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厉王让人送来了几坛好酒,还留下一句话“想喝就喝个痛快”。
我明了他的用意。这酒虽然送给我的,但其实是给巫王的,他知道我很聪明,懂得了他的心思,所以用不着明说。
当然,那话也是留给巫王的,他不能给一个囚徒送酒,而我是个合适的人选。在他心里,巫王还是占有位置的。
第二天一早,我就让墨节和赫丕帮着抬酒,去了天牢。跟上次一样,他们先帮我放进井牢里,然后再放酒下来。
我跟巫王打了招呼,行了礼,就给他递了一坛酒。他拔掉了坛盖子,香气马上就溢了出来,整个井牢里都是浓浓的酒香。
他比前一天随和多了,脸色也好了许多。他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酒,擦了下沾着酒的胡须,问我:“你是来听我讲故事的吧?”
“是的。您昨天的故事还没讲完。我想今天再听前辈讲完。”我如实回答。
他冲我点了点头,说道:“嗯,我确实有很多故事。你大概是来听那个传说的吧?”
“对。您昨天说还有另一个传说,可能会改变一切,而且厉王他可能也听过它。”我回答道。
“哦,那个呀,那我现在就讲给你听。”他猛地喝了一大口,接着说:“你听说过神灯么?”
“神灯?没有听说。那是个什么东西?”我问道。
他看着我,乌黑的大眼睛闪烁着谜一样的光:“它是宇宙之匙,凝聚着上古时代开天辟地的能量。谁要是能得到它,谁就将获得无尽的能量,掌控三界。”
巫王仿佛陷入了一种迷茫的状态,继续讲述:“曾经有人拥有它,意图颠覆三界的秩序,开启一个新的世界,新的纪元,但是他失败了,最终葬身在神灯燃起的火海之中。他就是乌侯,也是来自阴界,是一个婴灵前辈。至于乌侯如何得到那盏神灯,三界间无人知晓。
“乌侯一死,神灯随即神秘消失,即便是他最亲近的部属也不知道神灯的去向。自此,神灯就是一个谜,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出了大家的记忆。
“不过,就在五百年前,我师尊在炼丹炉前睡着的时候,梦见阴界有一神秘之处,于黑暗之中摇曳一簇灯火,灯豆一般,昼夜不息,他猜测那应该就是神灯之所在。
“更为神奇的是,师尊同时梦见一个小男婴,双掌呵护着那簇灯火,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他应道‘我叫安’,再问‘你的父母呢,姓甚名谁’,他也一一应答。没错,他说的父母姓名,跟你的父母一模一样。
“但你并没有降临人间,阴差阳错,成了一个婴灵,也就是说,你来到了阴界,所以我猜测你就是师尊梦里的那个小婴灵。而且,现在距离师尊梦见你的时间,恰恰是五百年左右。”
巫王说完,拿起身边的酒坛子,仰头咕咚了好几口。
“前辈说那个小男婴就是我,可昨天你说我是天选之子,这二者之间有联系吗?您会不会记错了呢?”我困惑重重,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问得好。这二者之间当然有联系了。”巫王放下酒坛子,接着说:“守护神灯的小婴灵,意味着他将是神灯的主人。”
“而天选之子是给三界建立新秩序的人,那他凭什么去建立新秩序呢?显而易见,他必须要有神秘的力量来帮忙,而这个力量,就来自于神灯。这么分析,你应该明白了吧?”他问道。
“嗯,听明白了。也就是说,我需要找到神灯,呵护它,利用它的神力,去干一番创建宇宙新秩序的大事业,也就是您说的履行天选之子的职责。”我恍然大悟。
“是的。基于这个传说,五百年来,有多少英雄豪杰,无论来自哪里,都在苦苦搜寻神灯的下落,最终都无功而返。现在,既然你出现了,也就是说,如果师尊的梦境是真实的,那么你的职责就是找到那盏神灯,去创造属于你的新世界。”巫王说完,把手伸向我,握住了我的手。
“任重而道远啊,孩子,你可不能辜负了天命。”巫王语重心长地说,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虽然脉络厘清了,但我依旧很困惑,心想:“我究竟怎样才能找到神灯呢?”
巫王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抚摸着我的头,亲切地说:“不着急,孩子。建功立业,长路漫漫,不急于一时。况且,你现在还小,更无神功护体,即便找到神灯,你能保证自己就保护得了它吗?
“所以,既然厉王要教你武学,你就顺势而为,潜心研学,等你功成之时,具备了呵护神灯的能力,自然就可以找到它。要我说,神灯是通灵魔幻之物,既然你是它的主人,兴许它自己就来找你了。”
“嗯,明白。”我抿着嘴唇,点头应道。
话说回来,要是我找不到神灯,或者找到了,却被他人抢走,这岂不是糟糕透了?
于是,我继续问巫王:“前辈,您之前说厉王也可能听到这个传说,也就是您师尊的梦境内容,他现在把我抓来,目的其实就是神灯,对吗?”
巫王摇晃了下身体,调整着坐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正是。他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贪恋权势,除此之外,他无一弱点,是个很难对付的家伙。
“我不知道他从何处听了这个传说,兴许师尊本人到处胡说,传入了阴界吧。但他之所以找到你,肯定是因为此。
“他想将你据为己有,估计他也相信,只有你才能找到神灯,而一旦你为他找到神灯,他将强取豪夺,并据为己有,为己所用。这也是我最为担心的一点。”
显然,这样的结局不是他想看到的。神灯凝聚着宇宙间的无尽能量,倘若被心怀不轨之人拥有,必定将给整个世界带来巨大的灾难,而厉王生性贪婪、暴戾,因此决不可以让神灯落入他的手里。
“孩子,我老了,保护神灯这样的事情肯定是做不来了。你是天选之子,你应当承担起这个责任来,勇敢地去面对一切艰难险阻,努力克服它们,找到神灯,并保护好它。”巫王抬起了头,将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我的身上。
“嗯。”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算是给他一个郑重的承诺,也是给自己一个承诺。
接着,巫王补充说道:“至于神灯的威力,我也没见识过。所以如何才能保护它,利用好它,开启它的能量之源,我也是一无所知。不过,我相信,你身为天选之子,必将得到神启天授,掌握开启这个宇宙之匙的秘密方法。”
对此,我倒不是很担心,我跟巫王坦白:“前辈,我更担心的是厉王。”的确,就以我现在的情况,即便我找到神灯,厉王要将它抢走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巫王感叹道:“是啊。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得道者天自助之。厉王虽然神功盖世,但其天性是一大弱点,三界均对其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他树敌太多,结局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我的建议是你且潜心修行,认真研习各门派武功,不必顾虑太多,得道多助,功到垂成。”
巫王说得不无道理,但我依旧十分担心。
“倘若他日有机会,我也教授你一些,算是替天行道,为己赎罪。”说完,巫王拿起酒坛子,仰脖一饮而尽。
与巫王道别时,我跟他说自己会经常来探望他,希望他保重身体,保存信念。虽然这些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很奇怪,但他还是坦然一笑,应允了。
兴许他想:这下好了,本王也有好好活下去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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