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是非非,张汉卿已经决定不掺和北京的那些事了。
直系的做法,和史上一模一样,即使他已经翻云弄雨避免了直奉间的第一次大战、紧缩了直系的地盘和实力,但是结果仍不能逆转地滑向他一直不愿意出现的场景:逼宫、然后曹锟以不正常手段上位,然后各方用一切手段打倒他。
历史的大势还是沿着它既有的惯性向前发展,虽然在某些时候改变了某些人,但在他影响不到的地方,一切如旧。
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又何必再去瞎替古人操心?黎元洪于他既无交情,直系诸人于他也无好感。两人互斗,那就斗吧。
所以北京城里热火朝天的时候,奉系骨干力量基本上退出北京,去天津安营扎寨了。作为民国执政的柱石之一,奉系大规模退出这如此大的动静,不惊动中枢各派是不可能的,但是张汉卿有非常充分的理由:结婚。
和谷瑞玉在一起也有小半年了,这种没名没份的事恐怕也只有谷瑞玉这种女孩子愿意做。不是他不愿意,而是和于凤至启齿太困难。
记得为了这事,张汉卿专门回了趟沈阳大帅府。累月不见,有于、黄两位夫人在,自然一番温存是免不了的。
准备做亏心事,张汉卿自然对于凤至又一种体贴。黄婉清倒不必去关注,一来她的身份不比于凤至,二来她是顺从惯了的女人,估计事成之后,只要例行性地说一声:“我给你介绍一下新姐妹”便可以了。
于凤至是个很细心的人,正所谓事出反常即为妖。自己大病初愈,有黄婉清这可人的如夫人在,怎么也不会轮到自己承受他的一番恩爱-——当初黄婉清进家门时他就是这样卖力表现的。
不过她打定主意,张汉卿不说,她绝对不问。她早已经暗暗决定不再干涉张汉卿的花心,只是,张汉卿吞吞吐吐的神情,让她知道他一定是有事要说。难道是于一凡被吃了豆腐了?不然讨一个如夫人而已,至于这么为难吗?当初他想让黄婉清进家门可是名正言顺向自己提要求了呢!
其实她不知道,就是因为当初黄婉清的事,让张汉卿对她有一种心理上的巨大压力,也使得他在外头对漂亮女人只感动心而不敢越雷池一步。
进身容易脱身难,娶不回家里那是耍流氓。和对方要只是偷情就罢了,像已为人妇的“连长”、寡居的黄如清都可以发生些什么,但关键谷瑞玉是女儿身,于一凡也是,这事一出让她们如何再做人!
这也就说明张汉卿为什么光有色心没有色胆了:有担当的男人对于偷情是有压力的。
老公不愿说,自然他身边人于一凡是要被喊来仔细问问的。但是看到于一凡的灵性和清纯的眼睛,凭着直觉,她还是姑娘。
即使两人之间没有实质关系,于凤至也不会被她的一脸清纯所蒙蔽。于一凡和张汉卿私底下的暧昧,已经超出了姑父与侄女之间的亲戚关系,他们之间特别是于一凡不经意间的小动作,于凤至是有数的,这也是她接受“冲喜”之说的潜意识反应。
自己已经亲口答应了他们之间的事情,也许丈夫此次就是想提这个事吧?也是,于一凡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老是腻在一块,难免会产生什么想法出来。自己的丈夫是什么人她太清楚了,于大事上绝不糊涂,于女色方面却很难把持得往。
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就顺势挑明了吧。所以于凤至背地里把于一凡叫到跟前,婉转地提到:“你也大了,该考虑一下和汉卿的事了。月底我就回一趟郑家屯,把日子敲定,再商量下如何办理婚事”时,于一凡涨红了脸,又委屈地说:“小姑父回来,不是讲得这事…他是要把谷妹妹娶进家门呢…”
竟然不是于一凡!什么时候又认识了个谷妹妹?看着于一凡气鼓鼓的小嘴,于凤至啼笑皆非。还指望她能替自己把把关、尽一尽大妇的权利和义务呢,想不到白贴了她不说,还让张汉卿的后宫人数变多了。
怪不得张汉卿两天来这么殷勤,原来症结在这里!我说呢,事出反常必为妖!
对于即将成为自己的“妹妹”,她不了解下是不可能的。她气恼地说:“什么时候冒出来个谷妹妹?她是做什么的?”对他的既定政策并不需要修改,只是事都做了不和她讲,这个态度不好!
于一凡如实说了。她如数家珍,把看到谷瑞玉与张汉卿结识、熟悉、相处以及那羞人之事一本一眼地倒了出来。当然,细节描写部分一笔带过。虽然她对谷瑞玉之事有疙瘩,但不妨碍她对于小姑父的感情,所以尽量把他们之间说得更高大上一点。
本来是张汉卿主动泡的妞,却变成了因为要结识天津工商界人士而和谷瑞玉搭上的线。
知道了原委的于凤至并没有像于一凡想像得那样暴发:在丈夫拒绝“冲喜”之说后让她的心理也有了很大变化,不再拘泥于丈夫的花心。
自己长期生病,他远在京津,又是血气方刚,在红粉脂群里难免会有些想法。只要他仍然待自己好就够了,公公先后有六房太太,丈夫有这个条件,娶几房也不稀罕。生活在这个年代,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汉卿搞了许多先进的政策和纲领,唯独保留在民国初的《婚姻法》里关于妾的说明,他那点小心思,枕边人怎么不明白!
她又可气又可笑,如果外界知道这位在军政两界叱咤风云的少帅会因为纳妾问题而烦恼时,会不会认为她这个妻子太过霸道?而丈夫的不敢说,不正是对自己还存有一份真情的表现吗?
我是那么善妒的人吗!
当张汉卿再一次来到她的面前欲施展美男计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时,于凤至故意说:“汉卿,我总觉得你这次来很不对啊。人家说连续大献殷勤,非奸即盗。”
张汉卿心里一叹:“我不想盗…”可是嘴上却说:“你想多了,好长时间没见到你,想你了。”
若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于凤至差不多会幸福得昏过去。不过,当张汉卿还这么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欲说还休时,于凤至忍不住气恼了:“不要再拐弯抹角地绕圈子了,你不就是想把你的谷妹妹娶进家门吗!”
张汉卿一惊非同小可:“你都知道了?!”
于凤至气恼地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都做了,还以为别人都装聋作哑吗?我是那种容不得别人的人吗?你的婉清妹妹,不也如你所愿进了帅府了!”
张汉卿大喜过望,这半年来最大的心事一朝解决,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原来真的是坦白从宽啊,早知道就不用担这么多长时间的心了,白白憋屈了这么些日子。
在“冲喜”一说后,于家已经挑明了接受他和于一凤的关系,而且于凤至的恩准也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若不是最近一连串的事情出来,他应该已经娶了谷瑞玉,然后向于一凡下手了——他早就对于一凡开始露骨了。从于一凡欲拒还休的态度看,生米是会煮成熟饭的。
不过始乱终弃不是他的性格,特别在民国,他尽可以纳妾,却不能坏了黄花闺女的身子而翻脸不认人,那样的话对对方太不负责任了。不像现代,这事很寻常,人们在心理上都能接受了…他要先和谷瑞玉结婚,事要一件一件解决嘛。
当然,所谓的娶和结婚,也只是让谷瑞玉的妾的身份明确了而已。
他正在措辞该如何向于凤至解释这事。谷瑞玉没搞定,他不好向于一凡下手啊,而且于一凡的家庭状况也让他头疼今后于一凡的身份。谷瑞玉他可以心安理得地纳她为妾,但于一凡,却觉得妾这个身份对不住她的灵气,也许这就叫同人不同命吧?
看来于凤至是有让自己做两美相拥的美梦了。她的办法多,一定能够想出好主意给于一凡名分的,毕竟人家是她的侄女嘛。想到这里,烦恼很久的问题似乎就真有了解决办法一样,他的浑身通泰,不知春从何处来。
不料于凤至又慢悠悠地说:“不过呢,我们大帅府的房间不多,再也容不下更多的姐妹了,你和谷妹妹的事,我看就在外面办吧——我不是不同意她进来,只是一凡的事有些堵心,我们于家的脸面还是要的。
趁此机会,你就形成惯例吧。她不是天津人吗?干脆就在天津做你的外宅了,以后再有姐姐妹妹也能同此办理。当然她愿意进大帅府我也不会拦着,不过你可能需要建些高楼大厦,不然将来容不下这么多人!”
张汉卿嬉皮笑脸地连声告饶。本来愁着如何坦白谷瑞玉的事,想不到一箭双雕,连于一凡也解决了。得到元配夫人的首恳,是不是可以找个机会把她也拿下?是该考虑这事了,那副水灵灵的样子老晃在身边也很让人平添无名之火呢。?
国事、家事都心想事成,这才是人生最滋润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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