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大山中的王者（父親）
“滴滴滴！”
……
一陣鳴笛的喇叭聲從那山村中的盤山公路上傳來，和著夕陽，在空響的山間來回傳蕩。
“到站了，下車了！”
所有人一窩蜂地跑了出來。
“收工，回家喝酒去！”
駕駛室裏的司機一臉疲倦，正準備開著空蕩蕩的小黃公交車回家開懷暢飲。
“哎喲！”
這司機剛一將汽車發動，車子的後排傳來了一個稚嫩小鬼的嚎叫聲。
司機立馬一個刹車，回過頭來望著車坐後麵。
“你這小鬼，到終點站了，還不下車，快點下車，待會車開走了我可不會送你回來，快回去！”
隻見這小鬼緩慢地拿起書包，徐徐地站起來身子，然後邁著踉蹌的步伐，一瘸一拐地往車下走去，慢慢地消失在了這大山深處的泥濘小路上。
“我說該千殺的，這個月還有餘錢下鍋不？”
路的盡頭，一個簡陋的土瓦屋中的女人對著坐在灶台旁的男人說道，似乎態度並不好。
……
“咚”
“嗯？我說該千殺的，有沒有聽見門外有什麽動靜？”
女人似乎聽見了什麽動靜，對著被煙熏得一臉烏黑的男人說道。
“沒有，你總要是疑神疑鬼，要不你嫁給對麵的老王去，他家豬多！”
男人繼續吹著灶火，對著女人說道。
“不對，真有動靜，你去看看，是不是風子回來了，那玩意，總不能讓我省心！”
“女人，真麻煩！”
說著，男人離開了灶旁，走向了內屋，準備一探究竟。
男人走進了房門。
他視線遊移，打量來打量去，這簡陋的臥室裏愣是沒看見一個人影。
“女人，真是疑神疑鬼，這日子沒法過了！”
說著，男人準備離開房間。
正當他準備離開之時，突然停住了腳步，向著臥室的角落走去，在那矗立的衣櫃後麵，烏風躲在了後麵。
“你這滿臉瘀青，膝蓋紅腫是怎麽回事？”
男人對著烏風說道。
“打架了唄！”
烏風一手打回了男人伸出的右手，一咕嚕往床上跑去，蹦上去後一把把被子罩在頭上，像極了一個毛絨的大熊寶寶。
此時，男子沒有出聲，走出了房間。
烏風突然聽見房間內沒有了動靜，不覺地將被褥慢慢移開頭頂，露出了兩隻黑乎乎的大眼睛，咕嚕咕嚕的極其可愛，但是從他那渾圓的眸子裏，透出了一絲的恐懼，害怕責罰的恐懼。
“你還好不！”
突然，一個男人的麵孔乍現在了烏風麵前，烏風大驚失色，慌忙又把被子蓋過頭頂。
這時，男人一隻手將烏風的被子慢慢移開，另一隻手將醫藥箱裏的酒精塗在了小鬼瘀青的臉上，那男人的麵孔不帶一絲猙獰凶煞，反而慈眉善目，和藹可親。
“喲喲喲！”
烏風在酒精的刺激下失聲叫了起來。
“小子，說過不要打架，怎麽總不聽話，打壞哪裏怎麽辦！”
男子對著烏風溫柔地說道。
“他們幾個棒槌打得過我咯，我一人挑他們十個，哎喲喲喲喲喲！”
烏風一邊吹著牛，一邊大神嚎叫。
“吹牛！”
男子不屑一顧地對著小鬼說著。
“我才沒有吹牛，那們幾個頭上的包比我大多了！”
烏風這小鬼似乎忘記了自己是犯了錯，竟開始把牛皮吹得太陽那麽大，馬上就要吹破了。
“你這小子，打架了還在洋洋得意，我沒揍你就是好的了！”
男子突然表情嚴肅，似乎開始冒起了怒火。
順勢，小鬼又將被子蓋過嘴巴，兩眼乞求般地望著身前的父親，和著那滿頭的瘀青，那表情，怪可憐的。
“爸，能不能給我買輛自行車，我騎自行車上下學，也省了每天的公交錢。”
“砰”
父親那手中的酒精直直地掉在了床上，染透了烏風的被單。
看著父親那躊躇的目光，烏風又將被子拉過頭頂，沒一會兒那雪白的被褥就被淚水浸濕。
……
“你天天教你兒子些什麽武打招式，不務正業，你的好兒子又幹些這不三不四的事情，又被人打了，和著你這個該千殺的，沒一個讓我省心的！”
這女人像是吃了原子彈一樣，似乎就要毀滅這個簡陋的土瓦屋。
“婆子，商量件事，風子想要自行車，我們省點，給他弄一輛吧！”
“什麽，你下個月開鍋錢都不知道在哪裏，還買自行車，做夢吧，你還是趕緊想想怎麽弄下鍋的菜，要不，老娘就跟對麵姓王的好了去！”
這女人鍋鏟一扔，轉身就沒看見人影了。
就這樣，那輛屬於大山王者的自行車，依舊還擺在城鎮中央那件唯一的自行車小店中。
……
“這次的期中考試表揚龍生凜同學，雙百分，批評烏風同學，不及格！”
一位老師在講台上肅穆莊嚴地開著家長會，台下數名家長幾家歡喜幾家愁，而烏風的父親卻泰然自若，對烏風的期中考試成績不屑一顧，也頗有大山王者的風範。
“本次家長會到此結束！”
父親領著烏風來到了學校的土灰操場上。
“哦豁，媽媽，你先坐車回去，我騎著自行車來追你的汽車，我是宇宙超人，你那小綠公交車絕對會被我毀滅！”
那個前幾天被烏風暴揍的小子在這土灰操場上對著他的媽媽在吹著牛皮，眼睛裏透著狂妄的蔑視。
烏風跟著父親一起慢慢地往那幾根用籬笆圍成的校門外走去，眼睛卻盯著那部白的透亮的自行車看去，直至烏風的臉與校門形成180度。
“砰”
烏風被一棵樹撞到了後腦勺，一個大包鼓了起來。
而後，烏風繞過大樹，還是臉與校門形成180度，向著校外走去。
一旁的父親沒有理睬烏風，兩人就這樣離開了這所山間唯一的小學校，隻是父親走過的那黃土灰地上有幾處似乎是被淚水浸濕。
“滴滴滴！”
小黃車又在盤旋的山路上行駛著，一彎又一彎，連綿而上，直至那遙遠雲霄處的山巔。
……
一個星期過後。
“哈哈哈哈哈，兩個蝸牛，又被我甩了，跟我賽跑，不如回家種田去吧，種兩個大蝸牛！”
烏風急速飛馳在山頂的小路上，很快，他就來到了自己門前，進了家門。
“渴死了，喝點水去著！”
烏風一進門，就左轉往廚房走去。
突然，一道亮光從客廳襲來，烏風立馬停下腳步，小腦袋往右邊一側，一輛黑得鋥亮的山地自行車亮堂堂地擺在了小屋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