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龍門之亂（二十二）
“發色銀中帶青，你是皇族中人嗎？”祥瑞穗同樣驚訝，想不到源敏竟是皇族中人。
“這件事情我也是不知道的，隻是母親是鮫人這個事實我卻是知道的”源敏也曾多方求證過才得出的結論。
“及笄的時候便是看那人是不是鮫人後裔的時機，如果出現像源敏這樣的情況便是鮫人的後裔，反之則是沒有”容衿曾經打聽過關於鮫人的事情，所以還是知道的。
“鮫人後裔的姿色一定是出眾，現在看來確實是這個樣子”容衿看著源敏笑道“解禁了之後的容貌果然有傾城之色”
聽到容衿這樣說，源敏起先是一愣，後來在染源的帶動下也笑了起來。不過她的視線也沒有忽略沈軒的神色。
驚懼。
真是好笑，一直喜歡著自己的人竟然是這個樣子。虧她還覺得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而破壞了龍瀾熙他們的夫妻情感，一直背負著罪惡感都現在，卻成了一場笑話嗎？
“閉嘴！”
淩出塵突然大喊了一聲，拍案而起。臉上的神色將龍嘯麟都嚇到了。那樣子仿佛是要吃了源敏一樣，納蘭諾連忙護在源敏身前。
隻是這樣的一個舉動，卻讓淩出塵向後退了幾步，頹然的坐回了太師椅上。
源敏望著自己的母親，嘴唇張開合上好幾次都沒能說出一句話。這個時候，容衿上前拍拍她的肩膀，給了她安心的力量。
“你當真以為你的夫君不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情嗎？”卻是容衿走上前去，在眾人麵前開口。龍瀾君想要說些什麽，源敏卻是在這一刻阻止了他，等待著下一句話。
“你說什麽？”不同於淩出塵的神色閃爍不定，龍嘯麟則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二十年前，你與阿諾互換身份相互折磨的這個事實”容衿的語氣毫不客氣，如果由源敏來說，肯定不會這樣。可是源敏知道，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淩出塵是不會明白的。看到了源敏表情的龍瀾熙將她環抱在懷裏，輕輕撫順著她的發絲。龍瀾君見狀也打消了問話的念頭。眾人都靜靜的聽著。
“你才是二十年前被賦予最高封號的泣醉顏淩出塵，而不是救了龍嘯麟的香浮淩均的義妹舞傾城香浮諾”所有的人皆是一驚，除了容衿她們四個之外都是一臉意料之外的表情。
“不是！我沒有！我才是香浮諾！”淩出塵歇斯底裏的喊叫了起來。
“那麽就請你跳一支舞，讓眾人看看你到底還有沒有當年的風采。還能不能跳出那支屬於鳳凰族特有流傳的鳳求凰！”容衿神色不變的說道，淩出塵清楚的知道。一旦她跳了舞，一切便都結束了。
“而且你是鮫人的後裔，世人皆知泣醉顏是鮫人的後裔。你還要狡辯嗎？”容衿的語氣不禁強硬了起來。
“難道這件事情，父親也是知道的？”龍瀾熙突然有了這樣一個想法。
龍嘯麟的眼神閃爍，並沒有看著她。淩出塵便知道龍嘯麟是早就知道了這個事實。臉上滿是不敢相信，心下更是感到不安。
——他會怎麽想我？一定覺得我粗俗不堪，自私又虛偽吧。我搶了他心上人的位置，逼迫她讓我取而代之成為他的妻子。會不會找我算賬？
“是”龍嘯麟的箭頭已經鬆垮了下來。
“那您為什麽不告訴我們？”龍瀾君怒道。
“因為這件事情沒有那麽容易解釋”染源知道這種感覺“即使解釋了也沒有辦法真的理解，就像我不理解納蘭諾為什麽要死守這個秘密二十多年一樣”
淩出塵驚詫的望向納蘭諾，一臉的呆滯。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沈軒突然發問，眼中都是迷茫之色。
“你竟然聽不懂嗎？”龍瀾熙好笑的說道，她沒有想到沈軒竟然還沒有聽出來。這讓她覺得哭笑不得了。
“不過也不打緊，即使母親真的是鮫人後裔也好，不是也罷。對我來說，並沒有太多的影響”龍瀾熙是最先冷靜下來的，陪著源敏一起坐到位置上。順便讓龍瀾君也一起坐下。
“隻是沉均這幅摸樣，必定是要受人白眼了。而龍家又不讓女子出麵經商，看來是要毀了”龍瀾熙說的相當輕巧，仿佛說的不是自家的事情一樣。引得多方的側目，淩出塵更是覺得無法接受。
這段話一出，龍瀾君心中的感受便被引了出來。本來是不想這樣的，不過既然都已經攤開了，再藏著掖著就是做作了。
“其實在我失去了一隻手臂之後，就已經有許多客商不再做長期的客人了”龍瀾君說出了最近的情況，不禁感歎世態炎涼。
“這樣啊，本來我是想要代替你先處理一些事情，可是我臉上的傷疤恐怕會嚇跑更多的人吧”龍瀾熙像是看開了一樣的開著不合時宜的玩笑話，龍瀾君與源敏看見她臉上的那道，長長的，深深的猙獰的傷疤。仿佛是要將她的臉割開一樣，如此的觸目驚心。都會感到十分的心疼。
“淳梨姐姐……”
“長姐……”
源敏靠在她的肩頭上，低聲的喊著。龍瀾君則是緊緊握住她的手，好像是在給予她力量一般。龍瀾熙看著這兩個數個月前還不鹹不淡的弟弟妹妹，如今竟然這麽關心她。心中覺得暖暖的，不由得眼睛酸脹，蓄滿了淚水。她側著頭擱在源敏的烏發上，淡淡的笑著。
沈軒看著這樣的景象，竟覺得自己沒有辦法融入進去。餘光掃到華曦的時候，發現她神情複雜的倒退了一步，跌坐在太師椅上。
“你應該是有事要說吧”龍瀾熙看著源敏臉上的表情，覺得是有事情要說。不然眉宇間的愁容不會沒有散開，想必是還有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要說。
“嗯”源敏抬頭看向龍瀾熙，笑著應答道。
源敏在眾人的注目下，款步走到兩人的麵前，規矩的跪下。再次磕了三個頭，這才說道“請將敏敏的名字從族譜中劃去”
祥瑞穗抬眸看向源敏，隻見她的神色竟是輕鬆了不少。
所有的人都被驚呆了，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如有來世，我唯一的心願便是不要再做父親母親的女兒”說著說著便笑了起來，淡淡的又嫻靜的。
龍瀾熙被她的這句話驚醒，走上前去將源敏摟在懷中。湊在她耳邊悄悄說道“如果有來世，就算你不是我妹妹。我或許會和你成為閨蜜的一樣的關係吧”
“希望來世你能別那麽怕我”龍瀾君也湊在源敏的耳邊說道。
源敏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們兩人，不禁將他們二人的手握緊放在心口上。承諾道“如有來世，我願永不忘記你們”
不知不覺間，已經隻剩下他們五個人了。源敏環視了四周一眼，失聲笑了起來。
“過了今天，我們便不再是一家人了”源敏說道。
“所以，有些事情我想說說清楚了”淩出塵聽著這句話，靜靜的等待著。
“雖然這隻是我的猜想，不過父親應該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知道母親的身份了吧”除了源敏，所有的人都是驚訝的表情。
“可是父親依然選擇了母親，這隻能說明一點”源敏接著往下說，暗自深呼吸一口氣“父親並不在意你到底是什麽身份，有過什麽樣的過去、名字等等。父親真正在意的是母親你啊！”
“您的懷疑讓父親備受煎熬，所以才會讓二哥那麽小就去幫忙”
龍瀾君從來沒有想過，源敏竟然會猜的這麽透。這一點是連龍瀾熙都不曾知道的，一瞬間仿佛不認識她了一般。
這還是他那樣樣都不出眾的小妹嗎？
“但是敏敏知道，錯誤從來都不是單方的。父親因為過於注重商業上的事情，而總是忽略了母親。讓母親以為父親是不再喜歡她了，所以才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例如綠荷的事情”源敏的眼神冷了下來，看著他們心中已經無法再起波瀾了。
“母親，如果父親真的是愛著阿諾的話，不管母親怎麽互換身份。都無法換掉各自的靈魂，那是一個人最深處的本質”
“會有今天這樣的情況，並非突然發生。而是一點一滴的累積而成，最後終將無法承受而爆發”
即使遺憾，也無法改變什麽了。事實已經變成了過去，能改變的，隻有未來。
“敏敏知道您的眼裏從來都隻有二哥與淳梨姐姐”源敏對於過去的事情，已經能夠相對理智的麵對了。
“所以現在，我也不會再來分散您關愛他們的心了”這隻是說給淩出塵聽的，斷絕關係的原因。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或許是因為他們，又或許不是。
“隨你怎麽做吧”淩出塵氣若遊絲的說道，用手撐住額角“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說著便將人趕了出去，龍瀾君將龍嘯麟拉走。丫鬟們也都退了下去，這下就真的隻剩下她一個人了。被人拋棄的感覺也湧了上來，又聯想起了以前。
到了晚上，龍瀾熙避開眾人獨自去見了龍嘯麟。而容衿則是將可以窺聽全過程的鵝卵石遞給了源敏，這樣一來就能夠知道全部的事情了。
龍瀾熙跪在地上，將額頭都貼在了地麵。握緊了雙手，緊閉雙眸。這才說道。
“父親，在失火的時候。奶奶和爺爺也在場，那樣的一片混亂和火海。終究還是帶走了他們二人”
源敏聽見杯子碎裂的聲音，然後是龍嘯麟悲憤的聲音“你說什麽？前天他們不是還活著嗎？！”
“……”龍瀾熙隻是在一旁悶聲哭著，一言不發。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龍嘯麟將桌子上的茶具全部揮到地上。源敏的耳中傳來此起彼伏的碎裂聲，還有他的那一聲。
“滾！！”
龍瀾熙睜大了眼睛，悲痛的說道“我終於知道”
“為什麽源敏要和我們斷絕關係了”
說完便走了，房間裏隻剩下了他一個人。還有風吹過房間帶來的聲音，和他蕭索的身影。
據說，有人看見那天晚上龍嘯麟仿佛發瘋一般的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過了沒幾日，淩出塵便出家為尼了。被譽為“最美的尼姑”隻不過這是褒義還是貶義，便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了。
按照龍瀾熙的意願，讓沈軒的家業又重新振作了起來。隻不過命脈還是掌握在她的手中，而他們的夫妻關係也到此為止了。
泰藍則是請求由龍瀾熙做主她的下一次婚姻。但是龍瀾熙婉轉的拒絕了，畢竟龍瀾君已經有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