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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將計就計

  源少商看了他一眼,“是南副將,坐吧。這麽晚了,你為何還不去睡覺,明天還有硬仗要打。”


  “這仗再打下去,不管最後是輸是贏,受苦的也終究是邊境百姓,並非屬下存心溜須拍馬,實在是讚同侯爺今日在帳中所言,若是和談能夠使邊境百姓少受戰亂,止戈為武,也不失為上策。”


  他是南相之子,說出這番言論,的確令少商有些刮目相看。


  “你父親在朝中一向與本侯意見相左,難得你卻認同本候之見。”


  南顯揚仰頭灌下一口酒,“屬下從小就與父親所見不同,父親重文,意在朝堂,屬下好武,誌在疆場,保家衛國,從來說不到一處去,就連此次出征,都多虧妹妹從中斡旋,才能讓屬下有幸跟隨侯爺,希望侯爺不要因屬下是裙帶之臣而看不起屬下。”


  少商舉杯與他同飲,笑道,“能遠征疆場的都是我大贏的好男兒,做本候的副將,也不是什麽美差,何來看不起之說。”


  “既然如此,屬下就直言了,與其像如今這樣鏖戰僵持下去,侯爺不如當機立斷,前往王庭與朔方王和談,朔方此次突然犯邊,各中必有誤會,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侯爺一向忠心耿耿,哪怕這一次為了邊境百姓,冒大不諱一次又如何呢?屬下之願請命同往!”


  源少商聽他話語激昂,極像自己初次征戰時的意氣風發,被眾將否決之計此刻又在胸腔中燃起,隻是此事牽一發而動全身,王庭距此尚有些距離,這一來一回期間,眾將必然會告知睿帝,如此一來,不隻是要賭睿帝對他的信任,和談之事更是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此事事關重大,若真要行動,還需從長計議,南副將,給本候時間好好想一想,可否有更周全的計劃。”


  “屬下相信侯爺一定會做出最正確的決斷!”


  南顯揚奉南貴妃之命接近宣武侯,對於陷害武侯之事,已經成功了一小步,隻消後續戰事死傷再慘烈些,難保他不下定決心,一旦源少商離開軍營,繞至南薑去往朔方王庭,便是源氏門閥頹敗的開始。


  而李進忠在宮中也未辜負南宮煙所望,數日功夫,便將織造處侍女輪流請至暗室審了個遍,從一個名叫喜兒的縫人處探出口風,關於除夕之夜,南貴妃之所以會與武侯夫人在相鄰之所試衣,與皇後宮中的阿梨似有牽連,這名叫喜兒的縫人收受阿梨好處,還曾多次將宮中之物托內侍輾轉至宮外高價出賣。


  這樣的消息由李進忠傳到南貴妃耳中時,南宮煙心中難以掩飾地歡欣,果然是皇後所為,她既然忍耐不住先出手了,就怪不得旁人將計就計,反將她一軍了。


  然則在李進忠麵前,她仍是一副單純無害的樣子,“皇後娘娘為何要如此陷害我呢,李大人,看來本宮在這宮中的日子,恐怕要越來越難過了。大人一定請幫我……”


  以李進忠多年服侍睿帝,所揣摩出的帝王心思,睿帝似乎也偶有所指,中宮皇後的手伸的太長了。


  “以奴才所見,娘娘想討回公道,有兩個辦法,其一,即刻將此事回奏皇上,等候皇上發落……”


  他話隻說到一半,南宮煙就覺不妥,“大人,皇上一向不喜歡搬弄是非的女人,你是知道的,我不想因此而讓皇上厭棄於我。”


  “娘娘所想,也是奴才所想,娘娘想聖寵不衰,可以用第二種辦法,讓此事自己曝發於宮中,奴才已暗中命人買下喜兒弄出宮的那些物件,其中就有皇後娘娘宮中的東西,到時皇後娘娘即便不承認織造處一事,也需擔個失察之罪,恐怕一段時日內,都抽不出手來為難娘娘了。”


  李進忠所言,甚合她的心意,不過她所想要的,比李進忠所以為的,還要多得多。隻是讓皇後騰不出手來怎麽行,至少也要斬斷她一截臂膀來才是,也是時候該為自己口中說出的那隻貓找個主人了。


  如此想著,南宮煙走下軟塌來,玉手輕輕握了握李進忠的手臂,“內侍大人處處為本宮著想,辛苦了。到時本宮想見見那名叫喜兒的侍女,聽她親口說出來龍去脈,關於安排此事,就有勞李大人了。”


  李進忠從未被哪位女子這樣親近,一時沾了蜜似的巴巴下去辦了。


  南煙算好了時辰,備下水酒,打算晚間與睿帝小酌,坐等喜兒事發,向中宮發難,不料侍女卻言睿帝下朝後就去了女聖宮看望武侯夫人。南煙絞著絲帕掃興不已,“又是蕭溶月,怎麽不管到哪裏,她都要礙本宮的事。”


  睿帝親至女華宮,被圈禁於女聖宮的玉美人正在殿內與溶月閑話,哄著小公子,殿內言笑晏晏,待他走入正殿,殿中卻斂了聲氣。


  “怎麽朕一來,你們就不說話了。”


  玉美人想起被圈禁之日,睿帝同她說過的話,非詔不得見,即刻伏跪在地,“給陛下請安,嬪妾告退。”


  睿帝擺了擺手,近前接過她懷中的小公子,“朕方才瞧著小公子很喜歡你,你仍舊留在這裏陪小公子,不必著急走。”見燕潯與慕夫人都不在,睿帝不由喚出溶月閨名。


  “月兒,小公子出生已有好幾日了吧,可想好了要起什麽名字?這孩子出生在朕的天啟六年,不如由朕為他取個名字如何?”


  溶月在月中仍未廢禮數,福了福身,“謝皇上美意,隻是這孩子的名字,少商出征前早已取好了,等孩子滿月之日便正式為他冠名。”


  睿帝聞言尷尬一笑,仍舊甚是喜愛地抱著孩子慢步走著哄著,“嗯,少商是孩子的父親,理當由他取名,那朕為你取個小名吧,小家夥,取個小名好養活,是吧小六。”


  自少商出征後,溶月已盡量避免與睿帝相見,是以有關於少商的消息都是從湘後處輾轉得知,此刻有這樣的機會,溶月忍不住問,“皇上,邊境如今……戰事如何了?少商可有消息嗎?”


  “月兒放心,少商無事,隻是朔方久攻不下,恐怕還需不少時日才能回京與你母子相聚,你養好身子是正經。”


  聽到睿帝親口確認自己夫君平安無事,溶月一顆心才得以安生,正當此時,殿外忽有小內侍進來稟報。


  “啟稟皇上,宮門監查抄到宮中有人倒賣皇室之物,李大人請皇上過去一趟。”


  睿帝正逗的小公子發笑,有些不耐煩,“此等小事,讓他自己處理就是了,如何還來煩擾朕。”


  “皇上,李大人說此事茲事體大,與交泰殿有關,實在難做決斷,需請陛下聖裁。”


  睿帝這才將小公子交到玉藻手中,“小家夥,朕改日再來看你。”


  因案件牽涉甚廣,李進忠將喜兒並幾名私相授受的侍女內侍都關入了慎刑司審訊,睿帝與湘後前後的知消息,幾乎同時趕至慎刑司堂中,列坐上守。


  湘後被請至此處,又是當著皇帝的麵,多少對李進忠此事處理的方式有些不滿,“李大人,何等要緊之事,至於你興師動眾將本宮與皇上都請至此處審訊幾個奴才?”


  李進忠早已做了萬全的準備,自然無懼與她,“皇後娘娘,宮門內監本是按例檢查,誰知在水車之中發現宮中有人企圖攜帶皇室之物出外倒賣,不巧在其中發現了娘娘宮中的物件,宮門監不敢亂下決斷,誣賴了皇後娘娘殿中的人,是以請奴才前來審理。”


  湘後聽此,麵上就有些掛不住,看了眼身邊有些驚慌的阿梨,“難怪本宮宮中失了些小東西,近日小皇子身子不好,本宮一心照料,也無暇管製此事,有勞李大人替本宮代勞了。”


  “娘娘,事情還不止如此,皇上日前交待奴才徹查織造處一事,奴才一時未查到頭緒,沒想到在這裏倒賣宮中物品的侍女口中,找出了蛛絲馬跡,喜兒,你不是說要找交泰殿侍女阿梨對峙嗎?如今人就在這裏,你可以說了。”


  阿梨慌忙跪於下首,“皇上,娘娘,奴婢根本就不認識此人!”


  那名叫喜兒的侍女拿著阿梨當日給她的金簪上前,拽著阿梨的衣角對峙,“姐姐可不能說這樣的話。


  這金簪分明是你給我的,你還說,除夕之夜武侯夫人會入宮,讓奴婢把早已為貴妃娘娘縫製好的衣袍拖到同一日請貴妃娘娘來試,還要請兩位主子在相鄰隔間內試衣,這些是都是皇後娘娘吩咐的,不可出錯。如今奴婢都照辦了,您可不能推說不認識奴婢,害奴婢受偷盜之刑,被砍去雙手啊姐姐。”


  睿帝斜倚在太師倚上看向湘後,“皇後,這丫頭所言可否屬實?你為何要做出此等事情?”


  一切原就是湘後所謀劃,隻是她沒有想到阿梨辦事竟這樣不謹慎,在織造處找了個嘴巴這樣不嚴的縫人來安排此事,此刻有苦難言,隻能起身退下一步,當著一眾奴才的麵跪於睿帝麵前。


  “皇上,臣妾與皇上幼時相識,臣妾品性如何,皇上您難道不知嗎,臣妾是中宮皇後,如何會做出此等有失分寸之事,況且月兒是臣妾弟妹,臣妾為何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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