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覆水難收
太後,民女的姐姐已逝,民女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軒轅弈和傅太後對話,雲汐在裏間聽的清清楚楚。
軒轅弈進宮將自己所畫的“鳳舞九天”原稿送給傅太後倒是出乎雲汐的意料之外。盡管她現在已經不再與他有任何瓜葛,但過去絲絲縷縷根本無法斬斷的幹淨。
“姑娘,這既然是哀家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之理,哀家就把它送給你了。”傅太後說著抬起雲汐手腕要親手將玉鐲戴上。
“太後,民女不敢接受太後賞賜!”雲汐不解傅太後何以要將手鐲又送給她。
“咦,姑娘你說實話,你究竟是誰?”抬著雲汐手腕的傅太後厲聲問道。
“太後,民女是……”雲汐心中一驚,莫非精明的傅太後發現了端倪。順著傅太後眼神看向自己手腕,雲汐明白自己“謊言”被揭穿了。
雲汐左手腕上有塊梅花形胭脂胎記,潔白皓腕上清晰明顯,上次也是傅太後親手將玉鐲套在自己手腕上,胎記自然給太後瞧見。盡管傅太後不會認出易容過的雲汐,但是無論如何也會不相信兩姐妹長胎記位置和樣子都也會相同吧。
“太後,請你原諒汐兒欺瞞您。”雲汐跪在傅太後麵前低聲說道。既然被揭穿,就不能再瞞下去了。
“好孩子快起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傅太後神情有些激動,親手扶起雲汐走到塌邊坐下,輕聲問道:“能告訴哀家實情嗎?”傅太後早已忽略曾經被欺瞞的事實。
雲汐給傅太後講述了自己死而複生的經過,隻是隱瞞了關於水月宮的一切消息。傅太後僅僅知道是一位隱世高人碰巧救了雲汐。
“這麽說那靖王的確不知道你還活在人世?”傅太後聽完雲汐意外生還的奇異經曆,倒也未起疑心。
“是的,汐兒也沒想讓他知道。”
“汐兒心裏怨氣未消?”始終輕握著雲汐手指的傅太後早已被生離死別,愛恨情仇,磨礪的快沒有情感的她,卻從心裏憐惜心疼這個和自己沒有什麽關係的異幫女子。
“太後,汐兒不想恨任何人,緣已盡,又何苦再尋煩惱。”早已肝腸寸斷的雲汐淡言回道。
傅太後輕輕摟住雲汐單薄身子憐惜說道:“好孩子,真是苦了你,這是豪門深宅女人逃不脫的命運!”
“太後,汐兒欺瞞了您,請您恕罪!”身份既然已經揭開真相,雲汐想幹脆實話實說自己來東遼的目的。
“汐兒,你到上京不是做生意的吧?你有事情需要哀家幫助對嗎?”傅太後自然想到了雲汐絕非到上京做絲綢生意的商賈,她真的很願意幫這個聰慧過人的女孩子。
“太後,汐兒上次在上京曾遭遇綁架,替汐兒送信那一家三口原本是躍龍人氏,因為兩國征戰讓他們流離失所,有家不能歸,最後還命喪異鄉,汐兒不希望看到更多家庭飽受戰火之苦。想盡綿薄之力讓兩幫早日成為友好之幫。”
“好孩子你讓哀家真是刮目相看,哀家答應你,不管事情如何發展,哀家都會盡力幫助你,圓了你的夢想。”傅太後眸中含淚,早已冰冷的心這時卻是曖曖的,原本該被男人疼寵的弱女子卻要扛著天下人安寧幸福的重任,在看不到烽煙的戰場上撕殺拚搏,她從雲汐身上仿佛看到自己年青時的影子。
“汐兒替那死去的母女謝過太後。”雲汐也感念傅太後的大愛,衷心的表示自己的謝意。
“天下需要太平,百姓無非隻想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而已。我們這些弱女子都懂的道理,何以那些須眉男子偏偏就不明白這些。”傅太後喃喃自語道。
“坐擁天下,傲視群雄,哪裏還顧百姓的死活。殊不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或許到了燈盡幼枯才能明白罷”雲汐接口說道。
“為何要等到事情到了不可挽回地步,才知道錯!”傅太後若有所思喃喃自語道。
想起剛才那愁緒滿腔的軒轅弈,傅太後心裏倒是有些同情這年青人。關切問道:“孩子,你真的要與那靖王成為天涯陌路人嗎?哀家見那靖王也是真心悔悟,你不能原諒他嗎?”
“太後,汐兒現在還無法忘記喪子之痛,其他的汐兒也沒想過,汐兒已經沒有勇氣去恨他了。”雲汐收回神思定定神淡聲回道。
“是啊,恨往往更需要勇氣,母子連心,那有做母親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兒,何況孩子是那樣無辜,最終卻成為權謀的犧牲品,哀家能理解你的苦處。”或許是想起自己那不見天日的孩子,傅太後眸中薄霧重現。
雲汐進宮目的已達到,便婉言謝絕了太後請她留住皇宮盛情。傅太後又親手給了她永福宮的令牌,以後可以隨時進出皇宮。
凝翠樓後院廂房“姐姐,您回來了?事情進展順利嗎?”進屋的玉兒輕聲問道。
“嗯,太後還是有意兩幫和談成功,也希望兩幫早日成為友鄰之幫,隻是太後現在似乎刻意在回避朝堂之事,這其中原委還不清楚,等孔堂主的消息到手,就能明白。”
雲汐將進宮後結果給玉兒簡單說完,想起軒轅弈說過清河在懸崖下尋找她們一事。牽過玉兒手坐下輕聲道:“玉兒,清河在你跳下懸崖後也跟著跳了下去,在那荒無人煙的懸崖峭壁下尋找我們長達七日之久,那一定是受盡煎熬,這不僅僅是對他主子的忠心,還深含著對你的一份情義,你不該放棄他,姐姐的事更不該由你來承擔。”
“姐姐,您不要再說了,除非真正關心愛護您的人出現,否則玉兒寧可終身陪伴姐姐永不分離。”玉兒強忍著眼淚沒掉出來。昨晚她差點沒忍得住和清河相認,隻是想起姐姐,假如她走了,姐姐一個人更孤獨難過,要她扔下姐姐,她做不到,取舍都是痛,玉兒已經快要崩潰。
“玉兒,姐姐心已死又豈可複活,等上京的事情處置完後,你必須走,否則,姐姐就是趕也要你走。”雲汐咬咬牙說道,她不能讓玉兒倍著自己過一輩子。
正當兩姐妹為去留一籌莫展時,孔清雨敲門說道:“宮主,那位客人又到了,您要出去嗎?要不就讓屬下設法讓他們走吧?”
雲汐強壓著揪心的難過淡聲吩咐道:“不用,隨他們去吧!”
凝翠樓梨花廳。“這位爺,今晚彈琴的盈盈姑娘病了,讓別的姑娘給爺彈幾首其他曲子吧?”孔清雨眼神微閃說道。
“謝謝媽媽,不用了,我們喝完酒就走,不打攪媽媽做生意,你把酒和茶送來便是。”軒轅弈聲音淡漠無波無瀾。
“曉曉,照這位爺的吩咐準備,今晚酒水銀子免了,爺也是咱凝翠樓老主顧了,今晚媽媽我請這位爺喝酒。”孔清雨大方說道。
軒轅弈冷眸微揚,這見錢眼開的老鴇今天怎麽就如此豪爽,隻是他沒心思去追究個中原因。
“爺,您的酒和茶送來了,這是剛剛沏好的‘六月雪’請這位爺品嚐,爺還有別的吩咐嗎?”送茶姑娘將茶壺放在軒轅弈跟前,熟練的替二人倒好茶,低垂的頭始終不肯抬起。
“沒事了,你下去吧,不叫你,不要進來打攪我家主子。”清河丟過一些散碎銀子在送茶姑娘手上茶盤中,冷聲說道。
“奴婢告退。”送茶姑娘彎腰行禮後快步退出包房。清河有些愣怔望著腳步急促的侍女,這女子身上有種似曾相識氣息。
軒轅弈也莫名其妙的掃了眼腳步匆忙的送茶侍女,看樣子自己兩個大男人太冷淡嚇著人家姑娘吧!對著愣怔的清河叫道:“清河坐下喝酒,今晚我們痛飲一番,以後就不來了。”
軒轅弈親手把倒好的茶水放在雲汐曾經坐過的桌前,柔聲道:“汐兒,我今天進宮見傅太後了,我把你畫的‘鳳舞九天’原稿送給了傅太後,她會懂你愛你,為夫不配擁有它。汐兒你一定不會反對的,因為你也懂太後的心,你們都是用心體會愛的人。”下首位的清河雙目微紅瞪著冒著熱氣的茶杯隻是默默喝酒,冷眸無任何情緒。
再這麽喝下去不善飲酒的清河也成酒鬼了。“王爺,回去吧!時辰不早了!”清河醉眼望著已喝下不少酒的軒轅弈勸道。
是誰說酒能解愁,殊不知借酒消愁愁更愁嗎!是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是未到傷心時!他的主子在夜色深沉,萬籟俱寂時,淚已流幹,那是怎樣的一種痛,清河感同身受。
“清河,你嚐嚐今天茶的味道不錯,很熟悉的感覺。”軒轅弈順手遞給清河一杯茶水。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是玉兒的氣息!”清河一而飲盡杯中酒,隻是端著茶杯不舍得喝下,星眸中淚水潸然而下。眼目赤紅的清河,盯著白瓷杯中清洌茶湯,仿佛看到的是一張秀美小臉含羞淺笑。
另一邊凝翠樓廂房。“姐姐,您原諒王爺吧,他已經知錯了,他過得也很苦,你們何苦這麽折磨自己。婆婆也說過,當初的事不能全怪王爺,都是那雲鶯和秦秀鸞暗中動手腳,加之你們都都太在意對方才促成惡果。”玉兒秀美小臉上滿是淚水。
雲汐望著美目含珠的玉兒淡聲道:“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玉兒,姐姐不怨,隻是我不能再麵對他,我怕,怕有一天還會上演新的戲碼。候門深似海,姐姐厭倦了!累了!不想再和任何豪門深宅扯上關係。”
“姐姐,您並沒忘記他,您心裏隻有他。今生今世您都不可能忘了他呀。”玉兒心痛如刀絞,兩個明明情深似海的多情人卻非要經曆一場生離死別,老天對他們就不能仁慈點嗎?!
“忘又如何,記又如何,覆水難收,破鏡難圓,今生隻當是一場夢,夢醒時分緣盡之時。玉兒,你不要勸了,回忘憂穀後,你必須離開。”雲汐不願讓玉兒看到自己眼中薄霧,轉身凝視著月明星稀的夜空,淡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