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她最不想傷害的人
高若溪擺動了一下身體，雙眸也隨之緩緩睜開，穆零楓扭頭看了她一眼，“小溪子，你醒了？”
“嗯。”高若溪坐直身體，視線一直看著前方，沉默了一會兒後，突然出聲問道：“穆零楓學長，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穆零楓麵露驚訝，“小溪子，你這麽知道？”
高若溪莞爾一笑，“今天一整天，雖然我們今天玩得很好，但是每次一有我們單獨時間的時候，你都會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所以我想……你應該是有話要對我說，是嗎？”
穆零楓臉色緩了緩，視線轉回車輛前方，雙手掌控著方向盤，半響後，才道：“小溪子，你是不是喜歡葉呈軒？”
高若溪一臉震驚地看向他，她沒想到，自己也是剛發現自己對葉呈軒有一點喜歡的時候，穆零楓也發現了，看樣子，甚至比她發現的更早。
“你……是怎麽知道的？”
高若溪話音剛落，車子突然停了下來，她抬頭看去，發現已經到了誠武道館大門口。
車子停下後，穆零楓的手從方向盤上滑下來，突然抓住高若溪的小手，神情認真又有些無力，“小溪子，如果我說，我也喜歡你，是不是……我已經沒有機會了？”
高若溪驚呆在原地，圓眸直直直視著麵前的俊逸的男子，突然一下子，不知從何回答起。
她真的……沒有想到，穆零楓居然也喜歡自己。
但高若溪清楚知道，穆零楓對她而言，親如兄長，重如好友。在他男扮女裝的時候，她把他當做最好，無話不談的閨蜜，跟他相處很舒適很輕鬆，但那些也僅限於最好的朋友關係。
她想直接拒絕，但是她做不到，做不到麵對他的掏心掏肺，真心對她百般好，不求回報的穆零楓做出最絕情的拒絕，她不想傷害他……
“我……”
看到她的猶豫，他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至少在麵對葉呈軒第一次向她告白的時候直接無情拒絕，麵對他時，她還是有些猶豫的。
穆零楓輕笑了一聲，充滿譏誚和了然，“小溪子，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
“對不起。”高若溪低眉真誠向他道歉。
這是她對他的歉意，她真的，真的不想傷害他，但是……她也做不到耽誤他的事情。
雖然說他會值得更好的顯得很沒有誠意，但是這也是她最真誠想表達的東西。
“在我以為你是女生的時候，我把你當做最好的閨蜜，最好的姐姐。在你恢複男生身份的時候，你對我而言，就是最關心我，對我最好的大哥和學長。你對我的好我一直都記得，但是……”高若溪低垂著腦袋，路邊的燈光緩緩透過車窗灑下來，照射在她的頭頂，她整張臉都隱沒在黑暗中，難過，悲傷，對他的虧歉，不斷充斥著她，“我最不想傷害你的人就是你，但是今天我卻偏偏傷害了你……”
“小溪子，你不要難過，我沒有你想得那麽脆弱的。”
穆零楓一直都不舍得高若溪傷心難過，而今天，她確實是因為他傷心難過了。
從很早之前，他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不大，之所以藏著不說，也是害怕她的拒絕，但今天不同，他怕自己再不說的話，以後就更難有機會跟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了。
“小溪子，我在乎你的感受，所以也會尊重你的選擇。”穆零楓說著，臉上似是脫下包袱般輕鬆，“不過，把你交給托付給葉呈軒，我也挺放心的，至少他是真心對你，況且比起我喜歡你的時間，他的更長更深。”
“穆零楓學長，你不怪我嗎？”
穆零楓噗嗤笑開來，扭頭直瞅著她，語氣帶著揶揄，“我怎麽可能怪你呢，我剛才也說過，我尊重你的選擇，再說了，你一直都叫我學長，我怎麽可能還會跟一個小學妹計較呢？”
“謝謝你。”
“我隻是跟你說下我對你的心意而已，你不必道謝。”穆零楓把她那邊的車門按開，“好了，天色已經很晚了，你快點回去吧。”
“好，那穆零楓學長再見。”高若溪拎起包包，打開車門下了車。
再見……
或許以後都不一定還有機會再見麵了吧，穆零楓目送著高若溪離開的背影，如是想著。
直到看到高若溪走進誠武道館沒有了身影，剛發起引擎準備開車離開，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掏出看了看，發現居然是林淑瑾打來的電話。
“喂？”
穆零楓剛喂一個字，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陣抽泣聲，隨即就聽到林淑瑾夾雜著哭腔的聲音跟他哭訴，“穆零楓，我……我失戀了……”
下一秒，林淑瑾的哭聲宛如風雨交加的天空上突然響起的閃電，轟地一聲，大聲哭了出來。
這著實嚇了穆零楓一大跳，先不說一直以來林淑瑾都是一個小賴皮，很少看到她有哭得這麽慘過，更何況……剛才送她跟童昕雨一起回校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失戀了？
“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
高若溪剛一踏進誠武道館門口，迎麵便撞見了好幾個人站在那裏，高若溪嚇了一大跳。
“高若溪，這麽晚了，你去哪了？”藺昭璿雙手抱胸，懶懶地睨了高若溪一眼，語氣滿是抓到賊後的鎮定和那一絲絲興奮。
額……她怎麽把自己比喻成賊？
“今天休息，跟我同學一起出去玩了。”
高若溪說完抬步欲要離開，卻被藺昭璿一手攔下，她低眉瞅著高若溪，道：“高若溪，你知不知道，誠武道館有規定，任何成員回館時間不能超過八點，而你……已經過九點了。”
高若溪秀眉不自覺擰起，但想到確實是自己不對，“對不起，以後我會注意的。”
“以後是以後，今晚的可要算哦。”
“？？”高若溪正疑惑，手臂就被藺昭璿拉起，直直往道館後麵的院子走去。
“喂，藺昭璿，你要拉我去哪？”
林淑瑾冷哼一聲，“當然是懲罰你今天晚歸啦。”
“……”
藺昭璿把她拉到一顆樹下，高若溪仰起頭，通過天上的夜光才看出這是之前跟藺昭璿一次見麵，她被藺師父懲罰的那棵樹下，也是她們在下麵兩個正式成為對手的那顆樹。
她真的要懲罰她？
“單腳站立，半個小時！”
“藺昭璿，你來真的？”
“難道我要來假的嗎？”
“……”高若溪最後妥協下來，“行行，今天沒有遵從誠武道館的製度，確實是我的不對，我甘願接受懲罰。”
見高若溪乖乖聽話，藺昭璿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離開之前還不忘再次警告一次，“要好好給我站到半個小時才能回房間，我可是會派人過來查看的！”
藺昭璿剛離開，本來還昏暗無比的地方，突然頭頂的啪地一聲響亮了起來，頓時把整棵樹都照如白晝。
高若溪受到不少驚嚇，還以為頭頂有什麽東西要砸下來，脖子都不自覺地縮了縮。
正疑惑當際，一道道整齊又輕緩的歌聲赫然響起：“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高若溪轉身看去，就看到本已經回房間的藺昭璿和剛才幾個成員從館內走了出來，最主要的是……
走在最前麵，也就是之前有事情沒過來參加穆零楓為她辦的生日派對，已經一天沒有見過麵的葉呈軒，此刻正推著蛋糕緩緩向她走來。
通過樹上那一盞盞小燈照耀下，葉呈軒的俊臉清晰可見，但也因溫和的夜色緩緩灑下來，給他那張棱角分明的更添加了一份柔色。
那雙灼灼的桃花眼此刻微微彎起，嘴角噙著笑意，那雙深邃的眸色直直凝視著她的臉，那裏溢滿了綺綣和溫柔……
高若溪一瞬間呆愣在原地，無法動彈。
她以為她今年的生日會錯過跟他一起過的機會，但還好，他還在，也沒有忘記……
葉呈軒把蛋糕推到她麵前，輕輕說了一句，“生日快樂，高若溪。”
“你……你不是說今天有事嗎？”高若溪扭頭看了看頭上已經被小彩燈纏繞於大枝小枝的大樹，“這些……都是你弄的？”
藺昭璿跨步走了出來，道：“當然是他為你這次生日搞的了，難道還以為我們吃飽沒事幹，買這些燈繞這顆大樹啊？”
難道在她一回來，藺昭璿就以她回來晚的借口懲罰她，把她引到這樹下，就是為了完成葉呈軒今晚的計劃？
藺昭璿看到高若溪臉上那驚訝後的感動，連忙出聲道：“噯，高若溪，收起對我的感激，要不是他求我們幫他弄這個，我還不想弄呢。”
“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藺昭璿。”
第一次聽到高若溪對她道謝，藺昭璿還真有些不習慣，她迅速轉過身，掩蓋掉臉上浮現的異樣，語氣依舊傲嬌，但參雜了一些小別扭，“小事情，不足掛齒，我們任務已經完成了，留給你跟你的食堂小哥哥敘敘舊的時間，我們先撤了。”
“……”
等藺昭璿跟那些人走後，高若溪這才收回視線落在麵前的葉呈軒身上，不料眼前突然一黑，一個還帶著溫熱的東西頓時掛在高若溪的腦袋上。
高若溪把東西扒拉下來，才知道是葉呈軒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針織帽。
“大冬天的，怎麽也不戴一條圍巾？”葉呈軒的語氣帶著責怪的訓斥。
經過他提醒，她才想起剛剛坐穆零楓的車回來，車上有暖氣，而且戴著圍巾睡覺不方便，所以就摘下來了，下車後突然就忘記了。
“忘記了，對你，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你今天不是有事嗎？”
葉呈軒湊近她，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把她頭上的點點雪花拂去，因現在正值冬天，又是大晚上，天空此刻又開始飄起了鵝毛白雪，稀稀疏疏，有些還落在她頭上。
他手撐著她的腦袋，低眉看著她那眉眼，麵部輪廓，雙眸漸漸放柔，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今天替你辦這次生日驚喜就是我今天要做的事情。”
高若溪腦袋蹭了蹭，隨即仰起頭，那雙圓眸直溜溜瞅著他，“我還以為你不想參加我的生日了呢。”
那一雙會令他致命的圓眸正看著自己，讓他頓時想起小時候鄰居家養的那隻小貓咪，也是像高若溪這樣，濕溜溜的看著他，而那俏挺鼻尖之下那張如櫻桃般紅潤的櫻唇，仿佛帶著魔力一般，正等待著他的摘取……
葉呈軒知道此刻自己內心閃過那一絲想法又多可惡，但是他又控製不住自己狂跳的心髒和急促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