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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生死未卜

  “具體情況我就不清楚了。”盡管把沈二少爺的急切看在眼裏,但對真實情形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的警察確實愛莫能助,一切唯有等到了醫院才能揭分曉。


  市醫院的空氣比外界聞起來添了些讓人排斥的味道,然而人生在世,皆有生老病死,而充斥著消毒液的地方則是暫時的病患收容所,幸運的可以轉危為安,及時痊愈、康複,順利出院,悲哀的則要永遠地與塵世告別,一腔熱血心腸終歸要化為一抔黃土。


  “醫生,醫生。”沈璟在走廊的中間位置看到了緊隨著手術推車急急忙忙走向手術區間的白大褂,瞬時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病人怎麽樣?”


  “情況不太樂觀,你們發現的稍顯晚了點。”開口的醫生雖然年齡不大,但言辭間全是公事公辦的職業化腔調,“我們會盡力施救,你們家屬等在外麵。”


  “彩彩人呢?”沈璟把陣線從醫生轉向北爾淳,“既然我爸在那裏,彩彩一定也在。你們怎麽隻帶了一個就回來了呢?”


  “廠房被炸毀時就已經廢墟一片了。”北爾淳無辜和無奈道,“我們的同事已經盡最大的努力,可還是沒有發現韓小姐的身影,而且沈老還是我們在加工廠外麵的草叢找到的,當時他就平躺在一堆亂石前,看著就像是在給炸毀的毒品坊祭拜一樣。”


  話到這裏並沒有說完,北爾淳的臉上湧起別有意味的光色:“在沈老脖子旁找到的耳環,初步看來就是割他頸部動脈的利器,現在我已經送給技術部的同僚去化驗和監測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


  “嗯,這我聽另一個警官說了。”說著,沈璟用手扶著頭,眉毛與眼皮擰在了一塊,看得出他正在沉思著什麽,不多時,一句句帶著不定性的言辭飄出,“如果你們無法從作坊大門進去,可我爸的確出現在那兒,這表明我們的尋找方向正確了,那麽他們會不會在你們到達之前已經及早把人轉移了呢?並且還是從另一道門。”


  念及此,沈璟雙手一拍,精神一振道:“作為一個販毒、製毒的基地,周笠晟不可能在建立廠房初期直留一扇門,要不然一旦出事他們都插翅難飛。我們必須回去,好好搜!我爸已經受傷了,現在還生死未卜,我不能讓彩彩再次遭臨相同的傷害,這幫人都是毫無人性的。”


  “滴滴滴……”這時,北爾淳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一看發現是技術科發來的鑒定照片和結論,眉頭不知不覺蹙了起來。


  “這副耳環……”無意中沈璟瞥見了北爾淳手機裏的圖片,立馬認出這是他送給韓彩的三周年婚姻紀念禮物,可他瞬時又憶起警察的話,那就是傷害沈泰勇的凶器恰好是耳環。


  “這耳環你認識?”北爾淳察覺到沈璟眼裏一閃即過的詫異,便及時抓住了這條呼之欲出的線索,“這明顯是年輕女人戴的首飾,而據我了解,西本純子因為常年習武,鮮少會戴此種不便利之物,那麽在你認識的人裏麵極有可能擁有如此炫麗精美寶貝的要麽是韓小姐,要麽是沈小姐。”


  “耳環是彩彩的。”聽到北爾淳已經猜到了大半部分事實,沈璟也不再隱瞞,然而他接受凶手以利器傷人的證據,卻無法承認犯罪者會是愛妻,畢竟單憑一個耳環就妄自揣測太不符合現實了些,於是他努力為另一半開脫,“不過東西雖為她所有,但如今她也是下落不明,所以她是受害者的情況是不容置疑的,而且難保這不是有人栽贓陷害。”


  細聽著沈璟條理清晰的分析,北爾淳頗為認同地應道:“誣陷一個人犯謀殺罪,這可是不同凡響的大事,要是在秦代可就是觸犯了誣告罪了,輕則杖刑伺候,重則五馬分屍。盡管我們生活在二十一世紀,那這種誣蔑的伎倆自然不能讓他得逞。你放心吧,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們不會錯放一個壞人,但也不會一位好人。”


  自顧飛逝的時間帶了些薄情寡意的意味,它全然不顧及世人日日夜夜、時時刻刻地與自己相伴相隨,而是一味枉顧變化多端的世事,一味忽略遭到危險之人的安全與性命。


  距離韓彩失蹤已近兩天半,可是警方們除了找到了氣若遊絲的沈泰勇後,絲毫沒有另一個人質的消息,也完全收不到綁匪聯絡的電話,這讓案子陷入僵局。


  每當人們麵臨危機卻又手足無措時,便會絞盡腦汁尋求脫離險境的辦法,目前擺放在沈璟眼前的被動局麵即是如此,於是他懇求見一見大牢之中的西本純子,企圖從她那裏獲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空洞的看守所裏時不時回響著鐵撩撞擊水平地麵的刺耳聲,純子頭發蓬鬆,神情黯然,但在見到沈璟時卻沒有半絲柔和的樣態,無論是聲語還是態度都透著冷漠和狠冽。


  “純子,趁警方尚未掌握你和周笠晟犯罪事實之前,趕緊自首吧,而且如果你認罪態度好一點,法官會根據你的犯罪事實酌情裁判的。”沈璟眼眸猩紅,似乎有種為眼前的女人痛惜的樣子,“你是一個女人,牢獄這種臭髒亂的地方不應當是你們的容身之所,而且你觸犯的都是重罪,如果不從輕處決,極有可能會在裏麵待一輩子,甚至在槍聲下了結你風華絕茂的青春。”


  冰藍眸子失去了往日妖嬈嫵媚的色彩,她直視著沈璟,更將他通紅中蓄著水汽的眼睛看入心底,有一瞬間,她的堅毅動搖了一番,不過隻是吸了口氣的功夫又恢複成冰冷不屑的模樣。


  “我被抓個正著,我認栽,我所有的罪行就是故意傷人,還未遂,我也隻會認這一個罪名,而且我的傷勢明顯比我傷的那位更重,我想我的律師會幫我好好辯護的。”


  “如果你心裏真的覺得委屈或不甘心,你就衝我來好了,為什麽要拿彩彩開刀?”沈璟實在想弄清楚純子的心思,“你我的恩怨,你不該轉嫁到別人身上,這就像一個人深愛著另一個人,不能說把愛意轉移就轉移一樣。”


  知道沈璟在套自己的話,讓她承認與韓彩失蹤有關,不過西本純子何等聰明,並沒上當,她柳眉翹起輕蔑的弧度:“什麽愛呀恨的,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你非要如此執著嗎?你的執念已經到了偏激的地步。”沈璟緊盯著心腸殘忍的女人,一張即使憔悴落魄卻依舊嫵媚妖嬈的臉蛋正散發出罌粟般的邪惡,“我做人真失敗,居然讓人恨到如此地步,還牽連到身邊的人。”


  俊美妖孽的男人此刻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風采,他感覺自己恍若置身於一片籠罩著黑霧的深淵,他形如鬥敗的猛獅,尋常時雄風抖擻,可一旦遭遇挫折就頹喪不已。


  他黯然垂眸,看著自己的身影在探監室的刺目燈光的照耀下拖拉到了門檻處,頃刻間,關於自己情緣坎坷路的往昔記憶就像白駒過隙一樣逐一回演。


  原本美好的初戀以及江雪甜美絕色的微笑卻在她私欲熏心的猙獰麵目暴露後消散無遺;原本幸福溫馨的婚姻以及韓彩溫婉傾城的麵容卻要在詭計下受盡折磨;原本珍重難結的情誼以及西本純子妖媚誘人的相貌亦要在這一係列的卑劣行徑下一朝喪盡。


  時間的沙漏沉澱著無法逃離的過往,記憶的雙手總是拾起那些明媚的憂傷,回憶有的時候著實會牽起人們對痛苦的思緒,更會平添人們的憂傷與悲痛。


  然而此時此刻沈璟卻是不得不麵對,他雙手擁住頭,神情憂鬱道:“我的錯我來承擔,我的債我來償還。”


  探監室裏,沈璟感情真摯地對純子表態:“隻要你答應放過彩彩,我願意隨你處置!我保證隻要你說出她的下落,我會極力滿足你的心願。”


  “真的嗎?你真的可以放棄一切?”純子的聲音稍微鬆軟下來,她的手有一股強烈的衝動想要攀上沈璟的大掌,但猶豫片刻後還是放了下來,“可你這樣並不是我想要的,你如此委曲求全不過是為了保全韓彩的性命而已,即便我得到了你的軀殼又能如何,卻始終得不到你的心。”


  聲語幽幽道出,清淚也在眼眶中轉著圈,純子稍稍調緩了情緒繼續說道:“曾經我想過縱使自己隻占有了你的人,那也是一種榮耀和幸福,可我現在轉變了想法。先生,請容許我再喊你一聲先生,要不然我怕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隻要你告訴我彩彩在哪裏,隨便你喊我什麽都行。”曾幾何時,冷酷霸道的王子卻也要對愛情卑躬屈膝,甚至為了保護愛人而變得低微下作。


  聞聽沈璟開口閉口之間皆離不脫一個女人,純子的心仿佛被刀狠狠捅了一把,鮮血直流。


  不多時,純子的臉上露出自嘲的笑意,旋即又為韓彩得此郎君感到無比的羨慕,乃至嫉妒,她微微啟開不帶血色的雙唇。


  “當一個人把自己的伴侶與自己的靈魂融為一體時,他舉手投足、言談舉止裏麵都能不經意地提起她,而你現在的狀態便是如此,或許你並沒有發覺這一點,但你每一句話都與韓彩緊密相連,這一點正是我企圖爭取卻一直以失敗告終的愛戀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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