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孟先明一剑斩来之际,端木家族三人,山下树林边上的老人,看到一道金色的手印自李修元身前轰出!
如山上寺院的罗汉金刚轰出一掌,无畏一掌。
孟先明斩来的生死一剑,在跟这一掌对上之际,「轰隆!」一声巨响。
于顷刻之间,跟他身体一起,化作了万千碎片。
更恐怖的是,万千碎片飞出的当下,便是飞出万千道火雨,金色的火光瞬间将这万千的碎片包裹,瞬间燃烧起来。
看在山下老人的眼里,便是长长的山道上突然有一场金色的火雨往天空中飞去,然后缓缓跌落。
神火太快,太烈。
熊熊高温燃烧之下,孟先明连神魂都来不及逃逸,便被一团火光笼罩燃烧起来。
就在山下老人轻叹之下,就在山间端木家族三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孟家的绝世之境的老人,于山间石阶上身死道消,神魂俱灭。
默默感受着天空中化为火雨的孟先明,李修元脸上没有一丝的神情,而是静静地念诵。
「尔时,诸天不果所愿,愁忧苦恼,却住一面.……」
这却是他自碎叶城中得来的半卷《涅槃经》。
直到山间的火光渐渐熄灭,端木风云起上前揖手说道:「多谢先生为我说法,让我兄弟二人一日之间闻道破境。」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取出一瓮杏花酒递了过去。
轻声地说道:「你们下山去吧,公羊博前辈就在山下等着你们,天要下
雨了。」
说完也不理会眼前的三人,转身往山上而去,走了十几级石阶,才说了一句:「诸行无常,三位且行且珍惜。」
完了跟山下的老人传音,却是让老人来山间打扫战场,收拾那些空间戒,这是老人和花椒,还有小蝶儿喜欢的东西。
端木风云望着李修元渐渐远去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跟端木无悔和端木庆说道:「走吧,这天就要下雨了,我们去山下客栈喝酒,跟前辈聊聊。」
端木庆回头望了一眼,跟端木无悔说道:「这……这一切结束的也太快了吧?」
端木无悔瞪了他一眼:「小子你就知足吧,能活着回家,已是不易。」
说完也不再回头,一路往山下而去,哈哈大笑道:「天下风云才刚刚涌起,皇城里的人,怕是坐不住了。」
端木风云摇摇头,看着端木庆说道:「脚步放快些,这雨下来,你身上可得染上血腥。」
端木庆怪叫一声,往山下奔去。
远远地,公羊博自树林里走了出来,跟下山而来的三人挥了挥手,在他身后树林边上,拴着十几匹马儿。
这可是他的宝贝,也是他以后的财富啊。
就在三人一路下山,跟老人寒暄一通,往小镇里走去的当下,天空中再次「轰隆!」一声,落下一道惊雷。
老人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没想到,今年夏天的第一场雨,比往年早了许多。」 ……
待得端木风云
三人跟着公羊博一起来到小街上的客栈,还没落座,门外便哗啦啦下起了暴雨。
不早也不晚,四人刚刚进到客栈,不用淋湿身子。
端木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老人笑道:「看来,连这一方世界的老天,也宠着山上的那位小先生。」
四人一路回到房间里的客堂,伙计送了一壶春茶,一碟花生米进来便掩门而去。
公羊博看着三人笑道:「那是因为他压根就没想过自己的事,这上山的石阶,山上的寺院镇里的村
民可没花一文钱。」
端木风云叹道:「无欲则刚,经过今日之事,却是那孟家不讲道理啊。」
老人为三人倒上热茶,笑道:「你也听他说了,解决孟家的恩怨,跟女皇了结因果,他们师徒就会离开此地。」
「这山上山下,可花了不少银子,每一笔支出都是经过我的手付出去,只有我知道,他为此花了多少心血。」
端木庆想了想,摇摇头:「想不明白,只是匆匆过客而已,为何花这么多的心血?」
老人喝了一口茶,淡淡地笑道:「山下的村民没有什么信仰,一颗心便无处安放,先生所做的事情,不是我们能揣摩的。」
端木风云沉默了半晌,憋了一句:「难不成,真的要跟女皇大家刀兵相见不成?」
在他看来,他虽然没有看到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可是李修元最后那一掌,却是他闻所未闻的恐怖之力。
一介凡人,竟然只
是挥掌之间,便让一个绝世修士灰飞烟灭,这也太恐怖了。
只怕女皇大人,也做不到这样吧?
老人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他跟女皇也算是相识,这其中的怕是有一些误会,只要她来到此地,我自会跟他细说一番。」
在他看来,倘若赫连明月真的不讲道理,那最后能发生什么事情,便是他,也无法预料。
端木风云点了点头,取出李修元送给他的一瓮杏花酒放在桌上。
笑道:「此行我很满意,这是李先生给的酒,晚上我们痛饮一杯。」 ……
暴雨落下之际,李修元便挥手关上了山下的法阵,在明日之前,谁也无法来打扰他的清静。
小蝶儿和乌鸦回来,却不会受这大阵的影响,这座山已经记住了三人的气息。
孟家来人在他的意料之中,却没想到便是孟先明这样的绝世修士,依旧是一个不讲道理之人。
若真的要纠结,也应该是来自天水的端木家族,毕竟端木青云可是死在这里。
而在今日之前,孟家并没有长老或是弟子丧命于此山之下。
便是孟无痕,也是在天水镇上遇到小蝶儿之后,才发生了当街厮杀之事。
以小蝶儿火爆的性子,哪里会容忍像孟无痕这样的家伙欺负她?这事,等小蝶儿三人回来,便能得知其中的原委。
洗漱一番,换了一件长衫之后。
李修元来到了地藏的佛堂,趺坐佛前,喃喃念道:「菩萨,我都说了我
不是这方世界的佛,做不了菩萨事,只能当一个恶人。」
一阵清风吹进佛堂,外面是阵阵风雨声,佛堂里并没有传来菩萨的回话。
百般无奈之下,李修元只好又搬来一个蒲团,干脆在菩萨面前侧卧,做起梦来。
今日跟孟家长老的一战,在端木家族三人眼里看起来简单,却不知李修元花费了多少的精气神。
倘若他还是修罗天域的那个少年,今日只怕会是一场苦战,说不得自己最后还得落个重伤的结果。
地藏没有出现在佛堂,却出现在李修元的梦里。
梦里的李修元望着眼前的菩萨,摇了摇头:「其实我也没想过来打扰菩萨,我以为我那不靠谱的师父会来见我。」
地藏望了一眼脸上尽是疲倦之意的少年,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菩萨是嫌我身上杀气太重了?」
便是半梦半醒之间,李修元也没有忘记今日于山间发生的那一幕幕的事情,虽然那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想到这里,看着地藏喃喃说道:「菩萨你也别笑我,若是我有你
这样的本事,也可以一笑了之,一巴掌将他们拍下山去。」
在他看来,若是自己已经站在这一方世界的天道之上,又何必在意几个蝼蚁服气不服气?
自己怕是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
想到这里,他也瞬间又冒出一身的冷汗,若是真的那样,自己就会快乐吗?
不等地藏回话,便自言自语道:「天地不仁,以万
物为刍狗……看来老天也很寂寞。」
地藏忽然很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说道:「所有的道理你自己都明白,又何必成天念念不忘,惦记着我?」
李修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道自己若是已经跟老天一样,又何必动不动就想着你来为我解惑?
虽然自己已经不再像当年那样,只是一个弱小的修士,可是路上遇到的麻烦也越来越大,大到一个他之前想都不想敢的家伙,要跟他拼命。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嚷嚷道:「我这不是太弱了吗,就跟今日一样,我若不还手,就会死在那山道之上。」
地藏看着他叹了一口气,笑道:「这一路走来,你也不像是一个怕死的人,为何但凡跟人动手,都要先表明你是一个怕死之人?」
李修元一愣,瞬间明白菩萨这是在恶心自己。
当下脸皮厚着回道:「我真的很怕死啊,当年你不知道,我八岁从天山下来,就是元婴境的修士要来暗杀我,还好我命大.……」
地藏摇摇头,苦笑说道:「看来你胆子真的很大,八岁就能杀元婴。」
李修元一听,皱眉说道:「那就说今日吧,我是很认真跟他们三人讲道理,其中一个明事理的长老已经离开了.……」
「慈航普渡,回头是岸,你已经给了他们回头的提示。」
地藏看着他正色说道:「世人成天口里都在念叨这两句话,可又有谁认真去
想过?做过?」
顿了顿,地藏继续说道:「就像那回头下了山的人,若是他一直这样清醒理智,未必不能得闻大道。」
李修元想着孟贤云起身扭头往山下而去,以及那五个跟着他一起离开的黑衣修士。
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原本生死也可以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就像乌鸦在魔山幽河边上瞬间入魔一样,若不是自己在它的身边,若不是菩萨慈悲,不知道它最后的结局会是怎样?
想到这里,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最后,我会不会跟那女人也得打一架,才能了结那一番我不想要的因果。」
地藏叹了一口气,看着他轻声说道:「其实,你应该感到欢喜,因为你的女徒儿已经远离了魔道。」
说起小蝶儿,四下一下子安静了起来,李修元半晌也没有吭声。
许久之后,他才喃喃自语道:「定安城中无人能救她,为了让她活下去,我只能带着她一起踏上天路。」
地藏心里一软,虽然他当年为母学佛,再到后入深渊之下超度亡魂,但是世间的一抹真情,却能在不经意之间打动他。
让他想起自己的过去,想到自己的母亲。
沉默了半晌,才喃喃自语道:「只怕那小姑娘的爹娘,也没有你这个做师傅费的心思多,你这是又做爹又当娘啊?」
李修元淡淡一笑:「当年我在方寸山上,带着那三岁的徒儿,便尝试做玉儿的爹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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