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洁只是静静地听我们说,很少插话。她脸颊红润,微微蹙眉,轻声慢语,状况比之前好了许多,元气恢复得很不错。
独眼怪独饮了几杯,满面红光,接着说:“我这个麒麟洞府,很多帮派都惦记在心上,还有厉鬼,他们都想从我手上抢走。我时时刻刻都要小心防范。这阵子我让大家多储备下松明、火药和一些御敌物资,以备急需。不过,你们尽管在我这住下来,这里地势险峻,易攻难守,如果实在抵挡不住,只要洞门一关,也可保万无一失。”
“我们住不惯的,我喜欢蓝天、白云、草地、溪流,还有蜜蜂、蝴蝶和花果,喜欢自由自在。”我摇头说道。艾在一旁点头表示赞同。
“那是你们没遇到厉鬼,否则你们就不会这么说了。”独眼怪又给自己满了一杯,接着说:“我是见过那种惨状的。我们在三界间游走,安全远比自由更重要。”
是的,厉鬼对我们三个来说都还只是传说,并未真正遇到过。
“厉鬼虽然凶狠残暴,但也有它们敬畏的东西,比如明火,一般它们不敢近光。”独眼怪说道。
他看了一眼洁,接着说:“好阵子它们没来骚扰了,我担心它们在酝酿什么大阴谋。”
看得出来,独眼怪有点醉意了,打开话匣子就说个没完。
尽管他说了这么多,我们倒是不太上心,但有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不吐不快,我一定要问问他,现在正是不错的时机:“帮主,你这么喜欢洁,屡次都非抢到她不可,你是要娶她吗?”
不只是独眼怪,包括洁在内,大家都被我的问题给愣住了。
洁瞥了我一眼,两眼紧紧盯着独眼怪那张怪异的脸,似乎比我还更急切得到他的回答。
“哦,不。”独眼怪终于开口了,说:“洁是好姑娘,聪明漂亮、有胆有识,在我眼里就像天仙下凡一般,更是令人钦佩的女中豪杰。我配不上她!她要是愿意,那是我的福气。但不管她嫁不嫁给我,我都需要她。”
“这又怎么说呢?”
“我为洁准备了两个位置,供她选择。一是帮主夫人,跟我一块坐镇麒麟厅,你们知道的,我对兄弟们也是这么说的,把洁抢过来做帮主夫人;二是副帮主,辅助我管理帮务,帮忙出谋划策,你们知道,她的房间我都准备好了,完全是依着她们女孩子的喜好装饰的。”
独眼怪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只可惜我们是婴灵,虽有男女之别,即便做夫妻,也无法生儿育女,所以帮主夫人,也只是名义上的,洁还是洁,我还是我,我们是共事帮务的兄妹,所以洁来帮我,地位上不能低,否则既显得我对她不尊重,又容易遭受底下人欺负。”
原来如此,我茅塞顿开,但我并未因此而高兴,因为独眼怪说了,婴灵是不可以真正做夫妻的,不能生育,这是我们的宿命,我们只能接受。
“当然,不是说只有夫妻才有情谊。我对洁充满爱慕之心,钦慕之情,只要寻常能一块共事,同食共寝,就心满意足了。对了,你们别误会,我说的共寝不是指睡一张床上,你看我都给洁备好了自己的房间和床,哈哈哈。”独眼怪好像被自己逗乐了,大笑不止。
与洁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是快乐的,换谁都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也难怪独眼怪要将她“据为己有”,春闺藏娇。
听了他这席话,洁好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笋指,或许她是在考虑刚才独眼怪提出的那两个选项吧。
“帮主,帮主,厉鬼来了!”吊胳膊慌慌张张地撞开大门,跑了进来。
“看,刚刚还提到厉鬼呢。说来就来。”独眼怪站了起来,问道:“来了多少?”
“大概十来个吧。”吊胳膊说:“左将军带领兄弟们在洞门前抵抗呢,他让我来禀告帮主。”
“好。你去告诉左将军,我稍后就到。”
“收到。”吊胳膊退下了,跑出了麒麟厅。
“奇怪,真是奇怪。”独眼怪在绕着圈走来走去,自言自语地说:“就十几个厉鬼,不可能啊!它们这么久都不来,难道不应该是大举侵袭吗?”
洁站起来,走过去对他说:“会不会是试探?有没这种可能,把我们都引出去,然后大部队突然攻上来,把我们一网打尽?”
独眼怪一拍大腿,大叫一声:“就是这样!太好了,洁,你太聪明了。我们得早做准备。”随即,他叫来小喽啰,让他去通知部下到麒麟厅召开紧急会议。
洁说:“要不,我们先回避下?”
“不,不用。你们一起参加。”独眼怪很坚定,接着说:“我们也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不一会,大家就到齐了,除了左将军塌鼻子,还有个咧嘴巴、大扇耳、瘸腿子、贼眼睛。
他们围着已经清理干净的餐桌做了下来,都瞪大眼睛看了我们几眼,又转而紧紧地盯着独眼怪。
独眼怪站着,开始发话了:“各位,今天厉鬼来袭估计没有想得那么简单,隔了这么久才来,应该是做足了准备,不可能就我们看到的十几个。所以大家不要掉以轻心,以防掉入他们的陷阱。”
“不可能吧?跟之前会不一样吗?”大家交头接耳,开始嘀咕起来了。
“根据我的判断,在这十几个厉鬼的背后,应该会有一个大部队,它们是来打头阵的。我的计划是不要暴露全部实力,在厉鬼大举攻上来的时候全部退回洞里,固守洞门,同时发送信号让对面的兄弟发射流矢,让厉鬼腹背受敌,减轻这边的防守压力。你们的意见如何?”独眼怪说。
大家又开始议论了起来,但没有一个站起来发言,最后都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洁走到前面,看了大家一眼,大声地说:“我看这样不行,可能到时候都来不及关门,厉鬼就涌进来了。我看要不就来个顺水推舟,诱敌深入,然后来个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洁说得简短有力,慷慨激昂,把在座的小头目们都给镇住了。
“你说怎么做吧!我们听你的。”独眼怪面露喜色,催促着。大家跟着连声说“是”。
“我记得当时我来的时候,帮主有跟我讲起过,你们的麒麟洞是有后洞门的,如果有,这就好办了。”洁说,“那就要帮主你做出牺牲了。”
独眼怪急忙应答:“有,有,就在我的寝宫背后,你的房间旁边。做什么牺牲都没关系。”
洁对他说,斩钉截铁地,真像个女将军:“我要把洞烧了,这里就是厉鬼的葬身之地。”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出声,还是独眼怪声援了洁:“只要打赢了厉鬼,烧他个稀巴烂,在所不惜!今后可以有好几年的时间来重建呢,没事儿,不可惜,烧吧!”
洁说:“好。那就这样,同时做好以下几个事情。第一,前洞门依旧保持守势,帮主必须要去督战,否则没你这个鱼饵,厉鬼可能不上钩,你们只要佯装溃败,退回洞里的时候要且战且退,装作慌张来不及关上洞门,演得越像,厉鬼扑进来越多,确保全部厉鬼都要追进洞里来。
“第二,洞里的准备要有一位将军统领,把所有的松明都搬出来,堆放在主道两旁和通往后洞门的路上,其余的全部堆放在这个麒麟厅,浇上松油,同时每个松明堆之间要浇上松油连接,确保全部引燃。切记,等我们的兄弟退道麒麟厅后,所有厉鬼都引入洞了再点燃松油。
“另外,把兵器库里剩余的蒺藜都拿出来,倒插在麒麟厅通往后洞门的路面上,厉鬼从见洞里着火,前门被封死,必然从这里仓皇逃向后洞门,混乱之下就会踩踏到。
“第三,需要一位将军即刻冲出重围,通过浮桥到对面去,利用流矢确保将厉鬼全部赶入洞内,切记不要过浮桥来追杀,厉鬼的目标是抢夺麒麟洞,所以只要放箭,万一有厉鬼反扑向你们,你们只要入洞关上洞门即可。
“第四,洞口侧面要埋伏一队人马,由一位将军带队,待厉鬼全部入内就在洞门里面点燃大火,同时封死洞门,以防厉鬼冒死外逃。
“第五,还有一位将军,要带领其余非战力人马,先出后洞门,在洞门外堆好燃料,待我们大队人马逃出来后立即点火封锁追兵,并关死后洞门。”
上面部署可谓考虑缜密,天衣无缝,让在场的将军们佩服得五体投地,纷纷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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