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饭,巩盛给顾夜西打了电话过来。
“金昌文不肯招,一口咬定手表是他从旧货市场买的。”
“潘家园还是坛道园?”
“他说坛道园。”
人在帝都,却千里迢迢跑去南杭买手表?
这逻辑,还真是合情合理啊!
顾夜西冷笑。
“金昌文应该说他已经忘记自己是在哪个摊位买的了吧?”
“没错。”
顾夜西猜到这个,巩盛不觉得奇怪,“要是古玩店铺也就罢了,但流动商贩几乎每天都在变化,确实不好追踪。”
顾夜西思忖片刻,开口道,“坛道园的摊位一般是固定的。”
“当真?”
“错不了。”
他去过两三趟,每次都是一样的路线,他记忆力不错,分明记得前后两次摊主的摊位一模一样,并没有大幅度的变化。
或许,这是坛道园某种不成文的规定。
巩盛沉吟,片刻后,“我知道了。”
然后,通话结束。
温想放下勺子,把目光抬起来,“晴天父亲的案子还没有结论吗?”
“快了。”
他不想多说,温想看出来了。
她也不多问,握住他的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顾夜西转头看向她。
“下午没有课,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来帝都这么多天,一直都没机会好好陪他,他说单相思的话,好像也没说错。温想看着他的眼睛,期待、真诚地问,“可以吗?”
顾夜西笑,“求之不得。”
帝都是政治和文化中心,它作为城市的历史可以追溯到3000年前,秦汉以来,前后改过不下七个名字,作为古都古朝,遍地是文化景点。
因此,慕名而来的游客很多。
男女老少,东方人、西方人比比皆是。
“美丽的小姐,我能请你帮我拍个照吗?”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手里拿着相机,走到温想面前。
温想很有礼数,用英文回,“可以。”
顾夜西帮她拿着包,站到一旁。
咔擦。
闪光灯亮了一瞬,照片照好了。
温想上前,归还相机。
“谢谢。”
“不客气。”
“我能加您的联系方式吗?”
外国人的交友方式一向粗犷,很直接。
温想婉拒了。
这时,顾夜西走过来把她牵走,温想听见他的声音,“不方便,她是我女朋友。”
等走到人少的地方,他还是没松手,“想想,怎么总有人惦记你啊?”语气,稍微有那么一丝丝不满。
温想轻笑,“说不定人家只是想跟我探讨照片的事呢?”
顾夜西想都不想,直接否定,“不可能。”
“为什么?”
“我们想想见识的男人还太少。”顾夜西弯下腰,语重心长,“你只用记住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温想笑起来眼角弯弯的,“你好懂哦。”
她在调侃他。
“当然,我也是男人嘛。”
“那你一开始就对我图谋不轨了吗?”
顾夜西耳朵红了,“可能吧。”
他也不知道,只记得她倒在血泊中的那日,连身后的黄昏都是烫眼的,还记得她躲在医院的被子里哭,因为甘媛……
温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顾同学,你给我送鸡蛋是无事献殷勤吗?”
顾夜西很双标,“不是。”
温想笑着看他。
顾夜西弯下腰,手摸到她的后背,“当时那一下,是不是很疼?”
温想知道他在说什么。
“不是无事献殷勤,你为我受的伤。”顾夜西说得很认真,不是在开玩笑,“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关心你。”
温想想了想,问他,“那如果当时救你的是别的女孩,你也会给她送鸡蛋吗?”
送命题来了。
顾夜西说不会。
“你怎么知道?”
顾夜西耐心跟女朋友解释,“因为是你,所以才有后面的事。”如果是别人,结果只会止于一张支票。
一见钟情这种东西,没有普遍性。
顾夜西说,“想想,我只给你一个人送过鸡蛋。”
温想上前,把他挂在身前的包拨到后面,然后伸手搂住他的腰,轻轻靠着,“嗯,我知道。”
她也只为他一个人挨过棍子。
他们晚饭是在外面吃的。
饭后,顾夜西送温想回庄园。
他还得去警局一趟,走之前叮嘱温想,“别等我,累了就自己先睡。”
“要去很久吗?”
“看情况。”
温想往远处看了一眼,“天气预报说等会儿要下雨,车上有伞吗?”
顾夜西不清楚,去仔细查看了一下。
“想想,没有。”
“我去拿。”
温想就离开了一会儿,很快回来了,伞不是新的,但叠得整齐,温想拿给他,“不许淋雨,听见没有?”
顾夜西接过来,摸摸她的头,“走了。”
等车开出庄园,温想还站在原地。
风雨欲来,空气中流淌着夏日独有的燥热,吹起一地暮色,地上的细沙扑打在脸上,颗粒感很明显。
顾夜西离开半个小时之后,雨开始下,开始下半个小时后,顾夜西才到警局,这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暗了。
“喂,我到了。”
“审讯室。”
顾夜西解开安全带,拿上雨伞下车,他行上台阶,水滴从伞面滑下来掉在地上,水花溅到脚踝上,微微凉。
他收伞,推开门。
已经有人在那儿等了,他叫李通,“顾先生。”
顾夜西把伞倚在干净的墙边,“巩盛呢?”
李通回答,“他在这边,请跟我来。”
一号审讯室是距离最远的一个审讯室,在过道的最里面。
叩叩叩。
“进。”
顾夜西推门进去,金昌文和巩盛同时转头,看向他。
“是你!”
“金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金昌文摸了摸眼角的伤,冷笑,“你和警局是一伙儿,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平民!”
“手无寸铁?平民?”
呲——
顾夜西抓住椅子的靠背,椅脚在地面拖拉的声音尖锐又刺耳,“金先生真是太抬举你自己了。”
金昌文沉默,下颌紧绷。
从来没有一个年轻人能像顾夜西这样,给他这么强的压迫感。
顾夜西脚步停下,坐在椅子上,温想不在,他坐也没个坐相,“没记错的话,你妻子廖恕是燕家的保姆吧?”
金昌文眉眼一抬,终于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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