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破曉之音（六）
“你們笑過頭了……”如果再不要阻止，說不定真的會一直笑到目的地的。如果真是那樣，會當成笑柄。
“我們這是要到哪裏去？往西瑾的方向不是這條線路吧”源敏隨意的窺探了一下外麵。看到的是荒蕪的土地，和稀疏的雜草。心情不免沉重起來。
“我又沒有來過這裏，該問領路的人”綠苒發現她的視線盯著自己的時候，感到十分的奇怪。明明最熟悉這裏的就不是她，為什麽要一直盯著她呢？於是綠苒就隻能將視線順到本來的人的身上。
“抄近道，先去一趟‘茶鳴軒’不過。‘龍紡閣’就在隔著一條街上，也算是孽緣吧。怎麽會開在同一個地方？”祥瑞穗話中似乎包含著別樣的意義，隻是現在沒人聽得出來。或許有人聽得出來，隻是不願意回應他罷了。
“那需要多長時間？”綠苒感覺的到，氣氛正在慢慢的冷卻。
“按這個速度，如果天氣不錯。應該隻用一周就可以到了”祥瑞穗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馬車內的氣氛變化，怡然自得，甚至是有些煩躁的回答綠苒的問題。
源敏撩開布簾，從那小小的窗口處，吹進來一股濕潤溫和的風。
“看來連上天都要和你反著來”源敏莞爾一笑，帶著打趣的意味說道。
祥瑞穗將眼珠子轉到源敏的所在處，無奈的歎了口氣。
“看來是這樣呢”
綠苒不禁鬆了口氣，氣氛終於緩和了下來。不過當視線瞟到某人的時候，綠苒的語氣有些不太友好。
“能說明一下嗎？”
視線不斷的聚集過來。
“為什麽你們兩個‘順、便’來這裏的人，會坐在這張馬車上麵？”
他們兩人尷尬的發現，在聽到是他們的事情之後。居然沒有人在意，都將視線收回去了。
“順路嘛”柳瑛羅在和虞絳緒的眼神交流中敗下陣來，隻能硬著頭皮說了。毫不意外的得到了綠苒的白眼，和源敏似有似無的冷哼。
“啊…好擠啊…”綠苒的語氣不知怎麽的，就是能讓柳瑛羅的怒氣大增。但是他現在也隻能哼一聲作罷。
“再過一會兒就要下暴雨了，先到客棧休息一下”祥瑞穗和車夫不知道商談了什麽東西之後，在進來之後就這麽說。
“客棧的地點已經確定了？”
“嗯，找到了一間不錯的客棧。價格也挺適中，過一會兒就到了”祥瑞穗似乎對這樣的運氣感到開心，麵部表情很放鬆啊。
仿佛是察覺到了什麽一樣，眼瞳轉向綠苒“有事？”
“沒”綠苒收回視線，閉上眼睛開始短暫的休憩。
……
北國。南海。
“我想去一趟芳錦那裏”扇在吃過晚飯之後這麽說道。
“現在去說的通嗎？”玉洛桓擔心的問道。
“你不擔心她的安危嗎？”傾沐聆很奇怪，居然有人不擔心應該關心的問題。反而擔心另外一件不是那麽重要的問題。
“沒必要，因為芳錦不不會傷害她。應該說，因為旅途上有扇在。我才能夠平安無事的到這裏”
——雖然有些麻煩是被她自己引來的，但是也不需要我出手。
玉洛桓的失落很明確的傳達了出來，扇彎下腰，不解的問道“哪裏不舒服嗎？需不需要吃藥？”
“沒事，就是有點累，休息一下就好了”玉洛桓無力的說道。
“那就好”扇鬆了一口氣。她直起身子“以前夫人還會幫你幫你蓋被子，可是現在隻剩下你一個人了。睡覺的時候，不要再蹬被子了。會感冒的”
“停！！”
如果再不打住，以前的一些事情會全部被說出來的。這家夥的毛病又犯了，不過不管是誰，似乎都無法向她發火。因為總會有一種強烈的無力感，讓人生不起氣來。
“你先去芳錦那裏吧，我的事待會兒再說”玉洛桓趕緊將她打發走，不然再容她繼續說下去。不知道又會說出什麽來。
“嗯”
這次扇倒是真的走了，玉洛桓才鬆了口氣。傾沐聆倒是笑出了聲，玉洛桓不悅的看著他。
“我不是在笑你……”
看見玉洛桓的反應，就知道他誤會了。於是便出言解釋道，似乎解釋的很及時。玉洛桓將不悅的神情又收了回去。
“隻是在感歎……”他將頭仰起來，望著無雲的藍天“居然會被一個小姑娘影響成這樣，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想發火，想糾正。但是卻總有一股無力感在蔓延，無法阻止，這樣的感覺還是頭一回”
在他苦笑的過程中，得到了兩雙認可的眼睛。似乎是察覺到了周圍氣氛的變化，傾沐聆將頭收回來，半信半疑的問道。
“你們，該不會也是一樣吧？！”
“誠如所想”玉洛桓很幹脆的認同了他的想法，這倒是令傾沐聆有些措手不及了。
“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麽呢”雪淩皓遙望著芳錦的房間。
“你怎麽來了？”芳錦隨意的拿著一本書，百無聊賴的翻著。微弱的燭光下明明什麽都看不清。
“洛修少爺……”扇開口便是這一句話，芳錦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睛閃動了一下。
或許是察覺到了什麽也說不定，芳錦將頭抬起來。聽到了下一句話：
“還活著……”
咚！
芳錦突然站起來，蠟燭也因此晃動了一下。芳錦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過了一會兒，芳錦的唇邊泛起苦笑，消沉的說道。
“你不用安慰我了……”
“我為什麽要拿一個人的生命來安慰你？我隻不過是在闡述事實而已”扇貌似不高興了，她拋下這一句話這一句話之後便離開了房間。
——洛修……還活著……
——多麽不像真的……
芳錦失魂般的，向著床的方向走去。
她將自己摔在床上，樣子很是不雅。煩躁的翻身，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著被子。口中呢喃著。
“有什麽東西要被破壞了……”
……
扇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回來，幾個強裝沒事，實際心裏沒底的還沒有注意到她。稍微早一些的是位於扇斜方的雪淩皓，隻是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說出來。
所以當她搭上玉洛桓肩膀的時候，嚇得他手裏的茶都翻了。
“沒膽”
雖然玉洛桓被嚇到那個程度，可是聽到扇說出這兩個疑似泄憤的字眼時。還是沒有辦法生氣，對於這一點一直都沒有辦法釋懷。
在心中哀歎了一口氣之後，像沒有被她嚇過一樣問道。
“被她趕出來了？”
扇在玉洛桓的身邊坐下，隨意的為自己斟了一杯茶“是我自己跑出來的。要我說那些話真是……”
“辛苦你了”
玉洛桓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看來這招有用，因為扇已經打起精神來了。
“芳錦怎麽樣？”
“應該在很慎重的考慮問題了”扇看了他一眼說道。
“我一直沒有問，芳錦是她的真名嗎？”傾沐聆有些遲疑的問道。
“應該是，因為一直以來都是這麽叫她的”扇搶在玉洛桓之前說，不過這個答案似乎也把他嚇到了。
扇留意到了他們疑惑的眼神，特意解釋道“就像綠苒小姐有著容衿這個名字一樣，芳錦也有一個染源的名字。也不算胡編亂造的”
“容衿？”傾沐聆和雪淩皓同時喊出這個名字。
“怎麽了？”扇與玉洛桓對視一眼，像是回應他們一樣的。也是同時問出了聲。
“原來她真的在林源莊！”傾沐聆有些遺憾的感慨道。
雪淩皓也是一臉的不甘心。
“在那裏出什麽事了？”扇立馬問道，神情有些急躁。而玉洛桓的表情卻像是察覺到了什麽。
“我們曾經到迷途之城去過，容衿姑娘似乎在林源莊……可惜沒有機會去確認……”傾沐聆不知該從何說起，好像說明白了，又好像沒有說清楚一樣的感覺。
“那現在還在那裏嗎？”扇急切的問道。
“就算還在，這個時間也沒有辦法進入迷途之城”傾沐聆看了扇一眼，搖搖頭回答道。
“為什麽？”這句話是玉洛桓問出的。
“因為迷途之城隻在中秋節後的一個月開放，因為會舉辦芴苒祭而這個原因需要追溯到很古老的時代。就像習俗一般，不會輕易改變，更何況這是涉及信仰之事”
看著玉洛桓的表情，他們就知道。一定是無法接受這樣的說法。
“迷途之城的上方圍繞著一團迷霧，那霧氣雖然不算濃厚。可是卻是劇毒之物，除非是事先吃下給予的丹藥。或者是百毒不侵的軀體，不然就會喪命於此”一直都不怎麽開口的雪淩皓，現在倒是細心的講解了起來。而扇和玉洛桓兩人則是很認真的在聽著。
“再者，就算真的進去了。城內的人不接受外城人，會被他們想盡辦法趕出來。是死是活都還是未知數”
“怎麽會這樣？！”玉洛桓來此的目的，有兩個，其中一個就是找到綠苒說清楚。
“究竟是怎麽樣的原因沒有人能夠解釋的清楚，就算是我。也很難說出令人滿意的答複”
“不過最近有消息傳來，她應該是動身準備出發到西瑾去了”傾沐聆才想起來不久前得到的消息。
“西瑾？”玉洛桓被這個名詞搞糊塗了。
“這片大陸上，有四個國家組成。分別是東合、西瑾、南信或者稱南櫻、北棠這四個國家。西瑾就是其中的一個”
“對，身邊還有一群人”
“到了西瑾應該會見到人了”雪淩皓用他那一貫清冷的語調說著。
“對了”三人將視線移到扇的身上“西瑾、東合……那些國家的字應該怎麽寫？”
“西瑾是西方的木槿花，東合是東方的合歡花，南信是南方的風信子，北棠是北方的海棠花”傾沐聆用相對簡短的話解釋了一遍。
“每個國家的國花嗎？”玉洛桓突然聯想到。
“猜對了一半，還有一個原因”傾沐聆伸出一根手指，神秘兮兮的賣關子道“猜猜看另一個原因”
“到處都是那種花？”扇提出她的假設。
“而且是其它地方無法生長的花，不過南信是個特例”傾沐聆驚訝於她的猜測“因為南信的香浮之城裏長滿了櫻花，每到櫻花盛開的時候那場景真漂亮”
“還有人在，這種話對著牆說就可以了。沒必要對著人說”雪淩皓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那可真是值得一看啊”扇很高興，眼中閃爍著光芒“不過”過不了多久，眼中的光芒淡下去了不少“我還是想先去西瑾”
“我也是這樣想，等芳錦的事情一結束。我們就打算出發到西瑾去了”玉洛桓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可是你們並不知道該怎麽去西瑾吧？”
這道聲音將四個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到身後或者是前方，都很驚訝的看著她。
“怎麽一個一個跟見到鬼一樣的？”
“鬼…啊，不。芳錦，你怎麽出來了？”傾沐聆看其它人都沒有說話的意思，沒有辦法隻好自己來說了。
“我又不是被禁足，為什麽不能出來？”芳錦斜睨了傾沐聆一眼。
“來了就坐下吧”雪淩皓終於肯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