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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與簡氏夫婦私談

  想到這裏,她委屈地哭著說道:“皇上既然不相信臣妾懷了您的龍裔,那就讓太醫看看臣妾是不是懷孕將近三個月了?”


  此言一出,皇後眉眼間微微一動,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眸,心中已經有了定數,隻是默不作聲。軒轅離辰聞言,皺眉看向張庭意,沉聲說道:“張院判是太醫院的老人兒了,你且前去給珍嬪診脈看看她的孕期。若是不據實以報,朕定當重罰!”


  “微臣遵旨。”


  張院判不動聲色地低頭接旨後,轉身走向簡珍。路過簡韻池時,一直是低眉順眼的,自然也沒有錯過他手上又出現了細微的動作。他的額頭上開始出現細密的薄汗,思慮良久,還是覺得自己有太多的把柄在簡丞相身上,而且他也隻能是靠簡韻池的提拔和暗中協助,才可以穩妥的在太醫院裏做院判。


  簡圓在內殿裏也是心急如焚,她不知道外殿中的情況到底如何了,站起身來一直踱著步子,無法安下心來。洛紫荊上前將她拉著強行按著坐在床邊,笑著說道:“嫂子,你就不要操心了,隻安心管好你自己的身體就好了。”說著,她沒好氣地看向闕音她們,笑著嗔道,“你們倆也是,即便是在初元宮裏,也應該要有些防人之心才是。剛才就那麽忽然離開廚房了,萬一你們主子要是真出了什麽事情,此時此刻你們的腦袋早就搬家了。”


  闕音愧疚地垂下頭,低低地說道:“公主教訓的是,奴婢太大意了,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


  馨語也是覺得剛才的事情太過驚險了,她撓了撓頭,小心翼翼地說道:“奴婢也知道錯了,再也不敢馬馬虎虎的了。隻是,奴婢有一事不明,珍嬪跑出來了,那舒答應人在何處呢?”


  “唔,本宮也是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呢,那個簡珍剛才看起來是蠻正常的呢。”簡圓皺眉喃喃地說道。


  這時,小清子正好端著茶水走進來,恭敬地放在桌子上後,對簡圓說道:“娘娘,才剛奴才在外殿站著,已經聽調查的人來報過了。那舒答應衣衫都未穿,身上到處都是淤痕,已經完全瘋癲了。剛才珍嬪說,她逃出來時脫去了舒答應的衣服來蔽體。隻是時常給無門宮送飯的兩個人已經逃跑了,可能是發現人丟了怕擔責任。”


  洛紫荊聞言,沒好氣地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我不認為她懷的是皇兄的龍種,這事兒也太蹊蹺了。我要去外麵看看,一會兒回來給嫂子說清楚。”


  說著,一個轉身就向外走去。


  “等等,”簡圓站起身來叫住她,緩緩行至她麵前,笑著說道,“我跟你一起去吧,在這裏我心裏也不舒坦,還不如去看個究竟。”


  “這……可是,皇兄讓你在內殿裏好好休息的。”洛紫荊有些為難的說道。


  她向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獨有些怕軒轅離辰。每次他一板起臉,洛紫荊就如臨大敵般不敢吱聲兒。簡圓失笑地搖搖頭,對她說道:“沒事,放心吧。皇上要是怪你,我來擔著。”


  “唔,好吧。”洛紫荊點了點頭,湊上來攙扶著她的胳膊,一起走了出去。


  大殿中的氣氛十分沉重,簡珍隻倒在丞相夫人的懷裏嚶嚶地哭泣,好似受了多麽大的委屈一般。簡圓一進到殿內,分明就看到大夫人滿臉淚水的表情上,出現一種厭惡的神情。簡圓心中冷笑一聲,當初這個身子在她那裏受過的虐待,沒那麽容易就算了。既然今天碰上了,那索性就惡毒一下下。


  軒轅離辰扭過頭來,一見簡圓走了出來,立刻站起身來上前,關心地嗔道:“朕不是讓你在殿內休息嗎?怎麽非要出來呢?”


  皇後見狀,也起身走了過來,溫聲笑道:“是啊,妹妹,好生在裏麵歇息便是。這裏有皇上和本宮為你主持公道,再無不可的。”


  簡圓衝皇後淺笑了一聲,看向軒轅離辰,微微褔身說道:“皇上,臣妾聽說丞相和大夫人都來了,畢竟是臣妾的母家,所以特特出來拜見一下。”


  “你是朕的皇貴妃,何談拜見他們之禮,跟在朕身邊就可以了。”軒轅離辰眉頭輕皺,攬過她走向上首位置。


  簡珍在下麵雖然痛哭著,卻看得真真切切的,心中對簡圓的恨意更是加深了許多。大夫人雖然依舊討厭簡圓,奈何現在隻是臣妻,上麵陪皇上坐著的也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小丫頭了,隻得低眉順眼地跪坐著。輕輕拍著簡珍的後備,又是兩行老淚流了出來。


  軒轅離辰陪同簡圓坐好以後,皇後也坐回了剛才的位置。見太醫已經診斷完,皇後輕咳一聲,沉聲問道:“張太醫,可曾診斷明確了?需知皇上說的話是‘君無戲言’,不得有任何欺瞞。”


  “是,微臣明白。”張院判拱手說道。心中稍稍做了一頓思慮,繼續說道,“珍嬪已經懷有龍裔將近三個月,此事無假。”


  “你說什麽?!”簡圓聞言,差點就驚得站了起來。


  軒轅離辰見她這樣激動,強將她拉著坐下,便瞧見簡圓眼眸裏的傷心了。他心中一痛,卻也無可奈何。不著痕跡地伸出手去想要撫上簡圓的手,卻發現觸感冰涼一片,她還刻意閃躲開了。


  心中輕歎一聲,扭過頭去看向下麵的人,沉聲說道:“珍嬪即便懷有龍裔,可罪行甚重。是可忍,孰不可忍!朕顧念其侍奉多年,又曾懷胎不慎滑落,所以上次隻嚴懲留其性命。現如今公然禍害宮妃,還被朕逮個正著,豈能饒恕!龍裔之事有待考量,朕決定嚴懲不貸……”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隻聽得殿外傳來一聲沉穩有力的婦人說話:“且慢!”


  眾人聞言,不約而同地向門口看去。隻見太後娘娘在莫如的攙扶下一步一步地走了進來,那氣勢與威嚴勢不可擋,橫掃一眾人的眼球。立於大殿中央後,向上麵望去,但見軒轅離辰旁邊的人立刻站了起來,褔身說道:“臣妾參見太後娘娘。”


  “嗯。”


  太後沉穩地點了點頭,又看向軒轅離辰,隻見他已然走下來迎接,口裏沉聲說道:“這麽晚了,是誰敢驚動母後去了?”


  “哀家若是不來,皇上豈不是要讓哀家的孫子陪著他那惡行昭彰的母妃無辜枉死了?”太後冷哼一聲,躲過軒轅離辰的攙扶,一步一步走向上麵。在看到垂眸的簡圓時,眼裏閃過一絲憐惜和心疼。轉過身來,看向已經跟上來的軒轅離辰說道,“珍嬪的脾性哀家從一開始便覺得不妥,無奈皇上喜歡,又是簡丞相之嫡女,哀家自然是送上高位,願她知道收斂,好生侍奉皇上。可後宮裏諸多妃嬪出事,乃至有許多龍裔無辜夭折,此事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誰,相信在做的眾人都心知肚明!今日皇上作何處置哀家本都不應該來管,但是,事關大奕皇朝的子孫後裔,哀家有權利來決定,否則將來百年之後,將愧對軒轅皇族的列祖列宗!”


  軒轅離辰沒好氣地看了太後一眼,也不能再說些什麽了。把大奕皇朝的先祖都給請出來了,這是多麽沉重的說辭。他的目光瞥過簡圓,卻沒有從她臉上看到任何表情。可是他知道,她心裏不舒服。


  洛紫荊剛才一直沒好意思抬起頭來,見太後這樣言之鑿鑿的來興師問罪,她走上前,抻著太後的衣角扭捏地說道:“母後,荊荊可從沒見你這般聲色俱厲的,都有一點點害怕了。”


  “你這丫頭,大半夜的怎麽來了這裏?”太後剛才並沒有留意到站在簡圓旁邊的洛紫荊,隻當是一般宮女罷了。倒是她剛才漏看了,還能有誰敢這麽惹火,從上到下都是紫色的裝束的?她皺眉嗔道,“怪道讓你晚上陪著哀家,你卻支支吾吾地不肯,原來是找到調皮搗蛋的地方了?”


  “唔,才沒有呢。荊荊才剛聽到這裏的響動,幫助皇兄和嫂子抓到了珍嬪,多麽大的功勞呢。母後這樣給兒臣抹黑,兒臣可不依了。”洛紫荊作勢輕輕一跺腳,回到了簡圓身邊。


  皇後聽到洛紫荊稱呼“簡圓”嫂子,心中有種異樣的心思在翻滾。可太後沒有聽出來,還以為是在說的皇後。但是,皇後又見軒轅離辰這樣為難,體貼的行至太後麵前,溫聲細語地說道:“母後,皇上的決策必定也是綜合考量來的。若是母後有更好的辦法,可與皇上商議一下,看看作何論斷也好。”


  聽到這句話,軒轅離辰心裏才好受一些。簡圓心中一動,這皇後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她剛才的話裏真的是好強悍的說辭,既奉承了太後,又帶著皇上的決策說出來。簡圓心裏都有些佩服起皇後這樣的人來了,要是她,打個半死也說不出來這樣可圈可點的話來。


  太後冷冽地看了軒轅離辰一眼,沉聲喝道:“不必了!哀家便可以做主,後宮之事皇上不會清楚的!”


  這一句話一說出來,軒轅離辰的眉間頓生一團黑氣,剛剛沉下去的怒火便已經燃燒到了眉頭上。皇後看著也是著急,剛剛說得有些瀉火了,太後一句話又把氣溫躥升了許多。


  簡珍也漸漸地有些害怕了,太後一向不待見她,現在要主動奪權處置她,那豈不是比皇上的決策還要狠戾一些嗎?忍不住打了一個顫,心中甚是著急。簡韻池這個時候也不好說什麽話了,他悄悄地抬起頭來,看向自己這個從沒有正視過的二女兒簡圓,卻覺得她哪裏有些變了似的,渾身散發著一種光亮,讓人總是無法忽視了。


  簡圓感覺到有人正在瞅著自己,微微一抬頭,便掃見簡丞相滿是算計的雙眼了。她想了想,朝簡韻池和顏悅色地遞過去一個微笑,倒把簡韻池給驚了一驚,摸不清她心裏是怎麽想的。簡韻池心裏有些後悔,當初既然決定把簡圓也送進宮來,那就對她好一些,到時候也好駕馭和籠絡的。


  見軒轅離辰一直有著怒氣,簡圓一改剛才的不樂意,悄悄地抻了抻他的衣角,對他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太後一定有她的打算,你不要動怒。我……我沒事兒,真的。”


  大手罩上她的小手,雙目緊緊地盯著她,再無半點慍火。別人不懂的,簡圓懂便可。他從來沒有這樣濃烈地想要把她湧入懷裏,心裏的傷痛好似奇跡般被抹平了似的。朝她微微點了點頭,便不再做聲了。


  太後不動聲色地瞥了簡圓一眼,扭頭看向下麵的人,揚聲說道:“珍嬪簡氏,作惡多端,其罪孽太多無一善行!哀家現在頒下懿旨:將珍嬪禁足於冷宮中,大內侍衛嚴加看守。待龍裔生下來後,滴血認親。若是我皇家血脈,則位列軒轅皇族。珍嬪則孕育皇嗣有功,賜予老死冷宮,不予其他懲罰;若不是,便與珍嬪一起,被處以火刑,焚燒於皇宮後院三生門,不得寫入史冊!這是哀家之意,與皇上無半點幹係。誰若不服,盡管找哀家的不是,不得無端騷擾皇上。違令者,哀家必不放縱!”


  此話一出,軒轅離辰驚愕地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太後,眼中的身影晦澀不明。母後這樣做,無非是把所有的壞處都包攬在她自己身上了,把他該負的責任全部撇清,沒有一絲後患。他的母後,難道真如簡圓所說,一切都是為了自己這個兒子……


  眼角的餘光瞥到軒轅離辰的反應,太後並沒有轉過身去看他。她這個當母後的,也應該試著改改了,總是端著架子,離間的是彼此想要靠近的親情之心。


  倒是注意到簡圓唇角上彎了,太後朝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轉過頭去看向一旁的侍衛,沉聲說道:“還不快將珍嬪押去冷宮,嚴加看管,不得讓她跑出去,否則哀家端了你們的腦袋!”


  “是,奴才遵命!”


  眾侍衛聽命,全部走上前,押著簡珍向殿外行去。簡珍見他們硬生生將自己跟母親拆散了,哭得不能自已。孩子鐵定不是皇上的,作什麽還要來個滴血認親。到時候,她照樣還是死路一條了,躲得過初一,又豈能躲得過十五……


  “珍兒……珍兒……”大夫人心疼地看著滿臉都是淚花的女兒,想喊又不敢喊出來,怯懦地又垂下頭去,嚶嚶地哭泣著。


  太後沒好氣地瞥了大夫人一眼,橫眉冷對,怒道:“哀家養了三個女兒,從沒有像你女兒這般恃寵而驕的!若說女兒論嫡庶,所以品行有高低,那嫡出女兒也應該各方麵都更上一層樓才是!為何這般心腸歹毒,害得哀家連孫兒孫女都抱不上,沒有立刻治她死罪,你就自作多福吧!你的心情哀家能夠理解,畢竟哀家也是一個做母親的。但是,因你的溺寵而導致珍嬪的蛇蠍狠戾,哀家絕對不原諒!至於該怎麽處罰,”說到這裏,她扭過頭來看向簡圓一眼,沉聲說道,“皇貴妃,論起來這也是你的家事,就由你處置吧。”


  “啊?”簡圓困惑地眨了眨眼,見太後他們都看向自己,頓時就懵了。


  怎麽還輪到自己來處理家事了?她再轉向下麵的大夫人,見她渾身都在哆嗦,頓時明白了太後的意思。她恭敬地褔身,對太後說道:“臣妾謹遵太後娘娘的懿旨,絕對會嚴懲珍嬪之母,請太後娘娘放心。”


  “如此甚好,切不可看在你們是一家人的份上,便姑息於她。哀家言盡於此,精神也乏了,要回去歇息了。”太後微微頷首,看向身旁的皇後,輕拍向她的手,溫聲說道,“皇後,你若無事,也陪哀家一道回去吧。”


  皇後見太後有心要她一起走,點頭輕聲笑道:“是,臣妾這就隨母後一起走。”


  說完,她扭過頭去看向簡圓,笑著囑咐道:“妹妹也要早些休息,切忌疲勞將養身子,對龍裔也有所影響的。”


  簡圓稍稍欠了欠身,回答道:“臣妾謝皇後娘娘體恤。”


  太後點了點頭,抬腳剛要走,一轉過頭來便看見躲躲閃閃藏在簡圓身後的洛紫荊,沉聲說道:“荊荊,不許胡鬧。隨哀家回壽和宮去,哀家有事情要問你。”


  “唔,母後,兒臣還想在這裏……”


  “胡鬧!神經半夜的,你在宮妃的殿裏作什麽!”太後斂眉輕斥道,見她還是有些不願意,挑眉說道,“要不哀家也留在這裏,待事情處理完以後,哀家與皇上商議一下你的婚事……”


  “哎呀,好啦好啦,荊荊陪您走就是了。”


  洛紫荊連忙跳出來攔住了太後接下來的話,她無奈地看了簡圓一眼,小聲地對她附耳說道:“嫂子,荊荊改日再來看你跟皇兄蠱色生香、軟語溫存哈!”


  說完,一蹦一跳地蹦至太後身前,攙扶著她走下去。


  “……”簡圓嘴角一抽,原來她今夜前來是要偷窺他們那啥那啥來了?簡圓很想沉痛的捂臉,她怎麽就認識了這麽個雷人的妹子呢?

  隻聽洛紫荊邊走邊衝太後小聲地嘀咕道:“母後真不厚道,總是用這件事來逼荊荊。下次荊荊要是遠走,那就光與母後書信聯絡,皇兄和您即便有旨意,荊荊天高皇帝遠的,也不方便接旨啦。”


  “你呀,哀家真是拿你沒有辦法……”


  目送走她們以後,軒轅離辰沉著一張臉環視了一周後,清退了一眾下人,對簡韻池沉聲說道:“簡丞相,朕前些日子曾經對你說過的事情,希望你並沒忘懷。今夜一事,驚擾聖駕不說,連母後都驚動了,簡珍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朕沒有牽連她的家人,也全是看在皇貴妃的麵子上,爾等可不要辜負了朕的一片心。”


  簡韻池俯首在地,恭敬地跪拜道:“微臣謝皇上恩典,賤內平日在相府裏也是囂張跋扈慣了,既然太後娘娘有旨,但憑皇貴妃的處置。”


  從剛才開始,簡圓就悄悄把闕音招過來,附耳對她說了些什麽。闕音微微點了點頭以後,便離開了大殿。聽到簡韻池這樣一說,簡圓回過頭來看向他,麵無表情地說道:“本宮也是奉太後娘娘之命懲罰丞相夫人,倒不知丞相夫人有何怨念,為何一直悶悶不樂的?難不成是怕本宮因公徇私嗎?”


  “妾身不敢,皇貴妃娘娘言重了。”


  大夫人一直磕著頭,心裏是悔不當初。她萬萬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庶出的賤丫頭,竟然能飛上枝頭做鳳凰了。真是風水輪流轉,千不該萬不該,就不該恃強淩弱。她心中後悔不已,卻也是無計可施。幾乎可以料定今日必定是要吃苦了,而且回了相府以後,還指不定有什麽事情等著她呢。


  “如此說來,本宮倒有一些事情,想私下與二位說說。”說完,簡圓扭過頭去,對軒轅離辰笑著說道,“皇上,夜已經深了,不妨先回去休息吧。改日再到臣妾這裏來,可好?”


  “朕……”軒轅離辰抬起頭來看向她,剛想說些什麽,卻見她眉眼不經意地一挑,點頭說道,“朕也放心交給你,隻是萬不能太過勞累。不必跪安了,朕直接走便是。”


  說完,走向下麵,直接向殿外行去。何全福躬身跟在身後,屁顛屁顛的,又不敢言語了。他隻是不知道,現在的皇上是什麽心情,所以有些害怕會觸怒龍顏。


  走出大殿沒多久,便見闕音從一旁出來了,恭敬地在軒轅離辰麵前褔身說道:“皇上,娘娘吩咐奴婢在此等您,請隨奴婢來。”


  軒轅離辰站住腳,回過頭去看了看何全福,挑眉說道:“你們就直接抬著龍輦回去吧,朕在此歇息。”


  “喳,奴才告退。”何全福恭聲說道。


  起身後,帶領著一眾宮人回龍翔宮去了。闕音見他們已經走了,悄悄地帶著闕音向內殿的角門處行去。


  且說馨語攙扶著簡圓回到內殿後,簡丞相與大夫人也跟了進來。小清子和小水子隨後進門後,將門關好以後便走到了簡圓身旁候著。


  簡圓扶著馨語的胳膊行至戰戰兢兢地大夫人身前,笑著說道:“大娘,您老這是怎麽了?怎麽見到本宮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從一開始一直哆嗦到現在?”


  大夫人一聽,苦著臉抬起頭來,對簡圓求著說道:“皇貴妃娘娘,妾身……”


  “大膽!跟我們主子說話竟然直視還不下跪,誰給你的膽子!跪下!”


  馨語在一旁沉聲怒道,指著大夫人的鼻子冷哼道。


  “是是是,妾身跪下,這就跪下……”大夫人渾身一個哆嗦,跪在地上不住地磕著頭,求饒道,“妾身有眼不識泰山,請皇貴妃娘娘不要與妾身一般見識。妾身狗眼看人低,皇貴妃娘娘寬宏大量,就饒了妾身吧。”


  簡韻池在一旁,愁眉苦臉地看著自己的婦人跪地求饒,卻沒有幫著說些什麽話。太後有意要處罰她,他想幫也幫不了的。再一抬起頭,悄悄地看向簡圓,心中長歎一聲。看簡圓這個模樣,估計也不會輕饒夫人了。


  罷了,舍不得也沒有辦法,合該是簡珍和夫人狗眼看人低,就沒有料到簡圓會有如今這個盛極一時的光景。


  簡圓冷眼看向在下麵一直磕頭的大夫人,冷笑一聲,轉過身去說道:“本宮從來不是什麽善男信女,隻是從前被人欺負慣了,倒是會用一些懲罰人的伎倆。隻是不知大娘現在想不想讓本宮在你身上做一個試驗,試試哪一招更狠更疼?”


  “不敢不敢……妾身不配讓娘娘稱為‘大娘’,還請皇貴妃娘娘饒恕妾身吧,妾身知錯了,真的是知道錯了,嗚嗚嗚……”大夫人磕頭如蒜搗,隻想處處降低自己的身份,好抬高簡圓的威望,讓她對自己別那麽記仇了。


  可是,很顯然的,她低估了簡圓使壞的能力。她走到桌前,取過燭台又走了回來。伸出另外一隻手,用護甲套輕輕地挑著紅蠟燭的燈芯,雲淡風輕地說道:“丞相可能沒有親眼見過,本宮當初被人用蠟燭滴落的熱油燙得雙手紅腫,第二天便是最嚴重的疼痛時,還要在寒冬之日,在院外用冰水搓洗著衣服。有些人的心腸就是這樣歹毒,隻欺負人沒有人保護。簡丞相一心喜愛你的嫡出長女簡珍,可曾關懷過本宮的死活?被蘸了鹽水的鞭子狠狠地在後背上抽打,那麽痛;手裏捧著一盆滾燙無比的開水,在炎炎烈日下,舉過頭頂又不敢傾斜半分,生怕盆裏的水會反倒在自己身上燙傷的感覺,那麽痛那麽痛;大夫人讓本宮嚐盡了各種痛苦,簡珍也不甘落後。她與你的其他女兒們,一味的對本宮譏諷和虐待做粗使活也就算了,還將十二歲時的本宮剝光了外衣,隻剩下褻衣蔽體,站在相府凍成冰的湖麵上,不許喊冤更不許溜走!本宮病倒的時候,沒有人請大夫來給看病,都是靠著咬牙堅持過來的……”


  簡圓說著的時候,眼裏是隱隱噙著淚水的。她幾乎是恨死了自己這個身子原本的簡圓,為何這般柔弱,受盡大夫人和簡珍的欺負!她每每想起這個身子殘存的醜惡記憶,心口就像被人用刀子一下一下的剜著,噬骨的疼痛……


  而躲藏在屏風後的軒轅離辰,在聽到簡圓親口說出這樣的話時,心中痛恨交加。他為何要在最初的時候,還要在她已經受傷的心口上撒上一把厚厚的鹽巴?軒轅離辰的眼中滿是怒火與疼惜,雖然他派人打聽過簡圓在丞相府時的際遇,卻從不曾聽簡圓親口說過。今日聽她以這樣的方式說出來,心裏更是難受極了。他的圓圓,竟然受過這樣多非人的待遇……他緊緊地攥著拳頭,恨不得衝出去,直接將簡韻池的夫人給千刀萬剮了!

  簡韻池聞言,心中一驚。他知道簡圓過得並不好,可是不曾想過,她竟然受過這樣的苦。憤恨地瞪了大夫人一眼,自從得知那個秉承鳳相的預言後,他便特地跟大夫人說過,要善待簡圓。沒想到,得到的是她跟簡珍變本加厲的懲罰。


  他歉疚地垂下頭,略帶艱難地說道:“微臣知道皇貴妃娘娘心中有許多苦,千錯萬錯都是微臣的錯,娘娘心裏有氣的話,盡管發泄出來吧,微臣絕無怨言。”


  “簡丞相現在說那些話有什麽用,本宮都已經熬過來了,便都是些過去的事情了。隻是本宮當時是作為一個受刑的人,感受到了難以忍受的痛苦,並不知道作為施刑人是如何感受。”簡圓忽然輕笑一聲,低下頭去看向大夫人,沉聲喝道,“伸出手來!”


  “這……”大夫人隻是匍匐在地,並沒有看見簡圓手上拿著什麽東西,她伸出手心去,心中很是疑惑。


  “把手背過去,本宮看你那白皙的手心有什麽用!”簡圓沉聲說道,向馨語微微示意。


  馨語點了點頭,走過去雙手使勁地按住大夫人的雙手,讓她手背向上。簡圓見大夫人微微抬起頭來看向她手裏的燭台,頓時麵色慘白,顫抖地說道:“皇貴妃娘娘,妾身知錯了……不要,那個蠟油滴在手上很疼的……”


  “嗯?丞相夫人這話的意思是,你受過手背滴蠟油之苦?”簡圓不相信的看向她,嘖嘖歎道,“本宮倒覺得,你隻是聽說過而已吧。來來來,別著急,好歹你也是本宮的大娘,至少也要讓你享受一下那徹骨銷魂的滴蠟之苦。”


  說著,她將蠟燭傾斜下去,待蠟油滑出之後,準確地滴落在大夫人白皙的手背上。紅紅的蠟油所及之處,也迅速竄紅起來。大夫人尖叫地嚎叫著,眼淚嘩啦啦的流,口裏一直喊著:“老爺,您可要救救妾身啊……嗚嗚嗚……妾身也不是故意的……”


  隨著大夫人的一閃躲,有些蠟油就不可避免的全部滴到了地上。簡圓微微蹙眉,沉聲喝道:“不許動!你這是辜負本宮的一片心意了,竟敢違抗?”


  “啊!”大夫人哆嗦地將手伸了回去,卻忽然又被燙到了,連連叫苦連天。可是又不敢再縮回來了,生怕受到更嚴厲的懲罰。


  她不忍心地向自己已經紅腫一片的手背上望去,索性蠟油已經滴滿了手背,再滴下來的也不覺得那麽疼痛了,所以叫的聲音便小了一些。簡圓見狀,站直身子,輕咳一聲,“小清子,給丞相夫人清理一下手背,本宮好重新滴蠟油上去。”


  小水子在一旁看得有些於心不忍,呲牙咧嘴的偏過頭去。不過他知道,但凡是主子去做的事情,必定事出有因的。就光聽著主子剛才說著她從前的遭遇,任憑是誰聽了都會覺得心疼不已。


  “喳,奴才遵命。”小清子是唯簡圓而馬首是瞻的人,簡圓一聲令下,他立刻找到一個東西,蹲上前拿過大夫人的手一一的將幹涸的蠟油全部鏟掉了。


  待都清理好以後,他回過頭去恭聲說道:“娘娘,已經清理幹淨了,請主子示下。”


  “嗯,站到一邊兒去吧。”簡圓湊上前看了看,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小清子好樣的,本宮有賞。回頭記在皇上的賬上,本宮得找他算賬。”


  眾人:“……”娘娘真是膽兒肥了,連皇上的賬都要算上一算了?


  再一看大夫人,隻見她的發髻已經淩亂不已,額頭上都是些汗珠。蒼白的臉上一陣陣抽搐著,模樣十分可憐。簡圓傾身上前,低聲說道:“大娘,現在圓兒看著您老這模樣,十分心疼,真真是可憐死了。”


  “妾……妾身求娘娘……饒了……”大夫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已經串不成一句整話了。她長呼吸了一下,剛想繼續說些什麽,卻感受到手背上受傷的地方又傳來鑽心的疼痛天,頓時又疼又尖叫開了,“簡圓,你這個下賤的小蹄子!竟敢欺辱你的長輩……等我珍兒平安生下龍子,再被皇上寵幸,看你還敢不敢……啊——”


  “你這瘋婦,趕緊閉嘴吧!”簡韻池見她一直口出狂言,連忙上前捂住他的嘴,急得麵紅耳赤的。


  簡珍鄙夷地看向她,依舊不停歇受傷的動作,淡淡地說道:“嘖嘖,大娘現在知道疼了,當初您看圓兒手背上全是傷的時候,還說什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那本宮現在也是覺得你的罪行可惡極了,絲毫沒有值得憐憫的地方!倒是簡丞相識趣些,知道堵上你的臭嘴。要知道,辱罵宮妃,那可是一等一的大罪。本宮今時今日的地位,豈容你一個刁婦胡言亂語!”


  見她手背已經被灼燙紅的地方再度填滿了蠟油,並且迅速的幹涸掉。簡圓唾棄的說道:“將她拉下去,秉承太後娘娘的懿旨,重責四十大板!就在院外責打,本宮要親耳聽見她的呼聲!”


  “喳,奴才遵命!”


  小清子和小水子領命後,一同將幾乎痛昏過去的大夫人拉了出去,不多時便聽到外麵傳來一陣陣慘叫聲。


  簡韻池聽得一抽一抽的,不忍去聽。好歹那也是自己的結發之妻,他年輕時又沒少倚仗她娘家的財勢跟各大官員疏通關係,沒有愛意也有夫妻之情在的。輕歎一聲,心裏不禁想到:簡圓沒有讓他走,難不成連他也要責難了?

  見簡丞相長籲短歎的,簡圓屏退了左右,對他們說道:“你們去外麵守著吧,本宮跟簡丞相說說家常話,一會兒時間便可。”


  “是,奴婢告退。”


  闕音和馨語躬身退下去後,將門口也關上了。


  簡圓看向麵色沒有任何慌張的簡韻池,輕聲笑道:“父親不認識圓兒了嗎?還是說,現在你不敢看向圓兒了?”


  聞言,簡韻池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地看向她,語重心長地說道:“微臣現在是下屬,娘娘貴為皇貴妃,微臣不敢妄自尊大的。”


  “好。”


  她說了一個字以後,轉身走向椅榻前坐了下來。站了這麽許久,便覺得腰酸無力起來。她朝另外一旁的椅凳一努嘴,溫聲說道:“坐在旁邊吧,我有話與你說。此時此刻,你是一個父親,而我,不過是你的女兒罷了。”


  這次,她是直接用的“我”來自稱,等於是放下了所有的身段,心平氣和的在與簡韻池說話。簡圓知道,軒轅離辰現在正聚精會神地站在屏風後聽著他們的談話,而她,便是想讓軒轅離辰光明正大地聽到簡韻池對自己說的話……咳咳,算是光明正大的吧,最起碼她不對軒轅離辰藏著掖著的。


  簡韻池聞言,心中便放鬆了一些。走上前略微遲疑了一下,一撩衣擺坐了下去。看向簡圓,試探的問道:“圓兒,你不怪爹吧?這些年來,叫你受了這麽多苦,爹也是剛剛聽你說才知道,心裏真是過意不去。”


  假惺惺。


  簡圓在心裏唾棄的說了三個字,麵上卻揚起笑臉,對他溫聲說道:“爹,您這是說的哪裏話?剛才我說了那麽許多生硬的話都是做給外人看的,在圓兒心裏,爹永遠是圓兒的親生父親,何來怪罪之禮。倒是苦了我娘,她的一生何其短,卻將最美好的年華和情感都交給了爹,至今卻連個祠堂牌位都沒有……”


  “這個不打緊,回去以後,我便休了那刁婦,將你娘的身份扶正。牌位也接入我簡家祠堂,永生永世受後代子孫的供奉。”簡韻池立刻點頭對她承諾道,說完,又是一聲長歎,苦著臉說道,“說起來,爹也是一心記掛著你娘。要不然也不會在你大娘……也不會在那刁婦的眼皮子底下,將她拉為侍妾。圓兒,爹心裏也有許多不得已的苦衷,你要是能體諒爹送你入宮的一片良苦用心,爹將來入九泉之下,也就能安息了。”


  “爹,您不必這樣說,圓兒都明白的。如此,那我也能算是正室嫡出的女兒了?”簡圓麵上是喜悅異常,心裏卻在鄙夷,誰稀罕這勞什子的嫡出身份,她要的不過是讓簡韻池降低對她的心防,誘惑他說出一些事情罷了。


  簡韻池聞言,看向簡圓,老淚縱橫的說道:“何來算是?根本就是嫡出女兒。隻是……”他目光一變,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簡圓一眼,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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