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转惊为喜道:“卿有何妙计?”寇准说道:“御驾亲征就可以。”赵恒说道:“敌势非常强大,亲征也未必能够得胜。现在有人奏请,有人说应去金陵,有人说要去成都,卿以为可行吗?”
寇准朗声道:“谁是替陛下筹划这个计策的人?他的罪可以杀头。现在陛下是神明威武的皇帝,武将和文臣都很团结,如果您亲自领兵出征,敌人自然而然就会逃跑。不这样,那就出奇兵打乱敌人的计划,坚守阵地消磨敌人的士气,使敌人困乏疲惫。从疲劳和安逸的敌我形势来看,我们有必胜的把握。为什么要抛弃太庙太社,到楚、蜀这样边远的地方去呢?问题在于人心崩溃了,敌人乘势而入,天下还能够保住吗?”
赵恒听了,依然犹豫不决。毕士安在旁,也上奏说道:“寇准准说的在理甚,请陛下答应!”赵恒这才说道:“两卿既然同意,朕就下诏亲征!”寇准又上奏道:“辽军南侵,天雄军最为重镇。万一被攻陷,河朔都会成为虏境。请陛下选择大臣,出守为要。”赵恒问道:“卿以为何人可用?”寇准答道:“参政王钦若最合适。”
王钦若退列朝班,听了寇准的话准,气得面红耳赤。忽然听到寇准举荐他出守,不由脸色变青,慌忙上前,正想跪奏。寇准就对他说道:“主上亲征,臣子不得推辞困难的事情。现在我已保荐参政,出守天雄军,参政应领旨出发。”
王钦若问道:“寇相是否居守?”寇准说道:“老臣应为皇上先锋,怎敢自己安居?”赵恒也开口道:“王卿应善体朕意,朕命你镇守天雄军,兼都部署,卿不要推辞!”王钦若不敢再说,只得叩头领命,辞行而去。寇准终于消除王钦若对赵恒的影响。
寇准又派探子到前线侦察情况,根据对敌情的分析,制定了一套抗敌方略。他说道:“目前敌人已至深州、祁州以东,我方大军在定州及威虏等地,东路别无驻军。一面调天雄军步骑万人,驻守贝州,派孙全照指挥,遇敌掩杀;另一方面招募民兵,深入敌后,袭击敌人据点,兼以报告敌情。这样就可以振奋军威,安定人心,打乱敌人的军事部署,并可与刑州和沼州的军事据点构成犄角之势,以便攻守。万一敌骑南下攻人贝州,即应增援定州,向东北进攻,牵制敌人后方,使敌兵不敢纵深作战。”
同时寇准特别强调指出:为了鼓舞士气,争取更大的胜利,皇帝必须渡过黄河,亲临前线。寇准一方面同想逃跑的大臣斗争,一方面积极备战。他派人到河北把农民中的青壮年组织起来,加以训练,发展队伍,并规定:河北军民杀敌,所在官军应给以声援。民兵中有杀敌立功者,同样给予奖赏。寇准还派人携带钱物慰劳河北驻军,并出银三十万两交给河北转运使,用来收购军粮,充实军资。
辽兵攻下祁州,向东南推进,经贝州,直扑澶州城下。这样一来,不仅河北大片领土陷入
敌手,而且仅隔一河的都城汴京也暴露在辽国骑兵的威胁之下。怯弱的赵恒在寇准的督促下终于决定亲征,任命雍王元份为留守。
次日,赵恒的车驾起行,将相都跟随,扈驾军士,浩浩荡荡,离开京师。赵恒命山南东道节度李继隆为驾前东面排阵使,武宁军节度石保吉为驾前西面排阵使,各将帅拥驾前行。
到了韦城,辽军日益迫近的消息雪片似地从前方飞来。赵恒听说辽兵势大,又想退兵。寇准严肃地说:“如今敌军逼近,情况危急,我们只能前进一尺,不能后退一寸。河北我军正日夜盼望陛下驾到,进军使我河北诸军的士气壮大百倍。后退则使军心涣散,百姓失望。敌人趁机进攻。陛下恐怕连金陵也保不住了。”赵恒才勉强同意继续进军,车驾终于北行到达澶州。此时,黄河是从澶州流过,将澶州城一分为二。
辽军此时已抵北城附近,赵恒不敢过河,只愿驻扎在南城。寇准力请渡河,赵恒依然犹豫不决。寇准对高琼说道:“太尉承蒙国家厚恩,今日打算有所报答吗?”高琼说道:“我是军人,愿以死殉国。”于是寇准与高琼商议了一番,便一同去见赵恒。
高琼,祖居燕地,其祖高霸在五代时迁居蒙城。高琼勇猛威武,年时即离家从军。先在后周王审琦部下为将,从征南唐立过战功。赵光义继位,高琼升任御龙直指挥使。
宋军五路北伐,他任第五路总指挥,率领楼船水师,自沧州出海,北攻平州,连克秦皇岛、锦州等地。后来又担任并、代二州都部署元帅,镇守雁门、宁武、偏头三关。
咸平二年,辽兵入侵,赵恒命马步军都虞候傅潜统兵八万迎敌。傅怯战溃退,辽兵长驱直下。真宗急诏高琼代傅潜为帅,高琼其时已年逾花甲,每战仍然身先士卒,依靠杨延昭等名将,在王溢津、淤口、瓦桥三关,连战皆捷。不到一月,全线获胜,加授检校太尉、忠武军节度使,调京师任殿前都指挥使。
寇准和高琼,见到赵恒后,寇准说道:“陛下如果认为我刚才的话不足凭信,可以问问高琼。”没等赵恒开口,高琼便说倒:“寇准的话不无道理。随军将士的父母妻子都在京师,他们不会愿意抛弃家中老小随您迁都而只身逃往江南的。”接着高琼便请赵恒立即动身渡河。
枢密院事冯拯在一旁呵责高琼对皇帝鲁莽。高琼愤怒地驳斥道:“你冯拯只因为会写文章,官做到两府大臣。眼下敌兵向我挑衅,我劝皇上出征,你却责备我无礼。你有本事,为何不写一首诗使敌人撤退呢?”高琼命令卫士把赵恒的车驾转向北城行进。
渡过浮桥时,高琼简直是在驱赶卫士前进。当黄龙旗在澶州北城楼上一出现,城下北宋的兵民立即欢声雷动,气势百倍。赵恒到澶州北城,象征性地巡视后,仍回南城行宫,把寇准留在北城,负责指挥作战。赵恒
几次派人探视寇准的举动。寇准与知制诰杨亿在城楼上喝酒下棋,十分镇定。寇准胸有成竹的样子,使赵恒也不再恐慌。
赵恒到了澶州的时候,辽国统军顺国王萧挞览,自恃骁勇,在城外列阵挑战,准备直接进攻宋军。李继隆闻报,禀告过赵恒,当即上前迎战。两军尚未接战,萧挞览带领数骑,出阵四望,查看地形。
李继隆的部将张环,正守着在床弩旁边,弩上有机关,机关一触动,百箭齐发,宋军恃为利器。张环见辽军阵内,一个黄袍大将跑了出来,料知不是常人,他也不去禀报,当即动床弩,机动箭发,接连射去,刚中萧挞览要害,应声而倒。其余数骑随将,一半射死,一半受伤。辽军阵内,慌忙抢出将士,扶伤救死,奔驰而去。等张环报告李继隆的时候,麾兵驱杀,辽兵早已远去。
这时安肃军魏能、广信军杨延昭,都受到了敌军攻击。敌兵屡次围攻,却都不能攻下。于是他们被称为铜梁门,铁遂城。梁门是安肃军治地,遂城是广信军治地。王钦若驻守天雄军,束手无策。整日里修斋诵佛,闭门默祷。幸亏辽兵没有进攻,还得支持过去。
辽军自萧挞览被射死,人人夺气,又见赵恒亲来督师,不由觉得气沮。只有萧太后不肯罢手,令精骑数千名,前来攻打薄城。寇准奏道:“这是来试我军强弱。请下诏给将士们,痛击他们一阵,以免他轻视我军!”赵恒说道:“军事悉都交给你,你替朕调遣就是。”寇准于是接旨发兵,开城迎击。战不数合,辽兵果然退走。宋军追杀过去,斩获大半,余众走脱。
不久,曹利用回来,并带着辽国使臣韩杞,一同求见。赵恒当即传入曹利用,曹利用行过跪礼,便上奏道:“辽国想得到关南之地,臣已拒绝,就是金帛一节,臣还没有轻易答应。”赵恒说道:“如果他们非要我们割地,我们自然是宁可决战。金帛不妨酌情答应,这与国体无伤。朕本意原是这样,现在也是这般。”
赵恒又命宣韩杞进见,韩杞跪拜见礼后,呈上国书,并说是奉国主之命,索要关南之地,双方即可成盟。赵恒说道:“这却不可以,国书暂时留下!”随即对曹利用说道:“外使到此,我朝总要以礼相待。你带他去赴宴,等朕议定,再派遣他回去!”
曹利用领旨,带着韩杞退出。赵恒又召来寇准等人商议,寇准上奏道:“陛下如果为了长治久安,须要辽人称臣,以及献回幽、蓟地。一切岁币等件,一概不许给。那时辽人畏服,方保百年无事。否则数十年后,他必生异心,仍然攻来了。”
赵恒说道:“如果像你说的那样,自然是非战不可。但是胜负究难预料,就是得胜,也须伤亡很多兵民,朕心不忍。数十年后,如得子孙英明,自能防御外人,现在暂时答应谈和。只要边境如故,不妨将就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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