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栗子日記(四十)
“剛剛吃飽了嗎?”
“沒有。”
“我也沒有。”葉綰把手塞進他口袋裏,“那我們去超市,買點東西回家。”
家?陸予善看她的眼睛,“我們的家?”
“嗯。”她墊著腳親了他一口,“要私奔嗎,以前我媽就是這麽追到我爸的。”
“你舍得?”陸予善依著樣子反親回去,她的家,她的至親朋友都在這裏。
“都不舍得。”不舍得家人,但也不舍得放棄你。
她歎了口氣,又微笑起來,“總有辦法的。”
總覺得會有辦法的,總覺得他們不會就這樣輕易妥協,可世上總有些事不盡如人意的。
……
正月十五,元宵節。
他們約好了去看燈,在十字街頭的小店裏,葉綰等了許久。
“我在以前去過的甜點屋等你,燈籠很好看,桂花丸子也很甜,你再不來,就都沒有了。”
“就再等你一分鍾,最後一分鍾。”
最後一條信息,“予善,你又被綁架了嗎?”
陸家。
正廳裏一派劍拔弩張,坐在主桌上的陸致遠冷眼看著,從進來開始就杵在那裏不說話的弟弟。
陸予善出門被人阻了道兒,心裏自然千萬個不爽。
“大哥。”
“我還以為你要站在那裏,一輩子都不開口。”陸致遠抬眼看他,“予善,難道是我的意思表達的不夠清楚,以至於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再犯?”
“你要誰都可以,唯獨溫家的女兒不行。”
陸予善聞言難得有了情緒,“是溫家的女兒不行,還是因為她是葉臻的女兒?”
這一下可戳到了陸致遠的痛腳,“陸予善!”
“我是哪裏說錯了?”他真是不開口則矣,一開口準能抓住人軟肋。“大哥是怕在嫂嫂麵前抬不起頭是吧,因為你欠了她的,哪怕後來她嫁作人婦了,大哥不是還不能死心嗎?”
“如果當初你沒有讓我去雪山,那現在就沒有那麽多事情了,我也根本就不可能遇見葉綰。”
陸致遠冷笑一聲,“現在倒成了我的錯是嗎?”
“不是,我反而要謝謝大哥。”他這話裏卻多了幾分真心實意在的,“我是真的很慶幸自己能遇見她。”
陸予善能親自站在他麵前,據理力爭,這樣的場麵從未有過。
可即便如此,陸致遠也不能鬆口。
那是溫恒的女兒,更是葉臻的女兒,她應該離陸家遠遠的,就像她母親當初毅然離開陸家一樣。
正如予善所說的,如果他答應了,葉臻會怎麽看他?
他也不能答應,那姑娘是要繼承家業的,讓她嫁到陸家來?難道還讓予善過去,陸家丟不起這個臉。
“你回去吧,今晚就不要出門了。”
陸予善站著沒動。
“還不走?”陸致遠猛地站起來,“你愛在這裏站多久就站多久,站到死,你今天也別想出去!”
“大哥,二哥當初也是這樣的嗎?”
陸致遠的腳步停下,“你要學他?”
“他與你不同,予善,這裏沒有人會幫你。”
當初陸修和瑪利亞的婚事遭到了絕大部分長輩的反對,隻有陸致遠點頭了,最後一錘定音。
“啊,今天什麽事情這麽熱鬧?”外麵傳來一道輕快的聲音。
大廳裏的眾人紛紛望去,來人一身正裝,身上還帶著冷意,顯然是從外麵剛剛趕回來。
誰說沒有人幫他的,人這不是來了。
“喲,這不是予善麽,瞎站著幹嘛坐啊!”他一副哥倆兒好的樣子,拍拍陸予善的肩膀,“今天沒有約會?等下人小姑娘等急了。”
“二哥。”陸予善喊了一聲,聽的人十分順心。
陸致遠的臉就黑了,“你不是在外麵出差,事情都辦好了?”
“辦好了,要不我能現在回來?”陸修顯然不怕他的,“你們聊什麽呢,跟我也聊聊。”
“陸修,你別管。”
“好不容易遇上個人,我們家予善不能打一輩子光棍啊!”他使了個眼色給旁邊的人,“你還不走,等下燈會都要散場了。”
陸予善意會,轉身就往外走。
“陸予善!”
身後傳來大哥的震怒聲,他裝作沒聽到,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
這一個兩個的是要造反不成!陸致遠被氣到有點眼花,“我是管不了你們了,告訴他,要是今天敢走出這個門,以後就別回來。”
這話陸予善是聽不到的了,陸修聽了也就笑笑,“哥,你別這樣當真啊,回頭予善要真的不回來了可怎麽辦?”
“亞瑟呢?”
“你指望他管事兒?”現亞瑟父親陸修歎了口氣,恨鐵不成鋼的,“別想了,就前不久我還聽說他被獵犬追的跳河了。”
陸致遠沉默了瞬,再不多言。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上次不是還錯被自己人給擒住了麽?
陸家子嗣中的考核記錄,真的是被他刷的不能再低了。
……
夜深了,花燈依次被撤下,散場之後人影寂寥。
當陸予善迎著寒風走到十字街頭的時候,那一家小店也早已關門。
她走了?
他的臉上忽然浮現一種叫做慌張的表情,手機也不知落在了哪裏,四顧茫然。
“我叫葉綰,你呢?”
“予善嗎,挺特別的名字。”
“別睡了,我們說說話。”
“我隻割破了左手,你看,一點事情都沒有。”
“我會去找你的,等我去找你。”
……
“如果我說沒有,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雪,你帶傘了嗎?”
“總會有辦法的。”
……
“我在以前去過的甜點屋等你,燈籠很好看,桂花丸子也很甜,你再不來,就都沒有了。”
“就再等你一分鍾,最後一分鍾。”
他的腦子很亂,所有的畫麵閃過,逼得人喘不過氣來。
“予善!”
不是幻覺?他猛地回頭,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黑白,隻有她,渲染了五彩。
“你又被綁架了嗎?”葉綰提著花燈走到他麵前,靜靜的望著他,眼神裏有擔憂。
他伸手攬她入懷,聲音帶著微微啞意,“恩,這次我逃出來了。”
“那下次我去救你。”
“好。”
千言萬語,他所有要說的話,都盡數在這個字裏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