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打打預防針

  李貴牽強地笑著，以酒遮麵，頻頻舉杯。不要掃了大夥的興致。


  知夫莫若妻，從小到大，李貴有幾根情腸，孟秋盈知道得清清楚楚。這人，最是見不得人間苦難。


  因為，他曾活得太苦。知道苦的滋味！

  酒宴散，李貴獨自坐在院子裏，女兒睡了，孟秋盈端了兩杯茶，難得地坐在桂花樹下品茗賞月。


  月上中天，再度向圓。


  孟秋盈說，過幾天就是中秋節了，還記得老法師叫我們中秋節在山上過嗎？

  李貴說，我倒是把這事忘得一幹二淨。老人有願，我們定當滿足。


  風動，搖落桂花，花入茶，花沾衣。


  李貴對孟秋盈說，剛才山叔交待，這棵桂花是我們的護院神樹，可佑三代，三代易地而居。你可得看護好。


  孟秋盈溫柔地靠在李貴的肩膀上，輕聲說，你是不是聽說文紅豔出家了，感到很傷心？


  李貴握著孟秋盈的手說，她曾和我共艱苦，亦算良友，這麽年輕就出家，餘生還長，太可惜了。


  孟秋盈說，自古紅顏命薄。命薄在於年輕時的各種不服和各種作。心高氣傲之下，很容易走極端。


  李貴說，那你為什麽不會作？


  孟秋盈聽了，心裏甜甜的，親了一下李貴的臉頰。說，你這是誇你老婆漂亮嗎？

  李貴回吻了一下道，本來就是。


  孟秋盈說，其實我應該感恩那場大病，過早地看到了，除了生命，一切都不重要。


  而我的生命，是那個小小漢子給予的。那個小漢子呀，就是我的天，我的地……。


  這傻白甜，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李貴憐愛地把她抱進了臥室，擁抱而眠。


  早上兩人匆匆起床，帶著女兒，買了早點回老丈人家吃早飯。女兒要上學，愛人要上班，一切回複正軌。


  正陪家人吃早飯，張富打來電話，問李貴幾點去看牛得草。


  李貴說，五分鍾以後我出發，省一醫院門口見。


  吃完早飯，李貴嘴都沒擦，親吻了女兒一口，拿著包匆匆出門。


  小甜甜抹了一把臉上的油花子，幸福地對爺爺說，老爸就是健忘，說好今天送我上學的。


  何國秀說，爸爸媽媽要上班，爺爺奶奶送。


  小甜甜乖巧地說，我知道，爸爸是做大事的人。


  孟秋盈笑嗬嗬地同樣親了小甜甜一口，去上班。


  小甜甜說，你沒擦嘴巴。


  孟秋盈假裝惱羞地說，你爸的油花子你不嫌，我的你就嫌。


  小甜甜乖巧地嗬嗬。這孩子，已經完全融入到了這個家庭，濃濃的愛讓她敢撒嬌了。


  李貴和張富以及二蛋在省一醫院門口會合。張富早就準備好了鮮花和果籃。


  進到病房，牛得草躺在病床上，麵部烏黑，已經脫了人形。他緊閉著眼睛顯然是極為痛苦。


  在一旁侍候他的，是他的妻子，一個很普通的中年婦女。


  李貴說，嫂子，牛哥好點了嗎？

  牛得草的妻子抹了一把眼淚，搖了搖頭。然後用手去輕輕地推牛得草。


  李貴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因為牛得草的眼睛睜開了，顯然是痛得睡不著。


  牛得草看到李貴，眼睛一亮，說，李貴，你回來啦。


  李貴說，對不起牛哥，我剛從非洲回來，昨晚才從張總那裏聽說你病了，特意過來看一下。


  牛得草實在痛得不行，咧著嘴說，非洲有沒有什麽新鮮事兒，說我聽聽。


  李貴拿了一張櫈子，坐在了牛得草旁邊，給他放日哩員工結婚的視頻。


  牛得草睜著眼睛看外麵的世界，興奮的暫時忘卻了痛苦。


  看完視頻，牛得草說，貴子，你是真有出息。以後的總經理是原來跟著我的丁俊光，你們多接洽，我也和他打了招呼。


  他是我帶出來的，會念舊情的。


  李貴現在並不缺業務，難為了牛得草這時還那麽關心自己。


  李貴感動地說，牛哥別說了，你會好起來的。


  牛得草搖搖頭說，我知道，我完蛋了。都怪當是沒聽空寂大師的！否則天道可補，不至於有今日之難！這也算是臨終的領悟吧。


  李貴還想安慰，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牛得草繼續說道，萬一哪天哥不行了，你嫂子和侄兒，還望多多關照。


  李貴說，牛哥一定會好起來的。至於嫂子和侄兒的事，你放一百個心，我們都記著的。


  牛得草說了這會話，已是滿頭大汗，說，那就謝謝了，我休息了。說完閉上眼睛不在說話，兩顆豆大的眼淚落了下來。


  李貴用手幫牛得草抹幹眼淚。將牛嫂叫到了走廊裏，先互相存了電話。


  又將二蛋介紹給她，讓她們之間加了微信。


  牛嫂抹著眼淚說，謝謝李總，張總，葛主席。老牛的部下也就丁俊光來過。他培養了那麽多人，幫了那麽多的人，看都沒人來看。隻有你們有情有義。


  李貴說，我跟牛哥感情深，有事直接給我打電話。我們葛主席也會去拜訪您的。


  告別牛嫂，從醫院出來。二蛋和張富去了工地。


  李貴驅車來到裝飾城，林玲看到李貴的到來，兩眼放光。說，終於想到回來啦？


  李貴笑道，那是，等會私聊，先談公務。


  林玲知道，李貴的車一到公司，立馬會有人過來問候。


  林玲邊麻利的泡茶，別低聲說，誰稀罕似的。


  李貴笑道，不稀罕，你臉紅什麽？

  林玲說，胭脂打多了。


  正在這時，毛國榮敲了敲門。


  李貴哈哈笑道，毛總快請坐，快請坐。


  說完從包裏拿出一條香煙，端著茶杯坐到了會客沙發上，對毛國榮，李貴不會向對待一般下屬那樣，讓他坐對麵。


  林玲也給毛國榮泡了一杯茶，說，你們慢慢談，有事叫一聲。


  李貴將煙遞給毛國榮說，嚐嚐這條香煙，是阿隆迪布薩阿夫市長送的。


  毛國榮趕緊站起來接過香煙，說，謝謝李總，李總瘦了，辛苦了。


  李貴說，是你辛苦了，把公司打造得那麽好。看到公司利潤那麽好，我們要開始注意防狼防狗咬了。


  毛國榮說，李總說的是，現在開始有些莫名其妙的費用，和打招呼的來了。好在你放權給我了，還好應對，就是平常花銷多了點。


  李貴說，吃個飯什麽的沒事，千萬不能行賄。在這個行業裏，卷進去的人不少。


  毛國榮以為李貴會繼續表揚自己，卻沒想到他給自己打起了預防針。


  這個年輕人是真的不簡單，任何時候都保持著清醒的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