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驗身

  慕夫人冷下臉色,“好,母親問你,你與少商,在昨夜前,是否已然行過周公之禮了?”


  溶月羞首,即刻澄清道,“沒有,兒媳與少商此前,一直謹遵男女之防,未曾跨越雷池一步。”


  慕夫人將手中筷著重重擲在碗碟之上,發出數聲脆響,“蕭氏,我雖疼惜你,可是我源閥門第清貴,曾出過一位皇後,兩位貴妃,是斷然不能放縱有人以不潔之身入門,亂我源氏門楣的。”


  “母親此話何意?”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你告訴我,昨夜你新房榻上的那方紅色絹帕到哪裏去了?”


  溶月想起昨夜,她蠱毒發作,順手就以絹帕捂之,為免蠱毒擴散,少商一早已將絹帕與她的衣服一道焚毀,此時母親問起,必是不能如實相告的,“我……”


  侍香在一旁見縫插針,“夫人,今早我還聽見少爺同少夫人在說些什麽吉利不吉利的話,過了一會兒,少爺就走了,臉色十分難看,可想而知……少爺昨晚必是受了極大的屈辱。”


  “侍香,你胡說!母親,我是清白的。”


  看在杏仁豆腐的份上,慕夫人也不願相信她是以不潔之身入門,“既然你交不出絹帕,又說自己是清白的,那母親隻能請個穩婆來,一證你的清白了。”


  放眼大贏天下,女子被懷疑閨譽有損,由穩婆驗身,是為奇恥大辱。溶月從未經過這樣的事,伏在慕夫人祈求,“求母親相信兒媳,兒媳與少商……昨夜並未圓方。”


  慕夫人甚為驚詫,不可置信,自大婚鬧劇後,朝中盛傳源閥公子患上龍陽之癖,就連京中也是流言蜚語,此時溶月一說,更讓慕夫人心驚,她看了眼四下,麵子上就有些掛不住。


  “月兒,此事不可胡說,我的兒子,我怎會不知,以他的性子,與你同榻而眠,又怎會……”越往下想,慕夫人越是覺得通身寒涼,心下一橫,“既然我兒並未與你圓房,你為何交不出絹帕?侍香,請穩婆來,我今日一定要將此事查個清楚明白,以正家風!”


  侍香與阿酒將溶月帶入內室,當著兩名穩婆的麵,將她的衣衫一件件褪去。兩名穩婆見多了官宦人家的汙濁之事,以為溶月也不外如是,下手極其粗魯。一人將她按在冰涼的竹床之上,一人動手去解她腰間束帶。


  裙裾落地,溶月知覺份外羞恥,緊閉著雙眼,隻希望這樣屈辱的行徑早些過去。


  兩名穩婆反複驗了數次,耳語了一陣後,方客氣地為她披上外衫,溶月再不願與兩個婆子有半分接觸,侍女阿酒看在眼裏,尤為心疼,拾起地上的衣裙,“少夫人,那兩個婆子不懂事,奴婢替少夫人更衣。”


  “不必了,我自己來。”


  溶月淡漠疏離地從她手中接過衣裙,“阿酒,勞煩你同母親說一聲,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先回房了。”


  “嗯,奴婢明白。”


  兩名穩婆心知得罪了那位少夫人,急急至前廳回稟,“回夫人,武侯夫人冰清玉潔,仍為處子,小的們僭越了。”


  慕夫人聞之,為自己一時失策,汙了兒媳清白自責不已,即刻賞了幾個錢打發穩婆出去。


  兩名穩婆被送出門時,正好有位相貌清秀的男子造訪源閥,也被門僮一同轟出來,“敲門也不看看地方,一無功名,二無拜帖,還敢擅自來我源閥求見武侯,走走!”


  那清秀男子未與他再做爭辯,又在門前等了一會兒,不聲不響離去。


  慕夫人在前廳越想越懊悔,“不成,我得親自去看看我這新媳婦才好。”


  阿酒正從內室過來,軟語勸慰,“夫人,少夫人身子不適,已然回房了,還是讓少夫人獨個兒靜靜,夫人此時過去,恐也是不宜。”


  “嗯,你說的是,我真是一時豬油蒙了心,糊塗了,怎能懷疑自家兒媳的清白,鬧出這一樁事來。一會兒少商回來要是知道了,豈不要怨怪我這個做母親的不成體統了。”


  侍香挑撥之心不死,“夫人是主母,少夫人初初進門,給個下馬威也是應當,若是少夫人以此事壞了夫人與少爺的母子情分,才叫不懂事兒呢。”


  慕夫人也不是全然糊塗的人,抬眼看向侍香,“好好的話到了你這蹄子嘴裏怎麽都變了味,我讓你到少爺房中是照顧少夫人的,不是讓你去做暗茬找事的,你下去吧,到後院做些粗使活計,別在我麵前轉了。阿酒,從今日起,由你照顧少夫人起居。”


  宣武候下朝後,候府中親信的小廝傳來溶月被逼驗身之事,少商朝冠還未摘下,就近拉了匹馬往府中趕去。那夜溶月與李衍在護城河邊一吻後,他一直不知道兩人的關係究竟到了何種境地,他愛重溶月,早已下定決心,不論過往如何,他與溶月,隻爭朝夕。可源氏門閥的規矩他知道,母親的脾性他更知道,若然驗出溶月並非完璧,這一關恐怕難過。


  門僮通報武侯回府的消息,慕夫人捧在手中的花生零嘴落了一地,“阿酒,快扶我回房,告訴少商,我身子不適。”


  “母親!”


  源少商身手向來極快,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慕夫人麵前,“聽聞母親今日做了件好事。”


  慕夫人本就後悔極了,麵對兒子的質問,更加慌了。源少商打量著她的神色,便猜到了結果,從心中漫出一絲欣喜來。


  “兒子,這件事是母親理虧,月兒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母親委屈她了。隻是你們無端端燒掉絹帕做什麽,讓母親好一頓生疑。”


  少商心想溶月因此而受辱,故意道:“絹帕是兒子自己燒掉的,與月兒無關。”


  “我兒這是為何啊?”


  少商故作無奈地歎了聲氣,“母親,兒子有難言之隱,你也知道,大婚之後兒子就不再碰女人了,原本我是不想讓母親擔心的,隻是母親既然鬧出這些事來,兒子總不能讓溶月受好幾份委屈。”


  慕夫人一聽兒子親口承認傳言,心中雖擔憂,更怕兒子從此一蹶不振,想想他在戰場上威風八麵,哪裏受得了這種屈辱啊,難怪連那塊驗落紅的絹帕也要燒掉。“商兒啊,你別太著急了,這種事慢慢來,母親給你找大夫,總會好的。唉……這下真是委屈死我那乖巧的兒媳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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