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哭声吵到了乐乐,她穿着乳白色的睡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哭成这个样子?”乐乐问。
他从地上爬了了起来,擦了一把眼泪,颤抖着说:“没,没什么。”
“没什么?大白天的,一个大男人在这里鬼哭狼嚎,像什么话啊!”乐乐跺着脚,气不打一处来。
“真没什么。你回去休息吧。”他坐到了床上,捋了捋头发。
看来,他现在还不打算跟乐乐摊牌,不想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乐乐不理他了,“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你还不打算跟她们说吗?”我站在他面前,问他。
“给我点时间。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看起来很痛苦。碰到这种事,我也是无语了。
“等我想好了,跟她们一块说。”他显然还没下定决心。
“我会盯着你的,你最好早做决定。”撂下这句话后,我走出了房间,回到客厅。
一日无语,傍晚时分,母亲到家了,乐乐也打扮好了,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接过母亲手上的挎包。
“昨天刚检查的,也不请个假休息一天,这么拼命会没命的。”乐乐埋怨她说。
“没事儿,不用休息。”母亲应道。
那个混蛋在厨房准备晚餐,也打了个招呼:“回来了?先坐着休息会,晚饭很快就好了。”
母亲应了一声“嗯”就回房换衣物去了。
吃完晚饭,母亲在厨房里洗碗,那个混蛋点了一根烟,坐到沙发上,一脸愁容。
乐乐打算出门去上班,回房拿她的手提包。她已经不做钢管舞女郎了,因为有身孕,她改做了那里的服务生。
终于,他开口了:“你们都坐下吧,我有话跟你们说。”
两个女孩同时一愣,想不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一脸疑虑地来到了客厅,各自坐到了沙发两头的矮凳子上。
“快说吧,什么事,我赶着去上班。”乐乐催促着。
还没开口,他就先哭出来了,手上的烟头掉到了地上。
“到底什么事嘛,你哭什么?”乐乐不耐烦地说。
母亲坐在一旁,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似的,脸色发白。向来都是她在他面前哭,从没见过他这样,哭得不像个男人。
“我,我对不起你们两个啊!”他终于抬起头,脸上淌着泪,接着说:“我对不起悦悦,我们相处三年了,从没让她过上好日子,还整天跟她吵架,打骂她,我就是个混蛋啊!”
“你混蛋,我们都知道,你哭个啥?”乐乐打断了他的话。
“我对不起悦悦,真的,我不该跟你在一起。”他终于说出来了,这颗原子弹将现场炸得如死一般沉寂。
过了一会,母亲颤抖着说:“你说的不是真的吧?你们两个?”
他不敢吭声,低下了头。乐乐被吓得一脸死灰,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真没想到啊!你们,你们真是卑鄙无耻!”母亲流下了两行泪水,我相信她此刻一定如火焚身,疼痛无比。
但她终究没有发怒,只是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着,眼里盈满了悲伤。面对男友和闺蜜对自己的背叛,她居然忍住了,真是不可思议,我愿意她一定会大闹一场,把他们全都轰了出去。
“事已至此,你要怎么办?”母亲镇定住自己的情绪,抬眼看向自己相处了三年的男友。
“我也不知道。我对不起你,悦悦,是我不对,你怎么样我都行,打我,骂我,都随你。要不,你痛痛快快地打我一顿吧!”他看着母亲,恳求她。
“打你,打你有用吗?过去的三年时光回得来吗?”母亲终于哽咽了:“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我一再地容忍你,迁就你,可你竟然这样对我?要是你跟其他女人,也就罢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无法理解,更无法原谅这样切肤剜骨的背叛。
“对不起,悦悦,也有我的错。”乐乐终于抬起了头。
母亲并没有看向乐乐,她根本就不想看她。跟那个混蛋相比,她们相识的时间更久,感情的篱笆应该更牢固,现在它却倒塌了,再也扶不起来了。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我今天必须说出来。你得了不孕不育症,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一直去打胎……如果你恨我,我随你怎么处置都行,都是我欠你的。”他顿了顿,接着说:“我也要跟乐乐说声抱歉,我不该做那些事,威胁你跟我在一起,还让你怀了孕……”
“什么?怀孕!”犹如五雷轰顶,母亲差点晕了过去。
“是的,乐乐怀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乐乐说要把小孩生下来,她原本就是不孕体质,这次能怀上算是奇迹了,她不想失去做妈妈的机会。所以……”
还没等他说完,乐乐接过去了:“悦悦,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跟他在一起。但是他拍了我的那些照片,威胁我,我也是没办法啊!要是他把那些照片都散发出去,我可怎么做人啊!”说着,说着,她就发了疯似的冲那个混蛋扑过来,用力撕扯着她的头发、抓他的脸。
“够了!我不想再听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母亲倏地站了一起,跑进了屋里,“嘭”地关上了门。
乐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两眼发愣。那个混蛋掏出了烟,点了一根,大口大口地吸着。
这场景,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我从阳台那边出去,绕到了母亲房间的窗户,飞了进去。
她扑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呜呜地哭着。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抽搐的肩膀,心里难过极了。
但是这一刻,她迟早都要面对的。我希望她坚强,能够做出一个最适合自己的决定。
终于,她止住了哭声,慢慢地坐了起来,从床头柜上抽了一张纸,擦了擦湿漉漉的脸,走回到了客厅。
他们两个依然绷着脸,两眼无光,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
母亲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心平气和地说:“不管怎样,乐乐现在有了身孕,那是上天赐予你的,你不能再像我那样,随意给糟蹋了。你把他生下来吧!”
乐乐听了,抬眼看着母亲:“可是,悦悦……”
“你听我把话说完。”母亲面无表情,继续说:“我知道,每个女人都想做母亲,我现在不可能了,我不想我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悦悦,你,那你怎么办?”乐乐眼巴巴地望着母亲,不知如何是好。
“我没事。既然玉坤爱的是你,你们就好好过吧。”母亲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泪水。
我知道,她肯定下了很大的决心,要不然,依之前她面对分手要求的表现来看,她那么爱那个混蛋,怎么可能就放手了呢?
那个混蛋将头转向母亲,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玉坤,我们已经缘尽了,你以后就好好地对乐乐吧。今后有了孩子,你就是爸爸了,该有个男子汉的样子了。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要不然你就对不起他们母子俩。”母亲微微笑了笑,说完就站了起来,返身回到了屋里。
三年的感情就这样付之一笑,将自己深爱的人推到好友的怀里,这同时也意味着今后她将茕然一身,孤苦无依。
我不知道,她究竟忍受住了怎样的悲恸,才如此淡定地做出这样的决定,做出这些举动。
也许,哀大莫过于心死,对于他们,她再也不抱任何幻想了。面对曾经挚爱的两个人如此无情地背叛自己,母亲必定绝望至极,心如死灰。想到这里,我不由地担心起她来!
哦,我可怜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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