”
源少商麵對她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心中溢滿了幸福感，月兒會這麽問，是真的準備跟他過日子了，“醜媳婦要見公婆了，月兒害怕了？”
溶月雙手捶打在他胸前，又羞又惱，“你說誰是醜媳婦。”
“月兒放心，我母親是個很善良的人，隻要我喜歡的，她一定會喜歡。而且我的月兒這麽美，我到哪裏再去給她找這麽嬌俏動人，又能俘獲她兒子整顆心的女人去呢。”
自從這次重逢後，源少商總像嘴裏含著蜜似的，忽而之間的情話就能令溶月臉紅心跳，笑成一朵水蓮花。
“侯爺最近可是甜食吃多了，說話越發甜膩了。”
源少商擒住她一雙手，將她逼向車壁，眼中星芒閃爍，“那夫人要不要試一試？”
溶月被唬的一愣，麵對他近在咫尺的臉，和炙熱的眼神，一瞬間有些害怕，多年前河畔發生的事，使她對親吻這樣的事情印象並不好，呼吸靜止，本能地手足無措別開頭。
這一路彼此同行，這樣親密的舉動還是第一次，少商見她的反應，也想起那夜護城河邊李衍做下的事，意識到是自己嚇到她了。
“對不起，月兒，是我太著急了。”
三日後，宣武候率軍返京，按大贏律例將三軍留在東直門處，攜著溶月自朝闔門入宮，禦前內侍少監李進忠奉命親自相迎，“奴才恭迎候爺回京，皇上一早就在念叨著侯爺了。”又看向他身邊的溶月，極恭敬地向她點了點頭。
李進忠自幼時就伺候在睿帝身旁，自然是認得她的，隻是聖心難測，怕犯忌諱，一時不知如何稱呼。
“怎麽，少監大人不認識本侯的夫人了麽？”
李進忠賠笑道，“奴才豈敢，侯爺稍候，奴才這就去稟報皇上。”
睿帝端坐於正午乾坤殿內，身著九龍蟒袍，氣勢威嚴，見李進忠進來，“朕的宣武候回來了？朕不是交待過麽，你親自去迎，直接請侯爺進來即可。”
“皇上，侯爺此次回來，不止一人，還帶回了……朔方王女。”
李衍麵色一滯，赫然起身，“你是說，阿……朔方王女回來了？”
大婚當日，溶月逃婚，他總以為，是因溶月心中還有著他，所以不願真嫁給少商，那日他說不出的驚喜。總想著等天下太平，他手中皇權歸一，再尋她回來，卻不曾想，四年後的今日，她竟跟少商一起回來了。
“是，太後當初是對王女下了追捕令的，奴才不知皇上是否對王女另有安排，是以不敢貿然帶入殿前見駕。”
“嗯，你做的很好。”
睿帝於禦座上撫額深思，宣武侯在邊關多年，百戰無一敗績，在軍中威望之高，幾乎勝過其父源氏霆，此去江陵，又立下大功，如今馮氏坐大，正需要這樣的文可臣武可將之人對抗馮氏，絕不能讓他寒心。
“先讓宣武侯進殿！”
在正午乾坤殿前，源少商起初因越權對馮轅成下蠱逼供之事，心中還有些餘悸，進殿後睿帝喜形於色，對他大為褒獎，他才放心。
“少商，你做的很好，這次江陵之行，不僅沒有讓朕失望，帶回馮轅成，你讓朕對你刮目相看。”睿帝步下金階，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商，你我不愧兄弟一場，朕不能做的事，你替朕做到了，馮轅成一案，朕現在全權交給你處置，若有任何人膽敢阻撓，毋須過問朕的意見，任你處置！”
“此案恐怕牽連甚廣，依陛下的意思，辦到何種程度合適？”
睿帝沉思了片刻，“朕隻有一個要求，不要牽連到內宮。”
從去江陵前，睿帝同他說了那番話，少商就知睿帝是對馮氏起了拔除之心，此次的意思是，隻要不牽連太後，馮氏犯官，盡可除之。而能為他辦這件事的，肯為他辦這件事的，也隻有自己了，“陛下放心，臣必定全力以赴。”
“少商，此次你回來，可謂雙喜臨門，你姐姐又有喜了，一會兒過去看看她吧。”
“臣恭喜皇上……臣還有一事要啟奏皇上。”
未等他開口，睿帝便笑道，“朕方才已經知道了，阿薑回來了。少商，朕想單獨見見她，你可願意將夫人借給朕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