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龍門之亂（二）
原本就在假寐的傾沐聆聽到動靜之後，就立刻醒過來了。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從窗簾外滲透進來的晚風，吹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芳錦。雖然不太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但是大概的情況卻是可以想象的到的。因此她的語氣逐漸變得清冷起來，或許是為了造勢，芳錦並沒有真正看著傾沐聆，而是閉著眼睛享受著晚風的清涼。
“由於事情緊急，而你又怎麽都叫不醒”傾沐聆快速的整理了思緒，在芳錦打算說什麽的時候，再一次開口截住了芳錦的話“迫於無奈，隻能將你抱了上來，若有什麽不得當的地發。也隻能請你見諒了”
他絕對不會說是將芳錦扛上來的，因為這樣會死的很慘的。所以隻能將‘扛’改為‘抱’，然後再死死的看著她。
盡管芳錦的確有些生氣被人這麽弄上來，但她也不是十分在意怎麽‘運送’的。所以便也就作罷了。
現在的氣氛很尷尬，但是這麽覺得的就隻有傾沐聆一個人。因為除去芳錦不在意之外，在他視角斜方的雪淩皓是一副慣有的波瀾不驚的模樣。這讓傾沐聆覺得很無趣，其它人都不打算幫傾沐聆。
沉寂了一段時間之後，芳錦覺得自己又快要睡著了。於是便將稍稍拉開竹窗簾的一角，而映入眼簾的一幕卻令芳錦驚愕不已。見到這一幕的傾沐聆不由得放鬆了下來，另一邊似乎睡著的雪淩皓。他的嘴角也微微上揚著，雖然很淺。但是兩人都能夠清楚的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很好。
“空中的景色美嗎？”不可能不美吧……
駿馬拉著雪淩皓獨有的‘月蔓穗輪’在稀薄的雲層上，月光打在車身的月錦上，有著被光暈環繞的感覺。月白色的穗子隨風飄蕩，令人不禁產生一種雲上之物的錯覺。
這樣的景色，不可能不美吧……
在傾沐聆以為芳錦的魂飛了那一刻，雪淩皓終於打算醒過來。
“這一片被稱為‘沉睡’的山脈”芳錦聞言，轉過頭看著雪淩皓卻隻見他眼中的清明。
“真的！”扇的突然發聲令芳錦嚇了一跳，不由得出聲問道“你什麽時候在的？！”
“我一直都在你的旁邊，隻是你一直都沒有注意到而已”扇斜睨了她一眼，芳錦麵對這樣的情況也隻能笑兩聲敷衍過去。
芳錦沒有再與雪淩皓的視線相撞，將視線轉向接近黎明的景色。月亮的光芒灑在連綿的山脈之上，有著一圈仿佛是雲海的光暈。山頭時而露出來，時而又被埋進去。這樣的光景持續了一段時間，雖然美麗但是扇卻被一旁的談論之聲吸引了過去。
“這樣的山脈會持續多長時間？”洛桓見芳錦沒有回過頭來的意思，於是便開口問道。
“大概要一天的時間，因為這裏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地方。輕易不會有人來往這裏，除非是與我們類似的人”雪淩皓隨後輕笑一聲“隻是現在應該不會有那樣的人出現”
“即使有，也不會多。你說沒有也太過分了！”傾沐聆怒氣衝衝的反駁道。這家夥，一不注意又開始了。
“還有三天時間，該怎麽過呢？”洛桓連忙打住二人的鬥嘴，一旦讓他們鬥下去，恐怕一時半會兒的還停不下來。
“把這兒變一變吧”傾沐聆巡視了四周一圈，最後說道。
“……隨你”雪淩皓停頓了一會兒，不太在意的說道。這兩個字一出，洛桓才知道其實剛剛根本不用擔心什麽。
“那就先不要動，等一會兒就好了”
“扇，過來坐吧”
“哦，好的”
……
對於周圍發生的一切，對於芳錦而言，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她依然盯著下麵，眼睛一動不動。因為眼前的景象……
起初的確是維持著仿佛呼吸的景象一般，沒有特別的變化。可是在破曉之後，下方的景色卻變換了許多。
那林立的石柱，仿佛是立於山上的石林一般，但有部分卻是長滿了青苔與植物。雖然那些石柱經過了幾萬年的風化，但是還依稀能夠分辨的出是什麽形狀。所以……看起來有些眼熟。那些或垂直或傾斜的石柱到底是什麽東西呢？
“染源！吃飯了，一會兒再看吧？！”扇從善如流的喊道，熟練的連洛桓都不適應了。
“好”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沒有力氣的回答道。她疲憊的走到飯桌前，拿起筷子之後才注意到眼前的菜，不由得驚訝道“今天的菜真是豐盛！”隨後環視四周，反應遲鈍的說道“這裏……是哪裏？”
歎氣聲四起。
“你還真是看入迷了啊……”最先發出感歎的是洛桓，他打算單刀直入的說明“在你望著景色發呆的時候，淩皓就已經把這裏的格局換了”
“…你們什麽時候這麽熟的？”芳錦在意的卻不是這個問題。
“在你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你不要無視我的回答啊！！”洛桓在回答了她的問題之後，又注意到了這一件事情。
“那麽說，現在還在車上咯？”芳錦的注意力漸漸轉移了回來。
“你變遲鈍了嗎？”洛桓疑惑的問道。
“你會這麽覺得隻能說明，是因為你的思想，沒有跟上我的進度”芳錦漫不經心的說完這麽一句話之後，便開始吃飯。
“原以為已經沉寂了，沒想到還是一如既往啊……”洛桓小聲的感歎道。
“你剛剛說什麽？”芳錦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
“什麽都沒有”洛桓保持原表情不動，淡定的說道。
其餘的人表情不一，不過還是很明顯的吃了一驚。
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啊……
“對了，你知道這片山脈的傳說嗎？”傾沐聆在吃過飯之後，想起了一個比較好的話題“早上聽你說的時候，也隻是提到一點。能具體說說嗎？”
“據說在上古的時候，發生過一場戰役。各方人物雲集，戰況異常慘烈，至於交戰的原因，似乎是因為一個女人。而那場戰役卻並沒有被記載下來，僅僅隻是作為民間傳說口耳相傳。至於戰役到底怎麽樣了，誰也不知道。過了沒多久，葉芴苒就出現了。當然，這是另外一個傳說了”雪淩皓在講述的時候，芳錦聽的很認真，比所有人都要認真許多。所以雪淩皓剛剛說完就馬上提問。
“那那個女人呢？”
“不知道”
“大概沒有任何人知道那個女人吧”洛桓轉動眼珠，想了一下。
“你是怎麽知道的？”傾沐聆與雪淩皓同時看向他。
“猜的”洛桓不負責任的說道。
“……”傾沐聆與扇相對無語，而芳錦與雪淩皓則是不由得笑了。
“曆史上的戰爭從來都不會記載女人的事情，更何況這是口耳相傳的事情。不過這也並不代表就真的不會有人知道，隻是途徑不同”雪淩皓在與芳錦對望一眼之後說道。
“一般在打探消息的時候，聽到最多的。是不是桃色傳聞？”傾沐聆在聽到雪淩皓這麽說了之後，便知道了他的意思。
“桃色傳聞？”扇不解的問道。
“簡稱‘緋聞’”芳錦簡明扼要的回答道。
“哦~”扇盯著洛桓，意味不明的笑著。
“最多的不是我，是坐在你旁邊的這一位”洛桓無奈地將麻煩丟給芳錦，非常成功的贏得了她的白眼。
“這麽說也對”芳錦輕鬆的說道，包括雪淩皓在內都驚訝的看著她。而芳錦則是看向洛桓笑道“畢竟那些傳說中的‘桃色事件’都已經成為了真實，大家都成了他的情人。是吧？大眾情人”
“你……”洛桓因為過去的事情，沒有辦法說出口。畢竟這也是事實，隻是她所指的角度不同。
“真是的……”
“花心”
“沒想到啊……”
在他懊惱的同時，議論聲一波接一波，連雪淩皓都發表了意見。但是礙於她隻是說了事實的一半，如果真的要說出來，隻怕是越描越黑。但是就這樣接受的話，自己的心裏也不會願意的。
“以你這樣的性格，難怪會將那些追求者都嚇回去”發發牢騷算了，反正她也不會說什麽。
“隻會和女人鬥嘴的男人，還真是欠火候啊”你還真幼稚，隻會逞口舌之快。芳錦一臉欠扁的表情看著他。
“這隻能說明洛桓真的很小心眼”扇在一旁煽風點火。
“你們的關係還真好”傾沐聆聽來了興趣，不管雪淩皓在一旁的百無聊賴。隻是這樣的一句話，引來了雪淩皓的歎氣聲，和各方的反駁聲。
“和這樣的男人關係好還真是我的過失”芳錦有些煩厭的看了洛桓一眼。
“和她關係好隻會是一種麻煩，而我現在卻一點都沒有這種麻煩”洛桓毫不示弱的回敬她。
“扇好累，想要睡覺”扇無精打采的說道，剛剛才鬥過嘴現在停下來，倦意倒是襲上來了。
“都休息吧，已經入夜了”雪淩皓終於得到了一個可以解脫的機會，現在連忙打住幾人的話，順便給了想要繼續看熱鬧的傾沐聆一個警告的眼神。在看到外麵的天色之後，都感覺有些乏了在相繼伸過懶腰之後。就開始紛紛離去了，在此時，雪淩皓突然說道“關於這片山脈，沒有辦法真正一一說清楚。不過如果能夠在夢中的話，或許會比說更好”
“你要是能把這份興致用在平常的說話中，或許就不會太無趣了”傾沐聆或許是唯一一個敢隨性調侃雪淩皓的人。
“如果是你就免了”雪淩皓在聽到這句話之後，話語中的溫度立刻降了下來。可謂是相當不客氣的說道。
“知道了知道了……”反正也隻是說說而已。
“你真的想好了嗎？”在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時候，雪淩皓不再和他開玩笑。
“想什麽？”
“她……必定會在西瑾”
“這樣的表情可不像你”傾沐聆注意到了雪淩皓的變化，也知道他擔憂什麽。隻是現在不一樣了“她在西瑾這件事情我一直都知道，畢竟是那樣的身份”
“我到別處去住，那裏太低級了”雪淩皓不爽的說道。
“知道了，你也別太在意了，此行的目的與以往不同”傾沐聆說完便離開了，而雪淩皓在聽到關門的聲音之後才回去。聽到他們談話的幾人，心中都各有感想。
而那天晚上，芳錦真的做了一個夢，一個令她疑惑不已又感到熟悉的夢境。似乎是在什麽時候聽說過，而去詢問雪淩皓的時候。他卻說，如果沒有來過這裏的人，是不可能會有這樣的夢境的並且不會有特例。
這樣的話令芳錦也不由得產生了一些想法。
……
小巷口處，有人正在交頭接耳。
“你知道嗎？過幾天啊，龍紡閣裏就有盛大的酒宴要舉行了”一名男子說道。
“什麽酒宴啊，值得你這麽關心”另外一名男子相反沒有那麽在意。
“嗨！你個沒見識的。龍紡閣為什麽出名你竟然不知道？！”男子感到很詫異。
“那你說說，是為什麽”另外一名男子不服氣了。
“那是因為龍紡閣內的香浮諾啊”男子炫耀道。但是這個名字卻引起了少女的注意，她靜靜的聽著。
“原來香浮諾姑娘是從龍紡閣內出來的啊”另外一名男子眼中出現了崇拜與垂涎之色。
“你就色吧，誒！說了半天，你到底去不去啊”男子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可是，那裏會不會貴了點啊”另外一名男子顯得有些躊躇。
“三兩，對你來說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男子不高興了。
“兩位大哥，請稍等”一道略顯清淡的聲音響起。迎麵走來的少女因臉部被輕紗遮住，所以無法看清楚樣貌，淺紫色的衣裳讓少女更顯得年齡偏小。
被叫大哥的兩人心情頓時很好，多年沒當大哥。今天被少女一叫，小的時候被人追著叫大哥的感覺回來了。
“有什麽事情嗎？”一名男子發問。
“聽說你們要去龍紡閣，是嗎？”聲音裏麵帶上了淡淡的笑意。
“是啊，不過那裏很貴的”另外一名男子開始勸少女不要去那裏。
“三兩。是嗎？”少女輕輕一笑，卻惹來兩人的不滿。
少女拉起其中一個人的手，將一個東西交到他的手上。兩人麵麵相覷，打開一看，卻將他們嚇到了。十兩？！
“需要我們做什麽嗎？”一名男子突然問道。
“帶我去那個地方，在此期間的費用我來出”少女不緊不慢的說道。
“這怎麽可以！”另外一名男子不同意，讓少女出錢？不好不好。
“相對的，你們。就好好幫我這個忙吧”少女的唇角浮現誌在必得的笑容。
“好。那麽這個就是酬勞，如果還有什麽問題需要幫忙，請開口”一名男子答應了下來。
“那…好吧”另外一名男子也答應了下來。
“你們叫什麽名字？”少女問道。
“我叫簫狸”首先答應下來的男子答道。
“我叫洛非”另外一名男子答道。
洛……
“那麽你呢？”簫狸問道。
“我？我叫容衿”在報出自己名字的同時，臉上的那一處鮮紅的如同火燒的鱗片。也跳動了一下。
“容衿？”洛非對這個名字感到疑問。
“對，全名是納蘭容衿”綠苒這麽說道。
“那麽現在我們就先出發到龍紡閣去吧”簫狸道出了重點。
“啊，對。那麽我們還是先走吧”綠苒也意識過來了。
在路上，洛非和簫狸發揮了本地人的特征。當起了稱職的導遊，可以說，是兩個不折不扣的“西瑾通”。問什麽都能答的上來，托他們的福，綠苒了解了不少當地的知識。雖然之前已經聽人說過許多的消息了。
“沒有想到，原來西瑾竟然是這麽繁榮的地方”綠苒發出感歎。之前一直坐在馬車上麵，踩在地上行走看到的景象果然不一樣。
兩名少年得意的笑了“那是！”突然洛非話鋒一轉“不過，比西瑾繁榮的地方可多了去”洛非現在說話也沒有害羞的樣子了，他很健談。懂得知識很多，有許多的東西他都知道，範圍也很廣。而簫狸知道的東西也很多，隻不過是關於小道消息和輿論方麵的。這兩個完全不在一個範圍內的人是為什麽會成為這麽好的朋友呢？
“關於這個問題嘛”洛非意味不明的看了李澤一眼，簫狸回了一個惡狠狠的眼神。洛非故意說“李澤其實還是對那些事情很好奇的！”簫狸在片刻的驚慌之後也說“說這話的你不也是很，嗯？”還故意挑了挑眉毛。兩個人的鬥嘴讓綠苒不自覺的笑出聲來。因為很像一群人。
“對，對了”簫狸說“我們就自稱是義兄妹吧”
“嗯，義兄妹這個名頭合適”洛非同意了。
“那麽，兩位義兄。請多多關照咯”綠苒調皮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