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我們家離辰
這句話一說出來,大殿內頓時聽到了抽氣的聲音,太後震驚地差點沒有暈過去。太後身邊的掌事姑姑迅速扶住了她,輕聲安慰著:“太後娘娘,請息怒。”
簡圓眼角一動,看向軒轅離辰,見他眼中也同樣露出震驚的神色,心中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個上官義舞還真是會捅婁子,做什麽事情不好,竟然要設計跟男人同床……
不過,私心來講,簡圓還是有一絲慶幸的。若是她一個心血來潮,爬上了軒轅離辰的床,與他赤身裸體的,那就茲事體大了。到時候,就算自己真心不喜歡與她共事一夫,為了兩國之間的友好和上官義舞的清白,便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了。
軒轅離辰回過頭來望向身旁,卻正好看到簡圓這個神情,把她心中所想的幾乎也想了個七七八八,不覺輕哼一聲,婦人之見,就是這般目光短淺。
“舞兒!你這是存心要氣死哀家嗎!”太後有些艱難地站起身來,伸出手指著上官義舞的鼻子,指尖都在顫抖著,讓人忍不住都在擔心她一時站不穩再倒下去。
忽然,她揚起手,大力地向上官義舞臉上打了下去。口裏氣急敗壞地說道:“哀家沒有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女兒,你也不配為東萊國的公主!”
“母後!”
“太後娘娘!”
眾人對於太後的這一動作,顯然都是始料未及的。眼見著太後踉蹌地差點摔倒,兩個女官迅速上前攙扶著太後,擔憂地看著主子滿臉怒色,眼裏卻已經隱隱有了水霧似的。心中輕歎一聲,小公主平時說話做事就不注意,現在做出這等事情,簡直太輕率了。
上官義舞捂著吃痛地臉頰,眼裏的淚水奪眶而出。她委屈地看著從小到大都疼著自己的母親,從自己及笄開始,都已經被母後給打了兩次了,不覺聲音有些拔高了,嗚咽著說道:“我說喜歡離辰哥哥,可是你不應允,因為離辰哥哥眼裏心裏都沒有我。所以母後打了我,還讓我深刻的反省!現在我不選擇離辰哥哥了,打算放棄那個想法,但也不甘心找一個隻圖我公主的身份和財產的人來嫁!蒲川不就是一個侍衛嗎?可是他心裏喜歡我!為了讓我開心,他想盡了法子!難道母後不希望看著舞兒能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來過日子嗎?”
“你住口!”太後看著她言之鑿鑿地說著這一切,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不由得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大半輩子,才把明德給積攢下來,卻要被這個女兒給弄得烏煙瘴氣了。她隻顧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沒有絲毫的多餘時間來說話。
掌事姑姑一看到太後這樣子,立刻跟身邊人著急了,低斥道:“還愣著作什麽,趕緊扶著太後娘娘坐回去,把常日吃的藥取過來!”
“是。”眾人慌慌張張地忙碌著,都有些手忙腳亂了。
軒轅離辰跟簡圓都不得不站了起來,擔憂地看著亂作一團的人們。她看到上官義舞已經都慌得不知所措了,快步走了過去,本想輕聲安慰她兩句:“小公主,別害……”
“滾開!”上官義舞很厭惡簡圓的碰觸,向後所退了幾步,不悅地看向她。將臉上的淚水隨便擦了擦,含恨地說道,“我知道,你喜歡看我的笑話,是吧!你擁有了離辰哥哥的寵愛,作什麽還要來笑話我!”
“我沒有。”簡圓無奈地搖了搖頭,對她確認地說道。
可是,上官義舞並不聽這些,反而看到太後還在生氣,快步衝上去,焦急地說道:“母後,您怎麽樣了?都是舞兒不好,舞兒知道錯了!”
太後撐開眼睛,看了看涕淚交流的女兒,無奈地搖了搖頭,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剛剛服下藥的她,現在隻希望能耳根清淨些,偏偏六根都無法清淨,沒辦法拋卻眼前的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上官醉墨剛剛送走了白蓉蓉後,便回宮了。小辰子也不敢跟他說些什麽,隻說軒轅離辰和簡圓都在太後這裏,便意氣風發地走了進來。與他一同到來的,還有軒轅離東和洛紫荊。
在看到大殿內的情況時,上官醉墨微微蹙眉,瞥了四周圍一眼,快步走向太後那裏,擔憂地問道:“這是怎麽了?母後,您為何動怒?”
太後見到上官醉墨來了,終於控製不住,留下了淚水。痛徹心扉地指著上官義舞的方向,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上官醉墨見狀,目光掃向上官義舞,卻見她閃躲著自己的目光,有些不敢看自己。
“舞兒,什麽情況?”上官醉墨的話是相當的生冷的。他感覺到可能是出了什麽事情,卻有些不清楚。
上官義舞聞言,渾身一哆嗦,害怕了這個平時都對自己笑的王兄。她瑟縮地縮了縮脖子,瞥向還跪在地上,眼角卻瞥向這裏的蒲川。他的目光裏滿是擔憂,讓她的心裏不由得一暖。
想到這裏,她快步跑向蒲川身旁,陪著她一起跪下,哭著說道:“王兄,我要跟蒲川在一起。因為知道他不敢向我表明心事,所以我設計跟他同床共枕,這樣就再沒有不可了。”說著,她連連磕著頭,懺悔認錯道,“我知道錯了,惹母後生氣不說,還害得人心惶惶的。求王兄看在舞兒曾經一片癡心錯付的份上,成全舞兒和蒲川吧!”
軒轅離東還沒有什麽表情,洛紫荊已經忍不住抽氣了。她膛目結舌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上官義舞,天哪,這個小公主也太離譜了吧!竟然用假上床的事情來讓蒲川有機會娶她。可是,她怎麽看都不覺得上官義舞會喜歡蒲川,畢竟昨晚在宴會上時,她還脈脈傳情地對軒轅離辰拋媚眼呢。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就變得移情別戀了?
剛想說些什麽,卻見軒轅離東望向這邊,洛紫荊疑惑地看向他的目光,嘴角一抽,頓時明白他那眼神的意思了。這廝估計是在說,看看,看看,你們做公主的都一個德行,動不動就禍害男人!
洛紫荊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冷哼一聲,直接將軒轅離東的目光給忽略了。什麽玩意,她跟上官義舞能是一個段數的嗎?再說了,她禍害了他這麽久,有逼著他要成婚嗎?
上官醉墨看向上官義舞和蒲川那裏,目光裏有些陰晴不定的意味。他雲淡風輕地看了軒轅離辰一眼,妖嬈一笑,“師兄認為該如何解決?”
以他對軒轅離辰的理解,即使再信任蒲川這個手下,為了保全東萊國的顏麵,也會殺了蒲川,以平息太後娘娘的憤怒,也保證上官義舞的清白。畢竟如剛才上官義舞所說的話屬實,那他們就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軒轅離辰蹙眉,他本來無意管理這些的。可是,蒲川的性子雖然有些粗枝大葉,卻也是一個好手下。如果他處置了蒲川,那麽現在在大殿裏的無幹下人估計都要被悄悄處置掉了。
掂量一二,剛要說話,卻見上官義舞扭過頭來,委屈地看向他,無比沉重地說道:“離辰哥哥!舞兒喜歡你那麽久,可是得不到你任何讚同。你若是真心跟王兄一樣把舞兒當親妹子,可要掂量好該如何決策!”
說到這裏,她看向跪在地上的蒲川,知道他現在沒有說話的餘地。冷冽地昂起頭,異常堅定地說道:“你若是處死蒲川可以,那也把舞兒一並殺了吧!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喜歡我的人我又不能選,做這個公主有什麽用?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舞兒,不得放肆!”察覺到身後的太後娘娘呼吸又粗重起來,上官醉墨不覺心頭有些惱怒,看向上官義舞,責備地說道,“你既然已經做了錯事,還不跪地認錯,倒是嘴皮子硬起來了,竟敢威脅大奕皇朝的皇帝!”
他沒有稱呼軒轅離辰為“師兄”,而是把他皇帝的身份亮了出來,那也是想要給軒轅離辰留一些麵子。畢竟人人都能聽得出來,上官義舞剛才句句都是在威脅著軒轅離辰。軒轅離辰確實是有些不悅的,可他還不至於暴虐到這種程度,僅僅因為這句話就怎麽樣。
但是,麵對上官義舞委屈又傷痛地眼神時,軒轅離辰也有些踟躕了。他自然是知道上官義舞對自己的情分的,可現在這個時候,處置蒲川也不是,不處置也不是,該怎麽辦呢?
就在這時,簡圓已經不動聲色地走了過來。見軒轅離辰望向他,趕緊向他示意,表示自己已經有辦法了。軒轅離辰斂眉沉思片刻,輕咳一聲,對已經走到身前的簡圓說道:“圓圓,你怎麽看?”
“……”簡圓風中淩亂了,她倒想學學宋朝的狄仁傑大人,元芳,你怎麽看?
見軒轅離辰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了簡圓,上官醉墨的眼裏閃過一抹興味。他對簡圓的事情也是聽聞了一些,上次在山洞裏也對她有了些好感。隻是,他倒是不知道,這個時候的簡圓能說出什麽好辦法來,既保全了東萊國皇室的顏麵,又不損失大奕皇朝的人才。
簡圓聞言,走上前對望向這邊的上官醉墨與太後淺笑道:“太後娘娘,上官國主,其實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且聽本宮說上一二。若是有不妥之處,大家不妨再提出異議。”
說著,她指向地上的蒲川,沉穩又淡定地說道,“本宮曾經在冷宮裏住過一段時間,蒲川奉皇上之命保護本宮,並且為人耿直,性格純良,本宮十分喜歡這樣的屬下。本宮在母家是庶出,受盡饑寒交迫,也沒有兄長照料與嗬護。在皇宮中孤單影隻,又受人排擠,很是感激蒲川的保護,所以在出冷宮後不久,已經向皇上請命,說要認蒲川為義兄。皇上考慮良久,覺得於理不合。畢竟本宮是皇上的寵妃,那蒲川豈不成了皇親國戚了?但是皇上又不好駁回本宮的麵子,是以本宮與蒲川在私下認承了的。說起來,他現在雖然隻是皇上的貼身侍衛,那是因為他武功高強,皇上舍不得放走,否則,絕對不比什麽外三路的武狀元遜色的。若是再配上其兄長蒲山的好頭腦,二人即便是在戰場上,也一定所向匹敵,封個將軍或者元帥,那都是遲早的事情。這樣細算起來,雖然也不比貴國的小公主身份高貴,卻也是極其好的一個夫婿人選。”
簡圓笑容滿麵地說著這些話,卻見坐在上首的太後娘娘麵色有了些緩和,上官醉墨卻是一直在打量她。她有些不自然地轉過頭去,看向軒轅離辰,笑著說道:“皇上,既然公主和蒲川兄長有這樣一份情誼,臣妾以為,與其殺人封鎖秘密,不如成全一段佳話,倒也讓人們知道,東萊國的皇室向來是親民的,從不居高自傲,善待和尊重每一個平民百姓。”
軒轅離辰心情輕笑一陣,對簡圓這些話都忍不住有些折服了。她口口聲聲說的什麽“受人排擠”、“皇室的寵妃”,這話裏總像是在貶他似的。還有說蒲川性格純良,軒轅離東和蒲山的嘴角都忍不住一抽一抽的,若不是時間地點情況不允許,他們早就笑噴了。
蒲川為人耿直確實不錯,但是性格不是純良,是神經大條。被簡圓吹成這個樣子,連蒲山都忍不住對蒲川膜拜了,乖乖,他的弟弟什麽時候成了皇貴妃娘娘的義兄了,那不就是皇上的大舅子了麽!嘖嘖,皇貴妃娘娘說瞎話都不帶眨眼的,著實佩服……
軒轅離辰輕咳一聲,抬起頭來向上官醉墨他們望了過去,朗聲說道:“皇貴妃說的不錯,朕確實應承過這件事情。而且,私下也給蒲川頒發了外姓王爺之密詔,也是因著皇貴妃的緣故。現在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妨就把他的身份亮出來,朕回去再正式擬旨,賞封地和宅院,將二人賜婚,讓舞兒風風光光地出嫁,可好?”
這話說下來時,人家軒轅離辰是臉不紅心不跳,比簡圓說謊話的能耐都一流。簡圓嘴角一抽,這個、這個人還是她認識的軒轅離辰嗎?真會順著坡向下滑啊,佩服,佩服……
可是蒲川已經懵得不能再懵了,先是莫名其妙成了皇貴妃娘娘的義兄,再是被封為什麽外姓王爺,他這個當事人都不知道,又是如何發生的事情?他有些疑惑地抬起頭來,看向軒轅離辰和簡圓,不解地問道:“皇上,娘娘,屬下有些問……”
簡圓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眾人好不容把謊話給圓過來了,這個家夥怎麽一點兒都不知道恩典呢。她連忙走上前,笑著說道:“義兄,你也不必驚慌了,本宮身為大奕皇朝的皇貴妃,總也不算辱沒了你這個外姓王爺。皇上當時怕有人不滿,所以沒有開誠布公地將你的身份和地位抬高。如今你跟上官公主兩廂情願,還不趕快謝謝太後娘娘和上官國主的恩典?皇上這邊不用管,本宮自會感謝他。若是按尋常百姓家來算,皇上還是你的妹夫呢。”
好嘛,把皇上的腦袋按下來半個頭,硬生生給蒲川帶了高帽子。那意思就是在說,上官義舞嫁過去,那軒轅離辰也是她妹夫呢。有這樣一個手握所有子民生殺大權的皇帝做妹夫,那敢情好。
蒲川還想再說些什麽,早就被蒲山不著痕跡地上前,踩著他拄在地上的手,示意他不許說話了。蒲川疼得嘶啞咧嘴的,壓根兒就沒明白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軒轅離辰看向上官義舞,顯然她比蒲川要聰明得多,已經想明白了這個中緣由。抬起頭來高興地看向他和簡圓,真誠地說道:“謝謝離辰哥哥,謝謝嫂子。”
嫂、嫂子?!簡圓忽然被一直看不上她的上官義舞稱為嫂子,差點兒就風中淩亂了。再看向已經端坐起來的太後,隻見她唇角微微上揚,似是對這樣的決斷很是滿意,笑著說道:“太後娘娘,其實本宮私下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本宮的兄長若是喜歡一個人,那必定是傾心的喜歡,再也不會有什麽妾室之類的出現。便是沒有今天這樣的事情發生,本也想登門向您求親,為本宮的義兄和小公主做主賜婚的。您大可放心,若是本宮的兄長敢欺負小公主,本宮第一個便饒不了他。保媒一定要保到底,不知太後娘娘和上官國主意下如何?”
太後輕歎一聲,看向噙著笑容地上官義舞,又看向一臉不知所雲正在暈乎中的蒲川,語重心長地說道:“罷了,哀家本來就不太理會年輕人的事了。本想給舞兒尋一個好人家,召為駙馬。不成想她自己找的這門親事比哀家預想的還要好,二人又是兩情相悅,哀家有什麽理由拒絕呢。全看皇上和皇貴妃娘娘的主意吧。”說著,她又看向站在身旁一直沒有發話的上官醉墨,和顏悅色地笑著說道,“陛下,你以為如何?”
上官醉墨妖嬈一笑,微微頷首,看向簡圓的目光中不覺有了幾分激賞。他看向軒轅離辰一眼,這師兄什麽時候這般窩囊了,竟然陪著一個女子來戲言。不過,也罷了,若沒有簡圓這樣一抬高蒲川,那還真的有些不好收場。不過,就這樣輕輕鬆鬆把他心愛的妹子給娶走了,那可沒有那麽容易。
輕咳一聲,揚起下巴,充滿磁性地聲音在大殿裏響了起來:“寡人倒是沒有意見,隻是不知皇上要出多少彩禮呢。好歹割讓幾個城池出來看看吧,這也能說明寡人的妹子是金貴的身份。本來母後是想給她在東萊國找一門親事,如此相見也很方便呢。”
既然蒲川成了外姓王爺,自然是要有封地和宅院的,而且上官義舞一嫁過去那就是王妃了,也是很尊貴的地位呢。上官醉墨這樣一說,分明就是吃定了軒轅離辰不會拒絕,所以正好獅子大開口一次。畢竟機會難得嘛,誰不應承誰是傻子。
軒轅離辰蹙眉看向上官醉墨,那目光裏明顯就是氣惱。這廝在這裏倚老賣老,當街賣起妹妹來了還是怎麽滴?簡圓見狀,不覺失笑出聲,掩著鼻子惋惜地說道:“唉,上官國主這話說得本來也挺對,別說皇上同意,就是皇上不同意,本宮也要求著他同意的。”
此話一出,軒轅離辰和上官醉墨等人同時一驚,她指不定又要出什麽幺蛾子呢。
倒是洛紫荊看著眼前一幕幕變化之快,心裏有種小火苗在呼呼地燃燒著。她悄悄看了旁邊的軒轅離東一眼,要不要也用這個方法來騙婚呢?不過,在接到軒轅離東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之後,便悻悻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人家蒲川是喜歡上官義舞,而自己這是喜歡上了一個白眼狼,幹看著不能吃,還時不時地被他花心的樣子給氣死。洛紫荊鬱悶地跺了跺腳,嫂子從很早就說要幫著她拿下四哥,結果到現在都給那討人厭的上官義舞給說了親事,真是的。
簡圓見太後娘娘聽得出身,心中狡詐地一笑,繼續說道:“隻是全天下的百姓們該怎麽看?他們或許會說:‘呀,上官國主這哪裏是嫁妹子,分明是在賣妹子嘛。’或者,還有人說上官國主就是趁機剝削首領國,平日裏表現出來的愛好和平、不喜戰爭,那都是裝的,逮著機會就斂財,好似東萊國的國庫裏沒錢了似的。更有甚者,會覺得上官國主是在故意刁難皇上呢。”
好家夥!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眾人隻見上官醉墨的臉色本來是白皙的,漸漸地隨著簡圓的話變得有些紅,隨後鐵青,現在已經是一團黑色了。上官醉墨嘴角一抽,簡圓這話真是恨得他牙癢癢。忍下怒氣,刻意平靜地說道:“哦?不知皇貴妃娘娘有什麽好的方式沒有?寡人願聞其詳。”
簡圓點了點頭,狀似無害的笑了笑,對他解釋道:“照本宮看,不如一切按照民間的習俗來辦理婚事就好了。我們這一方自然會出彩禮來迎娶上官公主的,那是千百年來老祖宗傳下來的習俗。但是,舞兒作為東萊國的高貴公主身份,代表的那可是一個國家的誠意呢。相信上官國主一定會舍得為親生妹妹送上兩個城池,再送上豐厚的嫁妝,來讓全天下的百姓看到,國主是如何後代親妹妹,又如何效忠我大奕皇朝的。然後再由上官國主這邊,派人把彩禮隨著上官公主的嫁妝一起送回去,這就兩全其美了。這個法子多好,簡直是喜上加喜呢,兩國之間的友誼肯定是要地久天長的了。”
“哢吧”一聲,也不知是誰嘴張得太大,驚得下巴都掉地上了。軒轅離東也是一臉震驚,乖乖,早知道簡圓牙齒伶俐,無人能敵。可這一席話,簡直就是四兩撥千斤,剛才上官醉墨施加下來的壓力全都被她給推回去了,而且話裏還說明最重要的一點:你不願意割讓城池,那就代表你根本不在乎這個親妹妹,又何來的在乎萬民呢?你若是不把嫁妝和彩禮一並送回去,人家會告你私吞。你要是不嫁這個妹妹,那上官義舞第一個便饒不了你,她纏人的方式可是一套接一套的。
娘的,這個簡圓簡直要把上官醉墨的肺給氣炸了。他扶額輕歎,自己真是被簡圓的話給繞進去了,想不答應都難了。太後娘娘在他身後輕咳一聲,示意他萬事以和為貴,他又何嚐不知道?隻是有些不甘心罷了。
算了,早晚有一天,他會把這些全部找回來的,而且,一定要從簡圓的身上找回來,哼哼。想到這裏,上官醉墨揚起最妖孽式的絕麗容顏,笑著對軒轅離辰說道:“好,很好,寡人沒有意見。”
說完,他親自走上前,將還跪在地上的蒲川和上官義舞扶了起來,如沐春風般的笑容立刻就浮現在臉上。他雲淡風輕地說道:“妹婿,剛才都讓你跪在地上,真是辛苦你了。舞兒是寡人最心愛的妹妹,以後嫁給你,你可要好生帶她。”
這些話說得上官義舞眼眶都紅了,她從前覺得自己總是沒有長大,所以母後和王兄都寵慣著她。現在及笄之後忽然要出嫁了,還是自己設計選來的夫婿,王兄這般真誠地說著話,倒讓她有些無地自容了。
太後聽得也是眼圈濕潤了,一想到上官義舞早晚有一日要離開她很久很久,心裏就不舒坦。可是這門親事是女兒自己選的,軒轅黃帝又把女婿給抬上了那樣高的位置,定不會虧待她的……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上官醉墨這個兄長真的是天底下最親和的哥哥了,然而,軒轅離辰深深了解他的脾性,對於這個剛剛失去兩座城池和需要準備豐厚嫁妝的腹黑人士來說,肯定要在某個方麵扳回一城的。
果不其然,上官醉墨輕咳一聲,看向軒轅離辰的時候,那眼睛是黑黝黝地發著亮光,他眉毛輕挑,繼續說道:“舞兒是寡人的妹妹,從今往後就要成為皇上的嫂子,那皇上見到寡人時,咱們作為親家,是不是也該排排輩兒了?哎呀,叫寡人王兄好呢,還是哥哥好呢?寡人得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眾人:“……”
上官醉墨滿意地看著軒轅離辰麵色黑乎乎一片了,又看向嘴角一抽一抽的簡圓,笑眯眯地說道:“哦,對了,還有皇貴妃娘娘,也跟從夫君一起叫些什麽才好。”
叫你混蛋!簡圓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這家夥還真是不可愛,枉費她總是看著他那副顛倒眾生的美麗容貌流口水。呸,呸呸呸,先把唾沫吐出來,到時候沒有哈喇子可以流了。
太後心情剛緩和了一些,麵上也露出了得體的笑容,忽然聽到上官醉墨說這話,又驚得差點兒要倒氣了。她悄悄地扶額,自己究竟是怎樣生出這樣一個兒子和女兒的,她總覺得性子沒有一個隨自己的……
*
八月十五中秋夜,皇宮裏的盛宴是格外的歡慶。因為,軒轅皇帝和上官國主已經聯姻,要把東萊國最受寵愛的小公主嫁給大奕皇朝皇貴妃的義兄——興陽王蒲山,並達成協議:於大奕皇朝八年,二月初二,在大奕皇朝京城內的興陽王府邸完婚。
之所以隻選在了明年,主要還是因為軒轅離辰等人還要去南淩國一趟,怕無法在年關趕回去。因為此去還要進入南疆危險之地,怕是有什麽凶險。軒轅離辰跟上官醉墨在臨分別的前一晚,他們幾乎是徹夜長談。
上官醉墨在談話中再也沒有像往常一樣說話沒大沒小的,反而是相當凝重。簡圓陪坐在軒轅離辰的旁邊,靜靜地看著此時態度認真的上官醉墨,知道他心裏已經在做掙紮了。
軒轅離辰這次先來這裏,主要就是希望上官醉墨能在有朝一日他啟稟討伐南貞國時,肯出手相助。而上官醉墨再也不是像以前似的出口拒絕,上次他們在山洞裏曾經談到了一些,簡圓隨著說了一些話,上官醉墨便踟躕不定了。
一時間,三個人誰也沒有說話。那高亮的燭火時不時的傳來“劈噗”地響聲,簡圓默不作聲地從抽屜裏拿出剪子,向蠟燭那裏走去。輕輕挑起燭心的線繩那裏,將其剪短了一小截下去。正要蓋上那燈罩,忽然看到一隻小小的飛蛾,正顫顫巍巍地向燭火的方向飛來。
隻見那隻飛蛾撲扇著翅膀,一點點接近了燭火,竟一頭撞在了那火苗上,掉落在地上,打著圈轉了幾轉,便再也沒有動彈了。由於簡圓剛才的動作有所停頓,所以二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在她的手上了。燭火就在三個人之間的大桌子上,那隻小蛾飛來這裏直到結束生命的情景,他們也都看到了。
簡圓看著那隻再也無法動彈的飛蛾,腦海中忽然一亮,將剪刀放在了桌子上,輕輕坐下來看向上官醉墨,笑著說道:“上官國主,你看這隻飛蛾,可曾得到什麽啟示?”
上官醉墨聞言,仔細地瞧了她一眼,有些愣住了。這個女子一定不是隨意的這麽一問,而是細細考究來的。上官醉墨輕哼一聲,“寡人不與你講,你沒理攪三分。”
“……”簡圓嘴角一抽,沒料到他居然會這麽說。難道自己那日在太後的大殿內說的話已經嚇著他了?輕咳一聲,掩住笑意,耐心地說道,“怎麽?國主連我一個區區的小女子都不敢麵對了?那你又是如何統領東萊國的江山的?”
“你、你你你……你這話什麽意思?跟你說不說話,與寡人如何統領江山又有什麽聯係?”上官醉墨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打定主意千萬不要聽她胡言亂語,否則都有可能被她給說暈了。
“沒有什麽意思,國主既然行得正坐得直,不過是問你一句話罷了。為什麽偏要這樣拒人於千裏之外呢?要知道,你前些天才讓我稱你一聲王兄了,怎麽現在翻臉不認人了呢?”簡圓好笑地看著他,真心不知道這家夥腦子是用什麽做的。這些天來,他都刻意避免跟自己說話的機會,生怕被她說什麽話給繞進去似的。
上官醉墨聞言,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好嘛,叫一聲王兄他損失可大了,簡圓差不多要把他所有的好脾氣都給弄得消失貽盡了。又要見麵禮,又要改口費的,真不知道她從哪裏血來的這麽多亂七八糟的。
思及這裏,上官醉墨看了看那隻死去的飛蛾,淡淡地戳了戳桌麵,沉聲說道:“它是自取滅亡,死不足惜。”
軒轅離辰有些疑惑地看向簡圓,她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兩個人正因為上官醉墨出不出手幫助大奕皇朝討伐南貞國的事情爭論不休,好端端地轉移話題做什麽?
簡圓遞給軒轅離辰一個放心的眼神,含笑看向上官醉墨,溫聲說道:“國主,這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同樣的問題,我以前也問過我們家離辰的。他當時的回答是:飛蛾撲火,矢誌不渝,象征著一種勇往直前的毅力和堅持。這隻飛蛾的目的就是靠近這個火光,那是它向往光明,想要離心中所想更近一些,所以不惜犧牲性命,也要撲向這弱弱的火苗。其實,這跟你們對待討伐南貞國的態度是一樣的。國主不希望參與戰爭,是擔心戰亂紛擾的民不聊生,百姓流離失所,對不對?”
這話說的,軒轅離辰幾乎想要噴笑了。她何時向自己問過飛蛾撲火,自己又何時回答過那樣的話?不過她既然那麽說,那便就是那樣吧。其實她說的跟自己想的也是差不多的。飛蛾撲火的定義,真的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這女人還口口聲聲說“我們家離辰”,什麽時候他成了她們家的了?但是細細琢磨了一番,發現這個詞語挺好,最起碼心裏挺受用,於是決定有機會一定要對別人稱呼簡圓為“我們家圓圓”……
“沒錯,寡人不喜歡看到東萊國的無辜臣民受到損傷,也不願意是因為寡人一意孤行引起的國內人心惶惶。”上官醉墨絲毫沒有芥蒂的說了出來,是他的真實想法。
簡圓點了點頭,對他的說法表示很讚成,笑著說道:“這就對了,我很欣賞你的這種想法。但是,你一味的按兵不動,到頭來究竟成就的是誰的野心,你可曾想過沒有?好比這隻飛蛾,燭火便是那百姓安居樂業的光明之所。若是它一直都繞著燭火走,卻永遠無法麵對心中所想,豈不是要懦弱一輩子了?”
“不對,你這話說的不對。寡人心中所想的確實是你所說的,但未必就是這燭火,非要以死明誌。”上官醉墨想也不想,便打斷了她的話,繼續說道,“寡人不出兵,不參與,百姓們才得以安居樂業,為什麽一定要有所傷亡呢?”
簡圓見他不甚明白,而軒轅離辰也是一頭霧水,笑著對上官醉墨說道:“國主,你跟離辰是師兄弟,那南貞國主既然如你們所說到處都有探子和死士,一定也知道你們的關係非同一般的。而且,,現在是離辰作為首領國的皇帝,可以保證你們東萊國的平安。”
“那淩毅南深知,如果有朝一日他帶兵侵犯你們東萊國,離辰自然是要出手相助的,所以不敢擅自出兵討伐你這個本來比大奕皇朝兵力要少許多的東萊國。估計你又會說,你的國家地勢險要,所在之地常年冰雪,恐怕那些常年生活來溫熱地區的南貞國人無法承受其寒冷,也不敢輕易出兵。”簡圓見上官醉墨麵上露出理所當然的神情,就知道他一定是這樣想的。
不動聲色地閃過一抹信誓旦旦的目光,上官醉墨,妖孽如你,又怎麽說得過見過閻羅王的我?
“但是,你不要忘了。你的沉默是淩毅南已經猜到的了,他斷定你這裏是擁兵自重,不肯出手相助,所以把注意先打到了大奕皇朝那裏。注意,我說的是把主意‘先’打到大奕皇朝,他的南疆國人數雖然比我大奕皇朝少上許多,可是他們有南疆苗族的幫助下,若是天時地利允許,一個巫蠱咒語什麽的,當真可以以一敵百甚至敵得過千軍萬馬!以淩毅南的野心勃勃之姿來看,他一定會在戰勝大奕皇朝之後,再來討伐東萊國的。到時候,大奕皇朝的所有人都是他的子民了,若是扇動人民一起向東萊國進攻,你確信還可以逃得過?”
“國主,不要覺得我這是在危言聳聽,我說的都是事實。整個大陸就這三個相對來說較大的國家,其他的蠻族都充其量是個邊陲小國,雖然不足為懼,但還是要時刻提防著。螻蟻雖小,卻也可以潰堤千裏。現在你師兄作為天下的皇帝,還可以保證絕對不會吞並你的國家。如果南貞國吞並了大奕皇朝,成為一個最大的國家,你敢保證,淩毅南不會怕你有朝一日找上門來,吞並他的國家?還是你有什麽把握,可以認定淩毅南絕對不會侵占你東萊國的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