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破曉之音（十一）
“諸位早安，都已經用過早膳了嗎？”奕嵐一步一步的向下走著，今日奕嵐沒有穿的十分鮮豔。換上了清淡的顏色，但依舊掩蓋不住。在清風的撩撥下，所帶來的那股誘人的風采。
不過，奕嵐也沒有真正青樓女子身上，所帶有的那股風韻猶存和不安分。因為她的身上，總是帶著若有若無，淡淡的味道，如同浪漫的薔薇一般的味道。可以無法得來的感覺，所以他們才學會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源敏總覺得，奕嵐的身上有著不太一樣的地方。因為是最棱模兩可的感覺，所以她也無法再說些什麽。隻是比起其他人要留心一些，畢竟奕嵐還是來路不明，雖然不是不可信任。但也沒有對待綠苒的那種信任。
“都用過了，你呢？該不會是才起來吧？！”源敏像平時一樣的和奕嵐說笑。
奕嵐莞爾一笑“對，正準備下來拿早膳”
源敏手中的杯子如同奕嵐預料般的差點滑下來，這一點令奕嵐心情不錯。
“容衿呢？”納蘭諾環視了四周一圈，沒有發現綠苒的身影。按理來說，奕嵐會跟在綠苒的身邊，幾乎是形影不離。所以下意識的認為綠苒會出現在這裏。
“小姐還在睡著”奕嵐淺笑著回答納蘭諾的問題。
“最近是怎麽了？總是起得很晚”源敏皺著眉頭思考著。
“容衿小姐幾乎每晚都在做惡夢，有好幾次都是流著冷汗被驚醒”奕嵐的淺笑中染上了淡淡的憂思。
“還是先別站著了，坐下吧”祥瑞穗試圖打破即將形成的僵局，大早上的，不必要弄得如此不愉快。
奕嵐聽話的坐在源敏旁邊的空位上。
“來了來了，剛想叫膳呢”納蘭諾笑道。
在小二布膳的同時，源敏對奕嵐說道“看她這個勢頭，應該還有一段時間要睡。不如先和我們去一個地方？”那眼瞳中滿溢著都是奇異的目光，奕嵐下意識的向周圍看去，發現他們全部都回避著自己詢問的眼神。
有貓膩……
奕嵐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上揚。隨後垂下眼簾“我需要去詢問一下容衿小姐”
目送著奕嵐上樓，消失在視線之外後。源敏才慢慢恢複成原來的樣子“真的要將她帶去那個地方嗎？”
並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在納蘭諾近似呢喃的回答。
“對”
之後就沒有其它的聲音出現，每個人都各懷心緒的默默吃著飯。不出意料的，奕嵐得到了同意，一同離開了金縷苑，隻剩下綠苒一人。
直到隅中時分，綠苒才慢慢睜開眼睛。
眼睛裏的一片水汽令所看到的事物都是朦朧的，當她坐起來的一瞬間。如同神經被扯動一般，腦海中源源不斷的湧入一些莫名的片段。
“都清點好了嗎？”穿著一身寶石藍的嫵媚女人威嚴的下達著命令。
“是！三千精兵已經悉數到齊，隻等您下達命令”單膝跪地的戎裝將領恭敬的回答道。
……
“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有軍隊入城？”一男子不滿又害怕的問道。
“最好別去管他們，那朵‘荼靡花’不是你能惹得起的”身旁的男子嚴肅的警告著。
“無法無天的迷途之城”有人在低聲咒罵，換來的隻是馬上的女子更加妖嬈的笑容。
……
混亂而嘈雜的片斷攪得綠苒完全無法入睡，仿佛才從水中出來一般，紊亂的呼吸連她自己都感到吃驚。當風吹過的時候，那滲進肌膚的絲絲涼意，讓綠苒驚覺。原來自己已經流了一身的冷汗，明明隻是一些一閃而過的片斷，為什麽會有那麽大的反應呢？
下床的同時撓了撓已經一片狼藉的頭發，帶著睡意的喊了幾聲“奕嵐”在沒有得到回複之後，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她已經同意奕嵐外出了。
沒辦法，隻能自己認命的開始穿衣服。好在之前一直都是自己穿，所以沒有太大的苦惱。
綠苒打開窗子，窗外的空氣十分的清新，帶著屬於中午的燥熱。連同人們低低的嘈雜聲……
她皺著眉頭關上窗子，屋內又回複一片寂靜。
太安靜了……
安靜的有些詭異……
為了探究一些具體的情況，綠苒隻能下樓查看。步伐也因為心頭湧上的危機感而謹慎前行。
穿越過一條又一條的回廊，冗長的樓梯。才漸漸聽到了一些細微的聲響。
“……好……沒……”
類似這樣的單音節字詞，斷斷續續的，從大廳的方向傳來，因此，綠苒的腳步放得更加輕緩了，眼睛下意識的四處張望。
說話聲突然大了起來，那聲音孔武有力，聲音雄厚。隻是有些太過粗魯了，令人不禁咋舌。
綠苒盡力將自己的腳步聲融進那些粗獷的聲音中去，盡管漏洞百出。可也成功的魚目混珠，在保持著較為安全的距離之後，呈現在眼前的一幕令綠苒不由得驚訝。
掌櫃、大廚、小二、侍者……
他們被無禮的捆綁在一起，口與眼全部被封住。但是卻沒有影響到他們傳遞的訊息，不論是從任何方麵來看，他們都隻是在打著奇怪的手勢與符號。可奇怪的是，綠苒卻不費吹灰之力便理解了他們手勢中得含義。
他們想要逃跑，拚盡全力放手一搏。
太魯莽了！在沒有摸清對手底細的情況怎麽可以亂來呢？
但是轉念一想，名門金縷苑的掌櫃總不至於如此沒有頭腦，他們敢這麽做，想必是有了十全的把握才對。眼下，勢必不用自己去做些什麽多此一舉的行動。還是趕緊藏起來比較好，綠苒剛剛想要繞回房間找一處地方藏起來時。
卻瞥見他們在焦急的比著一種手勢，不斷地重複。
綠苒眯起眼睛，腦中疑惑不已。
快逃……
空氣中帶著一陣掌風，重重的落在脖子上。一瞬間，腦袋與意識分離。眼前逐漸被漆黑的世界所代替，最終倒地不醒。
立於身後的，是剛剛襲擊綠苒的戎裝男子。那名男子在看見身穿寶石藍的妖嬈少女時，立刻單膝跪地，恭敬的姿態取悅了少女。
“做得不錯”
雖然隻是淡淡的一句誇獎，卻令男子的心不禁雀躍起來。
“此乃卑職分內之事！”
少女在聽聞此言之後，略帶驚訝的回轉過身子，嘴角再度勾起魅惑的弧度。俯視著跪在地上的戎裝男子，不禁戲謔般的說道“如果你能改改，那呆得和千年老木，相提並論的臉再說吧”
不出意料的，是戎裝男子無言的沉默。
少女走上前，拍拍手掌。那清脆的掌聲，鎮住了嘈雜的聲音，大廳內頓時一片鴉雀無聲。在一陣幹淨利落的跪拜聲後。
“大家辛苦了！我們要找的人已經找到，現在隻需留下一隊人馬清理場地！”
“其餘人全部撤退！！”
少女用更高的聲音喊出這句話，隨後帶頭離開金縷苑。被捆綁住的人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張揚的金色鎧甲反射著午後的烈日陽光，緩慢的拔出寒光閃閃的利劍，一步步逼近毫無反抗能力的人們。
在剩下的士兵們踏出金縷苑的同時，淒慘的喊殺聲不斷躍進耳中。就連昏厥中得綠苒也不禁顫抖了一下，那名戎裝男子將綠苒毫不在意的丟在馬車上。卻被少女狠狠瞪了一眼，於是立刻將她扶起，好好地放在馬車的座位上。
等他安頓好綠苒之後，少女才緩緩揮手讓他退下。
“將軍，那名女子是什麽人啊？那麽大的排場！”位於戎裝男子身旁的一名士兵，不屑的問道。
“小姐的事情豈是爾等可以妄議？！”戎裝男子看著他消沉的神情，突然感覺話好像說的太重了。於是轉變了一種語氣“若還想活命就少說兩句，小姐可什麽都知道”說的已經相當淺顯了，不明白隻能說明他愚蠢。但是戎裝男子相信，這名士兵明白他所說的話。
“是，卑職知錯”士兵誠懇的道歉。
“跟上隊伍！”戎裝男子淡淡的發號施令。
馬車內。少女正帶著玩味的笑容看著綠苒平穩的麵孔，心緒不知飄到何方。
當綠苒的意識清醒過來的時候，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手腳被牢固的束縛著，無論怎麽想辦法似乎都解不開，但奇怪的是。綠苒可以肆意活動，可以行走，可以跑動，但是無法解開束縛。這令綠苒感到被人戲弄了，這樣的綁法。簡直就像是在對著她說，即使賦予你活動的空間與權力，也絕對逃不出這裏。
在逐漸冷靜下來之後，綠苒才知道。被抓來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許多人。似乎還有滿屋子的人，雖說綠苒身上的束縛不妨礙她的正常活動。但是所謂可以跑動、可以行走，也隻是一種非常肯定的猜測罷了。因為在這樣的空間裏，被抓來的人。就像是貨物一樣，被肆意堆放，毫無形象可言。
通過她們之間不斷的談話，綠苒才知道，在瑤台城中，隻有金縷苑遭到洗劫。房屋盡數被燒毀，從漫天的滾滾濃煙中，湧出一陣陣令人反胃的惡臭，沒有人從金縷苑中逃脫出來。
當金縷苑被燒毀前，有人曾聽到令人心驚的淒慘的叫聲，以及流淌至門口的鮮血。
竟……無一人過問此事。
仿佛火燒金縷苑的事情從未發生，而這座位於瑤台城最大的旅店也從未有過。人們依然過著以前，忙碌而又冷漠的生活。
到底是誰？又這樣大的能耐，讓瑤台城內所有人。都忍下這樣的屈辱。
“不必言論其它，有這樣大能耐的”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那嬌媚的聲音中帶著傲慢的色彩，猶如任性的公主一般。“吱呀”一聲，從外灌進的空氣中，夾雜著一股特有的奇香，令人難以忘懷。她的嘴角揚起帶著驕傲的魅惑弧度，無不得意的說道。
“自然非‘迷霧之城’莫屬”
“無心”有人帶著嫌惡的感情，輕聲呢喃著。
她轉動漆黑的眼瞳，嘴角的弧度愈發上揚，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令人的肌膚都不禁打了一個冷顫，雙眼微眯之時。一旁的戎裝男子走上前，緩慢的拔出利劍，刺耳的聲音以及抹過脖子時。肆意飛灑的溫熱的血液，都在不斷的提醒著房內的人們。
一個生命，就此終結。
之前都還在一直不滿的聲音，各種謾罵聲。在血液飛濺到她們身上的那一刻，就已經全部化作鴉雀無聲狀。沒有任何的反抗的聲音，一個個在此時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滿意的看到這樣的寂靜情況，她又上前走了兩步，那一股特有的奇香混著清風拂過綠苒的嗅覺。香味在她的麵前停下，滑嫩的錦緞略過綠苒的臉頰，下一刻，綠苒的下巴被一雙細滑柔嫩的手抬起。
這種居高臨下的打量的眼光令綠苒從心底感到不爽，不顧其它的打開了那名女子的手。即使是蒙著眼布，也能從眉頭等其它表情中得知，綠苒那在被碰觸到的時候嫌惡的感覺。
哦？
真有膽量……
汝雎挑了挑眉，隨意的收回被打的手。頗有興趣的看著綠苒生氣的表情，自己則是坐在一旁的雕花木椅上，舉手投足之間無不透露著一股魅惑之感。那身寶石藍的裝束，更是為她增添了不少亮麗的色彩。
隻是綠苒因為眼睛被蒙住而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隻知道自己的魯莽行為，沒有被人懲罰。
即使淪為階下囚，也不願被人如此輕薄的對待。
“小姐，主人正在催您過去呢”房間裏響起了一道平和的聲音，而那道聲音。綠苒似乎在哪裏聽過，雖然有些印象，可是實在是想不起來是誰了。
“知道了”汝雎想了一會兒，有些遺憾的答道。
周圍的人不僅都鬆了一口氣，但是他下一句話卻令房內的人再次心驚自己的命運。
“主人說，房內的人太多，須減少一半以上的人數”
他說的相當平淡緩和，但是在其他人的耳中卻猶如不啻驚雷一般。得到這樣答案的汝雎不禁帶著居高臨下的意味說道“是你們命途不濟，怨不得我”汝雎的嘴角浮現出輕狂的媚笑，她將身子完全靠在椅子上。懶懶的說道“除了她們三人，餘下的”
汝雎站起身，帶著她的一身奇香離開之際，留下淡淡的一個字“殺”
她的臉上再也不隱瞞輕蔑之意，眼瞳中射出凜冽的寒光，連嘴角的笑容都染上了血腥味。
房內開始躁動，人人自危。形形色色的聲音都出來了，留下的侍衛們。都拔出寒光凜凜的利劍，劍鋒與劍鞘的摩擦聲讓人汗毛豎起。
會被殺嗎？
綠苒的心中湧現出這樣的想法。
她下意識的繃緊身子，仿佛這樣可以免於被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