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誘魅的笑

  翌日晚。


  今晚是韓彩二十七歲的生日，盛大的生日晚宴在櫻園酒店舉行。欣春時節，滿園的粉白櫻花，宛若是籠罩在飄渺的粉白色美夢中。衣香鬢影間，盛裝穿梭的男女互相問候致意。夜空中，不時綻放美麗的煙火，映亮了原本黑暗的天空，仿佛是滿園墜落的流星雨。


  等待室內，韓彩正坐在化妝台前，輕夾睫毛，淡掃腮紅，最後，是甜蜜的唇彩淡抹，睜開眼睛的瞬間，鏡子裏，典雅綻放的女子，一襲盛裝花苞晚禮服，柳腰輕擺，彎彎的笑眼，甜蜜的梨渦，盛滿幸福的笑意。


  沈熙俊的妹妹沈熙妍跑進來，看見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讚歎著：“哇！彩彩姐，你真是太美了，像是女神一樣！”


  她的話讓她瞬間瀲灩雙頰，愛嬌地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臉蛋：“你呀……就是嘴甜！”


  “美女們，好了嗎？”門外傳來了男性清朗磁性的聲音，韓彩抬起頭，知道那是千雲輝。她柔美一笑：“可以進來了！”隨著大門的開啟，千雲輝瞠大了眼睛，他一身銀灰西裝，脖間領結優雅，一副翩翩貴公子裝扮。


  幾步走上前，紳士地俯身，伸出一隻帶著絲質白手套的胳膊，手心向上攤開，抬眸，眼神炙熱：“高貴的小姐，我們可以出去了嗎？”


  韓彩眉眼含笑地將手交到了他的掌中，兩人同時站起來，步調一致地向外走去。沈熙妍在後看著登對的兩人，抿嘴揚起略有深意的笑。


  三人同時進入了晚宴正廳，壽星的出現立刻掀起了這場宴會的高潮。大世的高層理事基本出席，連竹木醫生都來了。眾人紛紛上前，舉杯祝賀美人的生日。韓彩被一群人環繞在中央，柔美的笑一直掛在臉上，含笑的眼睛，像是月牙兒般甜美動人。


  唯有綴滿鮮花的賓客長禮桌處，斜倚著一個高大修長的男人，他側頭的角度極其怪異，恰好使五官落在頭發造成的陰影裏，一襲深黑西裝，身材修長挺拔，白襯衫眩目的白，同時與深黑西裝造成衝擊性的對比，卻越發冷峻如迷般令人好奇，隻是，他渾身冷凝蕭殺的氣質令人停滯不前。


  沈璟微涼的指尖握著一杯酒，他一直靜靜地觀察著她柔美典雅的笑靨，不得不承認她變了很多，二十三歲時的青澀、倔強、傲慢、跋扈，在四年的時間之後，沉澱為典雅，柔美，迷人，神秘，宛若是月色下迤邐走來的月之女神，神聖而不容褻瀆。想到這裏，他指尖輕佻，嘴角勾起了一抹誘魅的冷笑。


  晚宴正式拉開了帷幕，韓彩在千雲輝的攙扶下走上了禮台，正前方，是二十七層的美麗蛋糕與層層疊疊向下流淌的香甜香檳。


  “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副總，生日快樂！”


  隨著眾人的熱烈喧鬧，韓彩含笑鞠躬感謝。沒有預兆地，身邊的千雲輝忽然單膝跪地，抬頭，一臉熱切與真摯地凝視著她。他的動作讓韓彩一下子懵住了，眼眸裏流露出不解與疑惑，輕啟朱唇：“雲輝……”


  現場的氣氛因為千雲輝的忽然動作而熾烈點燃，眾人都一臉好奇地注視著兩人。


  千雲輝開口，語氣有些顫抖，是不複往日的鄭重：“先申明，這不是求婚！”他的解釋惹得眾人哄笑出聲，轉頭，再次癡狂地凝視她絕美的眉眼：“韓彩，對於默默守候在你身邊四年的男人，能不能給一個機會？能不能，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我的身邊來？沒關係，你不要害怕，就算是不能走到最後，也請給我個機會吧！”說完，他熱切地向她伸出胳膊，眼眸間，潮濕燦爛。


  韓彩靜靜看著麵前的俊美男子，心中湧起感動的浪潮，想起四年前失明時的種種，以及沈璟離開後他的癡心等待。台下，眾人為這癡情的求愛告白所感動，紛紛大喊：“在一起！在一起！”最後，高喊的聲音直接演變成高亢的浪潮。


  韓彩含淚看著千雲輝的臉，抬頭，眼前滑過沈璟流淚的臉，心中低低地說了一聲：“對不起！”然後低頭，緩慢地將手放在了千雲輝的掌心中，霎時，整個宴會沸騰了，眾人紛紛感動歡呼。千雲輝興奮地抱著她原地轉了好幾圈，停下時，溫熱的唇落在她瓷白的額頭上，隨之，是一條璀璨的藍寶石項鏈扣在了她修長優美的脖頸上。


  他低語：“我愛你。”


  整個過程中，沈璟都陰鷙地注視著兩人，他的眸色中，時而流露出受傷與震動，時而又流露出陰狠與邪惡，攥緊拳頭，青筋暴露，告訴自己，她已經是另一個男人的女人，而他，早被她遺忘。想到這裏，他的雙眸赤血冷酷，轉身，轉動脖頸，向外走去。


  開始吧，不要停止，一切都準備好了。


  與魔鬼做了交易的你，馬上開始吧！想到這裏，他嘴角挑起了殘忍而冰冷的笑。


  沈璟拿出手機，將早已經打好內容的信息發了出去。


  正在與賓客交談的韓彩忽然接到了一條短信，她拿出手機，待看見屏幕上的內容時，立刻震驚地瞠大了美眸，抬頭，焦急地四處張望，抓起寬大的白色裙擺，神色慌張地向外走去。正向她走來的千雲輝看見她的動作，立刻伸出手臂，打算攔住她的步子，卻在相錯的瞬間被她快速甩開：“彩彩啊……”


  韓彩轉頭，有些寂寥與悠遠地看過他一眼，就立刻轉身，腳步不停地向外跑去了。她跑到門外，自雕花欄杆下，隻看見一個男人修長的背影，他似乎感應到了她的目光，側身，目光隱沒在黑暗中。韓彩有些驚詫，他的背影，為何是如此的熟悉？好像……好像他……她連忙腳步踉蹌地追下去，裙擺太大，導致高跟鞋都跌落在地上。男人似乎有意無意地逗弄她，在她腳步追上時，會馬上加快，在她跌倒時，卻又驀然停了下來。


  “等等……等等……”她氣喘籲籲地在後追趕，忽然，手機響起，她連忙停下來，滑下接聽鍵。


  彼頭，男人的聲音冷凝而喑啞，粗礪沙啞卻滿含蠱惑人心的磁性：“按我說的去做，我就會給你滿意的答案。


  韓彩的呼吸因男人的話而驀然加快，心中似乎失望又好奇，仿佛被什麽神秘的力量牽引著向前走去：“推開你麵前的雕花大門，走進去，用黑色帶子蒙上眼睛，一直向前走，要停止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隨著他的話，她推開了麵前豪華而華美的雕花大門，映入眼簾的，是空曠的黑，仿佛地下之城般神秘幽暗，手機裏，男人的聲音依舊清冷：“用地上的帶子蒙上眼睛！”


  聞言，她低頭，果然看見地上有一條黑色的絲質綢帶，一瞬間，她回想起了那段失明的日子，身體開始恐懼地顫抖起來，對著手機泣語：“不，我曾經失明過，會不自覺地害怕黑暗，請不要這樣做！”


  彼頭，男人的聲音更加冷凝與可怕了：“害怕？如果你害怕一件事，就更應該去接近它，這樣才能夠戰勝它！如果不能蒙上眼睛的話，不能告訴你韓川雄的死因！”


  “不！”聞言，韓彩尖叫了一聲，深呼吸，努力壓抑內心的恐懼，蹲下身去，顫抖著手撿起綢帶，摸索著係在自己腦後，遮住了明亮的眼睛。瞬間，她的世界被黑暗籠罩，失去光明的恐懼像是魔鬼般抽空了肺中的空氣，韓彩立刻臉色煞白。


  “很好……一直向前走，走到沒有路的時候，轉彎，摘下綢緞就可以了！”男人似乎在黑暗中注視著她，冷靜地下達命令。


  韓彩壓抑住內心翻騰的恐懼，為了知道父親真正的死因，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前走去，那條路，是如此的幽暗與漫長，透過手機，她聽得到男人的呼吸，恐懼緊緊攫住她的心跳，卻強自隱忍著，直到腳尖碰觸到堅硬的牆壁，立刻，伸出胳膊，拽下了綢條。


  強光的刺目讓她一瞬間有些難以適應，許久，才放下手指，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間中世紀華洛可奢華風格的寬闊房間，室內點起的橘油燈，散發著甜膩的味道，這似乎是一間屬於女性的房間，梳妝台上，各色珍貴的珠寶陳列，令人眼光繚亂，最引人注目的，還是房間中央那張超大床身，潔白的流蘇床單，精美的刺繡一看就來自手工，其上，珍貴的白天鵝羽毛編織的毛毯，真是稀世少見。


  “來了嗎？”突兀地，房間裏傳來了男人的聲音。韓彩的視線隨之轉過去，她看見，一個修長挺拔的男人正站在窗邊，背向她的身影，黑西裝完美地襯托著他流線型的修長腰身，微微側頭的眉宇下，輪廓絕俊，隻是光線太黑，讓她不能完全看清他的容貌，但是光憑感覺，一定是修羅般絕倫俊帥。


  他的背影，他的背影……與記憶中沈璟的背影交相重疊，盡管她已經快五年沒有見過他了！淚水沒有預兆地流下臉頰，她伸出胳膊，聲音顫抖：“沈璟……沈璟……”


  聞言，男人終於轉過頭來，隻是，卻讓她驚駭般向後退了一步，那張絕俊的臉上，有半麵，戴著半個銀狼麵具，在幽暗的燈光中，散發出嗜血光芒，開口，聲音是她不曾聽過的冷漠陌生：“沈璟？是誰？”


  “不是他！不是他！”她低頭，喃喃地自語著，淚珠還是不受控製地流下來，就算是麵容變了，聲音也不會變的啊！盡管他的麵容幾乎模糊了，但是她清楚地記得他的聲音，那清朗的，高亢的，時而又低沉誘人的，而不是這樣，冷漠，疏離，粗礪，喑啞。當然，她想不到的是，在他發生車禍時，損傷了聲帶，所以聲音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