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定很冷吧?”洁仰起头来,看着我。
我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地答道:“是的,外头风很大。”
即便在洞里,我们也能听见风呜呜地刮着,被刮落的树枝唰唰地往下掉。但洞隙很小,风刮不到洞里面来。
洁头枕在我的腿上,认真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那只熊依然守在我们的洞口,嗷嗷地叫着,不肯离去。
“我们给它点吃的。”
说完,洁坐了起来,从身旁拉过来自己的包袱,拿出了两片牛肉干,朝洞口走去。
我赶紧起身跟了过去。
她在洞隙面前站住了,弯身从地上捡起一小块石头,重重地敲着石壁……她在给外面的熊传递信号,希望它注意到我们。
果然,熊安静下来了。它朝前走了两步,将脸向洞隙贴过来,它或许听出了敲击石壁的声音里传达着一种友好的善意……
借着洞里的火光往外看,我们发现它大大的脑袋,眯着一双小眼睛,鼻子圆嘟嘟的,实在是可爱极了。
毫无疑问,它还是一只未成年的熊,或许是离家出走迷路了,流落在这荒山脚下。
洁向它伸出手去,被我一把拦住了。我不敢确定,饥寒难耐的小熊是否会接受我们的善意。
“姐,你把牛肉干丢给它就好了。”我提醒洁,“手不要太靠近它,小心被它咬了!”
洁转过头来白了我一眼,不过还是照做了。
小熊一把抓起来丢在它面前的牛肉干,看也不看一眼,全塞进嘴里,用力地嚼着。
它边嚼边叫唤着,仿佛在说:“嗯,真好吃,真好吃!”
洁一动不动地站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它。
“姐,我们进来吧。”
我拉了下洁的手,但她没有反应。我凑近脸去看,发现她的脸颊上流下了两行泪水。
“姐,你怎么了?”我惊讶地问道。
洁回过神来,小声地说道:“哦,没什么。”
“那你为什么流泪了呢?”
洁用手背擦了下脸,继续看着洞隙外头的小熊:“多可怜的熊宝宝啊!这会它的爸妈一定担心死了。”
即便是为小熊担心,那也不至于流泪啊?我不相信。
“姐真的只是因为小熊吗?”
“是的。哦,不,不完全是。我,我想起可儿了。”洁支吾着,不禁又掉下来两串泪珠。
洁在思念可儿。这样的寒夜,以往都是可儿跟她在一起,两个人躲在被窝里玩闹,而现在天各一方……
我沉默了,不想打断她的思绪。
“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洁擦干了眼泪,准备转身走回火堆旁边。
但是,就在这时小熊却又大声地嗷叫起来。
我们以为它还想吃,于是洁让我又拿了两块牛肉干过来。我递了过去,但它并没有接。
它摇晃着大脑袋,继续嗷嗷地叫着,仿佛在说:“我不要这个!不要这个!”
那它要什么呢?
我跟洁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它会不会觉得外面很冷,想进来烤火呢?”我问道。
洁似乎也赞同,起身拿起了两根燃烧着的松枝,放在了洞隙里面,我又添了几根松枝架在火苗上。火苗渐渐地旺起来了,扑哧扑哧地往上窜。
小熊也终于不闹了,一会儿将脸贴近洞隙,一会儿将双掌伸了过来,甚至还转了个身子,将屁股对准了洞隙里的火光。
我和洁都被它给逗乐了!
就这样,我们跟小熊一起度过了这个寒夜。
第一天一早,我们简单收拾下就上路了。出洞的时候,小熊还没醒,窝在石壁下,双掌抱紧前胸,大声地呼着气。
洁和我都站住了脚步,仔仔细细地端详它,洁还伸手摸了下它的小耳朵。
我们背上包裹,沿着弯曲的小路向山顶攀去。
沿途尽是高大的落叶树,枯黄的叶子随风而落,铺盖在山路上,有时会飞过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停在树梢兀自地叫着。
日午时分,我们坐在一处山泉旁歇息,喝了几口清泉,顿觉浑身一阵冰凉。
“艾,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来杀这条巨蟒吗?”洁微微喘着气,看着我。
“姐说过的,不让它继续害人。”
我拿出了一块牛肉干,递给她。
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错,但不完全是这样。你还记得那天吗,我们离开的前一天?”
“记得啊,帮里开了会,会上宣布终止帮主联盟计划。然后,你在会上提出了离开。”
“是的。帮主联盟计划被终止了,但必须有人去将它继续执行下去。”
“姐的意思是你要自己去执行吗?”
“嗯,还有你,艾!”
我看着她,微微一笑:“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跟姐一起去做的。”
洁抬眼看向远方,接着说:“为了我们族群,强大的联盟必须建立起来,才不会被厉鬼欺负,才有可能对抗鬼族。如果每个人自己都不做,却指望着别人去做,这事永远都不可能成。”
她说得没错,我很赞同,但同时我也感觉很羞愧,毕竟洁想的都是大事情,而我,成天却只会围在她身旁,叽叽喳喳地纠结于小事。
倘若真是要建立联盟,洁完全可以选择另一条线路,而不必重走之前左将军的这条线路,也就是说避开这条巨蟒去践行计划。
但是,洁却执意要走这条路,又是为何呢?
“姐,你要杀死这条蟒蛇跟计划有关吗?”我还是忍不住问她了。
“当然。艾,你想,要是我们就这么空手去,什么光环都没有,谁会理我们呢?”洁反问我。
“光环?的确是这样。可是,就非得冒着生命危险去杀死那家伙吗?”我开始有些理解洁的真实意图了。
“别无选择。”洁的眼神很坚定,继续说道:“艾,你试想下,如果我们是带着杀死巨蟒的光环去跟各帮派谈,他们肯定会另眼相待吧?如果这样,那么联盟计划成功的几率是不是要高得多?”
“没错。”
正因为如此,洁才毅然决然地要上魔渊森林找那妖兽。
“好吧,那我们赶路吧!”
洁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背上了包袱。
“嗷嗷,嗷嗷……”
我仿佛又听见了熊的声音。于是,我轻声地叫了声“姐!”
洁回过头来看我,我示意她屏住呼吸,仔细听。
没错,是熊的叫声!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我们看见了它!
对,就是昨晚的那只小熊,我们离开的时候它还在洞口酣睡。
它怎么就跟来了呢?我很诧异。
洁看着小熊越走越近,笑盈盈地冲它招了招手。
很显然,它是循着我们的味道一路跟过来的,这个小家伙!
小熊喘着粗气,一路小跑,来到了洁的面前。
它仰起头,伸出小掌,蹭着洁的腿肚子,像是在讨洁的欢心。
洁蹲了下来,摸着它的大脑袋,突然间就对它怜爱起来:“小家伙,这么大老远地,你一路都跟着呀,真是辛苦你了!”
小熊听见洁的说话声,更高兴了,“喔喔”地站了起来,一个劲地舔着洁的脸蛋儿。
“艾,我们留下它吧?”洁好不容易腾出脸来,转向我。
“好啊。姐说留下就留下。”
我没有意见,路上多一个伴儿挺好的。
“可是,跟我们走了,它的爸妈应该就找不到它了,那又该怎么办呢?”
这是我唯一担心的事情。
“没关系。你放心吧,它们会像它跟着我们一样,通过它的气味找到我们的。”
洁说着,将脸蛋贴在了小熊毛茸茸的大脑袋上。
“那好。”
我朝他们俩走了过去,摸着小熊棕褐色的宽背。
“艾,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叫什么好呢?”
“就叫大可吧,你觉得好不好?”
“姐,你是想可儿了吧。”
“对。要是可儿在这,她一定也喜欢我们大可的。”
洁说完,站了起来,对着小熊说道:“走,大可,跟我去杀了那畜生!”
小熊放下了两个前掌,嗷嗷叫了两声,听话地跟在了洁的后面。
我赶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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