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相互牽掛
隨著小童聲音,一個仙風道骨兩道雪白的長須的老者走來,他查看了一下扶蘇的傷勢,心下暗驚:“我觀此人非池中之物,這般重傷人生命力旺盛,足見其不凡。今日便救他一救。小徒,去將那匹黑馬牽過來。”
“是,師父。”那小童一邊去牽黑馬,一邊不住的回頭打量受傷的男子,不懂師父究竟從哪裏看出的不凡。
老者輕巧的將扶蘇扶到馬上,對著黑馬低語幾聲,黑馬仿佛通了人性,隻見一場長嘯,快速靈巧的在林中穿梭,直接奔向了遠處的鎮子。
黑馬把扶蘇駝在一家書院的門口,打了個響鼻,頭不斷的蹭到門上,發出類似敲門的聲音。
書院守門人將門打開,一見馬匹脖間掛著荀子大師的信物,連忙將馬放入學院。這才看見馬匹上的人,連忙將人扶下來,並讓另一人通知荀子大師的第一弟子張良前來。
張良聞訊趕來,伸手試探了一下扶蘇的氣息,雖然微弱,卻尚有一息:“立刻將他送到客房,請醫仙來給他救治。這人福大命大,竟然遇到醫仙拜訪,否則,恐怕也是無救。”
扶蘇被安置在客房裏,隻留了張良一人獨守,並按照醫仙吩咐,將扶蘇翻到背麵。
醫仙取出銀針囊,一鋪開整整一百零三根銀針。他手從銀針劃過,一根半臂長的銀針紮到扶蘇背上,接著快速的落下數十針,不是的調整。他額頭上早就是細密的汗珠:“人無大礙,我寫副方子,你回頭讓人煎藥。”
他伏案寫得龍飛鳳舞,轉身,有微調著銀針。
老者也趕了回來,院子裏的眾位學生見到老者,紛紛作揖,“荀夫子好!”
荀子對自己的門人微微頷首,然後在一名學生的指引下到了客房。與醫仙交換過意見之後,才安心離開。
扶蘇在次日醒過來,臉色蒼白,眼睛無力的抬起,他首先看到的在客房上空靜立的小藍。
小藍見他醒過來了,立刻落在了她的麵前:“嘖嘖,人類就是弱小。才這點折騰就要死要活的。哼,白費本大爺一顆水靈珠就算了,要是害我被小姝鄙視,我非追到地府去暴打你一通!”第一次離開小姝單獨任務,可不能搞砸,不然以後怎麽抬得起頭!特別是白澤那個男人還看到的。
“大仙……”扶蘇嘴唇艱難的張開,發出嘶啞的聲音,“可以,可以告訴我鄭羅怎麽樣了嗎?”
小藍瞪了扶蘇一眼,一翅膀扇在他臉上:“問問問,就知道問!就知道求仙!是男人就強大點,你要夠強大,早就能保護好鄭羅了!真是白白辜負了她拚死救你。”
扶蘇一聽,差點整個人都癱下去,鄭羅,鄭羅死了?都怪自己,都是自己的錯!這一路上,自己縷縷要他保護,自己有什麽用?強大,強大!一定要為鄭羅報仇,我的好兄弟!
“那,我的隨侍呢?”扶蘇淡淡的問道,氣勢微變。
“死了。”小藍懶得費口水,有什麽好悲傷的,自古以來那個王座下不是堆積這深深白骨,若這一點他都看不透,也不配被秦王看好,欲培養成接班人了。
扶蘇眼底瀲過微光,複於平靜,失去鄭羅對他而言已經是最大的打擊,別的人,心底隻有些愧疚而已,因為他深知,保護自己是他們的職責,惟獨鄭羅不同,他是不同的。可他卻又想不到哪裏不同。
小藍嘴角一笑,還好,還不是無可救藥。王者就該有王者的風範,仁慈愛心需要,鐵麵冷酷也需要。
扶蘇看著窗外,那一張張鮮活的臉從眼前掠過,最終還是定格在那張稚嫩得顯得女氣的臉上。猶記得那夜他們月下把酒,還記得他紅著臉激動的說著要幫自己得天下的激動,還記得他蒼白的說著公子沒事真好……
過往曆曆在目,那個說著要看他成王,看他風光的人,卻不在了。想竭嘶底裏的嚎叫,可張嘴卻已啞。再沒人能與他分享他的柔弱,再沒人跟他說他的願望便是他的。兩行淚緩緩滑落,卻不自知。
小藍歎了口氣,這兩人的牽絆太深,這種牽絆它不懂,卻覺得羨慕:“喂,哭什麽哭?男兒有淚不輕彈!鄭羅沒死,隻是受些折磨。與其哭,不如早些策劃,將她救出來。”
扶蘇瞪大雙眼,胡亂抹幹眼淚,嗬嗬的笑出聲:“活著,他還活著!真好,真好!我一定會變強,強到可以保護他!除了父王,他便是我唯一的親人。”
“叩叩叩……”門外輕擊的敲門聲,伴隨著一聲清潤的男音:“公子,公子?我來送藥了。”
外麵的門這時候被輕輕推開,張良端著一碗藥湯,踏步而入,他細長的眸子微微一怔,不想這人已經醒來,才這樣突兀的進來:“公子,抱歉,張某人唐突了。”
“無妨。”扶蘇淡淡抬眼,凝視那人,緊抿著薄唇。他下意識的移了下身子,想擋住小藍的位置,卻發現那裏早沒有半點影子。
小藍在聽聞人聲時就隱去了身形,見到扶蘇這個下意識保護的動作,嘴角微微上揚,給他留下一句“算你小子還不錯,本大爺去幫你看看你相好。”後,邊悄然離開。
扶蘇臉色微紅,他們都是男的,哪來什麽相好!這大仙也太會開玩笑了。
張良見扶蘇愣神以為他哪裏不舒服,連忙放下藥,走到床邊:“公子,公子,你可是哪裏難受?”
“沒有。謝謝。”扶蘇回過神連忙應道,更是禮貌的拱手作揖:“恩公救了我,還未請教尊姓大名,他日我必定報還。”
張良擺了擺手,將藥遞給扶蘇:“我姓張名良,字子房。救你的是我恩師荀子和醫仙。你身體底子好,才能恢複這般快。還是先將藥喝下吧!”
扶蘇點頭,結果藥碗,一口將藥湯服下,很苦,他卻隻是微皺眉頭,便舒展開來:“煩請張公子帶為謝過尊師和醫仙,等我好了,再行拜謝。”
“哈哈哈!醒來就好,醒來就好!”聲音剛剛傳入,荀子便踱步進了房中:“醫仙出手果然非凡。”
而後緊跟而入的是醫仙,他看著扶蘇,眼中有明顯的探究,一個人就算身體在強健,也不可能這麽快能坐起來,畢竟他當初五髒皆傷。他卻不知道,這已經是被小藍救後的效果,否則恐怕再無顏稱醫仙。
扶蘇作勢要起身,卻牽連身體內疼痛不已,隻得坐在床上:“多謝兩位救命之恩,他日我定當報答。”不願騙恩人,所以他遲遲未報自己姓名。現在處處追兵,他不敢大意。
荀子笑著搖頭:“施恩不圖報,此為君子。公子無須多禮。子房,這些時日,你且伴在公子身邊,有事亦好照料。”
“是,夫子。”張良拱手做禮。
“荀老,這人已無大礙,我得去鹹陽一趟。小徒為宮中禦醫,有難治之症,書信與我,在這裏已經耽擱數日了。”醫仙見扶蘇沒什麽事,便準備告辭。
扶蘇一聽,想與之同行,一來可以照料自己的身體,二來能盡快回到鹹陽,將從趙國獲得的邊防圖交給父王才是重中之重,也不枉那些護衛拚死保護。可這話卻暫時未想好怎樣的理由。
荀子嗬嗬一笑:“也好,我陪你同去。正好準備在鹹陽立學,好好的發揚我儒家學識。”
扶蘇靈機一動:“兩位恩人,我想同去。一來留我在這裏,萬一病情反複也無人能治;二來我有好友在鹹陽,興許能幫荀大師立學尋得落腳之地。如此以回報先生收留之恩。”
荀子別有深意的看了扶蘇一眼,未多說,便拉著醫仙離開。
張良將藥碗拿走,再回來一邊提了一摞書籍,一邊抱著被褥。將書籍放在桌案上,在傍邊打地鋪:“醫仙擔心公子病情反複,讓我留下觀察。公子有任何不適及時告知。”
扶蘇隻能點頭,他現在除了手能動,根本就生活不能自理。
另一邊,小藍出現在鄭羅身邊,四下簡陋,傳來陣陣奇怪的味道,分明就是牢房:“喂,你怎麽被關牢房了?什麽罪名?總不會說你是扶蘇所以關了吧!”
鄭羅被嚇了一跳,見是小藍才放下心來:“大仙,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們自然不會說我是扶蘇,隻會讓我受點折磨,吃些苦頭,然後在秘密送到胡亥手下去。他的野心,從那兩雙眼中就看得清楚。”
小藍點點頭,那人的野心從來就未加掩飾,可奈何他是秦王最疼愛的兒子:“隻是折磨,苦頭,那邊沒什麽。你身體裏那家夥會幫你。就算是強弩之末,對付這些小麻煩也易如反掌。”
鄭羅輕輕點頭,這些天被審問,拷打,都是身體裏的那個人幫自己抵擋的。若不是他,恐怕自己都死了。胡亥手底的人也不是那麽齊心,還沒有得到甜頭,就已經開始掙功了,這倒是好事。
“公子,身體好了嗎?到鹹陽了?”鄭羅關心扶蘇,見小藍出現,自然知道公子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