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大哥,你打吧
溫母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被他氣的。瞧瞧這說的什麽話啊,這麽大的事情剛剛才有的打算,兒戲,如此兒戲!“我年紀大了,也管不得你了。這件事情你去同你大哥說,他要是不反對,我也不多說什麽。你要自由,溫家給不了。不過溫家給你的,兒子,做人不能忘本。”
“兒子知道。”他仍然跪在地上,神情是未有過的莊正,“我離開之後,此生不再進溫家門一步。若是您想我,隨時都可以,隻要打個電話,我一定來見您。”
真是……何至於此。溫母幾乎想落下淚來,“不必這樣,什麽時候想來,就回來好了。”
他堅持,跪地朝溫母行了大禮。“是我不孝,連累您擔心了。”
這臭小子還真是順著台階下了,溫母的手幾乎控製不住的握成拳頭,來硬的不行,來軟的又不行。難道要任由事情變成這樣,不行,無論如何都不行。
她話鋒一轉,此時已經完全掩飾不了怒氣。右手顫抖著,抬起來猝不及防的就給了他一巴掌,重重的一巴掌,打的溫恒半邊臉都腫了起來。
“你走可以,先過了溫家的家法再說。”
溫恒跪在地上,半邊臉帶著明顯的痕跡。不管溫母做何種姿態,暴怒亦或是苦肉計,從頭到尾他的神情都沒有變過,仿佛早有預料。
今夜是難熬的一夜,陸致遠讓律師擬好了離婚協議,終於還是通知了葉臻具體的商議時間。葉臻同林好逑買了啤酒,兩個人在客廳喝到淩晨才睡。
而溫家,溫家此時仍舊燈火通明。
帶著倒刺的長鞭在空中劃過,帶著勁風,淩厲的,每一下都勾的血肉淋漓。
“你要脫離溫家?”
“是。”
“你不再姓溫了?”
“是。”
“你不再進家門一步?”
“是。”
每問上一句話便是一道淩厲的鞭響,皮鞭子沾了血,打起來越發順手。濃重的血腥味道彌漫開來,所有的仆人都退下了。
大廳裏寂靜無聲的,唯有那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那個人身上。
手裏的鞭子幾乎拿不穩了,她不敢去看兒子的背,早在第一道鞭子落下時,母親的心裏便痛的無以複加。為什麽,他究竟是為了什麽!
外麵有車響,有腳步聲傳來。有人推開門進來,見了這場景不禁驚訝。連夜趕來,他身上還帶著冷風。一身黑色大衣襯得身形高大,麵容是冷峻的,完全不同於溫恒的俊氣。若論相貌,他同已逝的父親有六分相似。
這就是溫家的掌權人,家中排行老大的,單名一個郡字。
“母親。”溫郡一進來就拿下母親的鞭子,握住她顫抖的雙手,將她扶在沙發上坐好。
“阿郡,你可算回來了。”她氣的掉眼淚,這回是真的落淚,眼睛都通紅的。
溫郡看著母親因為悲傷無意流露的老態,臉色已經沉下來,轉身看到弟弟背上的痕跡時偏又無可奈何。他再不回來,恐怕母親能失手將弟弟打死的。
“哥……”溫恒抬起頭,齜著嘴喊了一聲,勉強笑了笑。
虧他還笑得出來!溫郡不禁頭痛,“發生了什麽事?”
溫恒用一種很自然,很輕鬆的語氣道,“你打吧!打完了我就不做你弟弟了。”
他皺眉,旁邊的溫母開口,“他說要脫離溫家。”
脫離溫家?“為什麽,總得有個理由。”溫郡將鞭子放在桌上,脫了大衣扔在一旁,複又拿起了鞭子,一副更好活動的樣子。
男人的力氣可不比女人,溫恒的腦子裏飛速劃過無數個念頭,他媽能把他打死,他哥卻能讓他死的更快。
想了又想,終是無計可施,遂咬牙,“你打吧!”
溫家有祖訓,大錯者罰百,逃者罰千。比起錯誤,溫家更不允許的是白眼狼、是懦夫!想走可以,先把命留下。
溫郡下手前還很好心的回頭問了一句,“打了多少?”
溫母擦著眼淚,沒好氣的,“光顧著打了,忘記數數。”
他點頭,“那就重新來過。”
溫恒聞言猛地抬頭,一鞭子眼睛眨也不眨的就甩了下來,躲閃不及,痛的他差點沒哭出來。“第三十鞭。”
他說,聲音都是嘶啞的,溫郡點頭,抬手又是一鞭子。
狂風暴雨似的鞭子落下來,拿鞭子的人毫不心慈手軟,被打的人亦是不吭一聲。溫母在旁邊看的心驚肉跳,終是忍不住站了起來,“夠了,你想把你弟弟打死不成?!”
溫郡在她聲音落地時停下,他轉頭看母親,“您拿出家法,還有這根鞭子,不就是想把他打死?”
她語塞,溫郡扔掉了鞭子,看向跪在地上的溫恒,“還能站起來嗎?”
溫恒的臉上慘白,冷汗把頭發都打濕了。他用手肘支撐著地麵努力站了起來,一隻手靠著沙發喘氣。“……還沒打完。”
這也是個倔脾氣的,決定的事情到死都不會改變。溫母氣的還想動手,可看小兒子那副快要暈厥過去的模樣亦是心疼了。那鞭子有多痛,她拿手握上去上麵的倒刺就知道有多痛。
“大哥隻打了我十鞭子,再加上母親的,距離半數都還差得好遠。”他甚至還扯了扯唇,笑得眉眼生花。
這就是鐵了心了,溫郡暗歎口氣,對上母親期待的眼神不禁別過頭。“你走吧!”
溫母第一個反對,“不成。”
他彎腰就準備去撿鞭子,又被溫母攔住,“你們一個二個的,小白眼狼都想氣死我?!”
溫郡不說話了,就連溫恒也垂下了頭。現在就比誰沉不住氣!
不知過了多久,背上的傷口痛的越發厲害,溫恒才聽到母親開口,半帶著無奈和妥協的,“我是管不得你們了。”
很久很久以後,溫恒回憶起那幕時都還記憶猶新。瑪利亞從樓上跑下來,小心翼翼攙扶著他離開溫家的時候,大哥站在門口看他走的越來越遠的背影,還有始終不發一言的母親。他們所有人都問他為什麽,溫恒不能回答,也許這輩子,他都不能說出這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