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輪回的戰爭（七）
她寧願反應慢一點，因為這件事情被容衿知道了之後，她就更加變本加厲的來往於兩個世界之中了。有些時候還好幾天不回來，那個時候的容衿都趕得上叛逆期的少女了。
倒是將自己折磨的好像一個早熟的小大人，那段時間真的是將自家爺爺給哄的開開心心的。因為天天都在給她處理留下的爛攤子，能力能不見長嗎？
不過，容衿有一次消失了一年。
那一年染源完全不知道是怎麽瞞過來的，隻記得那年。容衿的父親無故失蹤，她的母親發覺了自家女兒不見的這件事情。什麽責罵的話都沒有說出來，隻是疼惜的看了自己一眼。
那樣的眼神讓染源感到窒息般的心疼，於是便沒有忍住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個一清二楚。染源以為她會哭出來，可是她卻笑了。
茗憶笑的時候，染源覺得好像看到了曇花的盛開。
美麗動人，卻又短暫。
就在那一刻，心中生出了一股強烈的心情。上前拉住了她，好像說了什麽話來著，可惜現在已經記不清了。但是染源記得，茗憶的眼中有了真正的笑意。
後來的一年裏，染源都在不安中度過。直到容衿重新歸來，但是歸來的容衿卻什麽人都不記得。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口中隻是呢喃著“容衿……淩均……”這樣的話語。
也不知是怎麽回事，染源下意識的隱瞞了這件事情。隻是說什麽人都不記得了，最令染源不能接受的是容衿眼瞳中的疏遠與禮貌。
這樣就好像自己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樣，如此變化令染源感到驚怒。於是成功的讓她記住了自己，可惜一年前的容衿並沒有變回來。
依然是那樣的謙恭溫和，端莊有禮。這樣的容衿讓染源覺得很陌生，一點都不認識她。
可惜事實是，她依然是那個她。隻是因為失憶的原因而造成的人格改變，可能是暫時的也可能是永久的。
現在看來，應該是永久的了。
但是現在，改變的不隻是她一個人。還有自己與洛桓，以及……洛修。
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唯獨留下他一個人在原界裏。身邊的人都還可信嗎？能夠幫他應付過來嗎？
“洛修他……沒事的”容衿想了想，用溫柔的聲音讓她放鬆下來。可是這樣一來，染源卻兀然紅了臉。
因為這樣一來……表明剛剛的話已經不自覺的說了出來。並且看容衿的表情，肯定是聽得一清二楚了。還有奕嵐與身旁的這位婢女……
天哪……哪裏有洞能夠讓她鑽進去啊！！
“最近不知道怎麽了，都沒有辦法能夠聯係到原界那邊。所以對於洛修的消息還是停留在一年半以前”是剛剛到達香浮之城的時候，就在那個時候斷開的。
“嗯，嗯……”染源不敢看容衿的臉，眼神到處亂飛。
“到了，你的眼睛也該看向屋內了”染源被容衿的話提醒了，可是一抬眼看見的就是她那雙戲謔的眼睛。
“知道了”染源沒好氣的說道。
看著染源如此反應，容衿也隻是好笑的搖搖頭。剛剛可真是什麽都寫在臉上了，什麽都說出來了。這才多長時間沒見麵，她的警惕心竟然就降到了如此地步，當真是令人驚訝。
因為臨近深冬，屋內都已經被整理的相當溫暖。連炭盆都端了出來，代凝霜正舒服的躺在貂裘覆蓋的貴妃椅上，拿著一本書津津有味的看著。身側還有一名長相乖巧的婢女在用嫻熟的技巧捶著腿。
容衿特意擋下了婢子的通傳，帶著染源悄悄的來到代凝霜的身邊。企圖將她嚇一跳，卻不想她警覺性也是相當之高。還沒有多走兩步就被發現了。
“這麽晚了，你們怎麽會來這裏？”代凝霜的注意力被他們分散了，吃驚的看著眼前的兩人。揮手便讓其他人都退下了，隻留下了墨玉在房內。
“自然是有事”容衿與染源的大麾都被準備退下的女婢順手放好，當她們走到代凝霜身旁的時候。就已經有兩張椅子放在了那裏。
連茶果等物品都一應準備妥善，等做完了這一切之後才退下了。染源是第一次來到代凝霜的房間，看見她房內的人都對待客如此熟練，心中不禁暗暗讚歎。
“果然還是你這裏的人會伺候”容衿對於代凝霜調教人的功夫從來都是沒有懷疑的。
“等你以後學會伺候人了，就知道該怎麽訓練下麵的人如何伺候別人了”代凝霜不太在意的說道。
“那你可能永遠都不會看到那個時候了”容衿同樣不太在意的玩著手上的護甲，隨意的掃視著四周。
“手好冷啊……”容衿的眼睛到處亂飛，狀似很冷一樣的搓著手掌。代凝霜見狀隻覺得哭笑不得，便由著她意思讓墨玉為她們一人準備一隻暖手爐。
“這下行了嗎？”代凝霜對於容衿總是有一股說不上來的無力感，就像傾赤聆他們對於龍王的態度。代凝霜可以說是感同身受啊。
“嗯，不過之前是誰說學會了伺候人啊”容衿似乎已經忘記了來這裏的目的。
“你到底要打聽什麽？”代凝霜知道她每次這樣說話的時候都是有目的的。所以這次也是饒有興趣的看著她，想知道她到底要說些什麽。
“洛桓的事…”容衿收斂起了臉上輕鬆的笑容，那份嚴肅就連染源也不禁感到緊張。可是代凝霜隻是平靜看著容衿嚴肅的目光“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當你要說什麽”代凝霜將手上的書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麵，漫不經心的拿起碟中的精致點心。愜意的咬了一口之後才緩緩說道“玉洛桓的事情……”
“你不該來問我”
“可是你在用膳的時候，就已經答應要告訴我了”容衿每次來找代凝霜都不是沒有目的的，因為她知道代凝霜的脾氣。那樣的事情她可不想再經曆一次。
“你要是再笨一點，就不會有這麽多的煩惱了”代凝霜頗有感觸的說道，令她們都覺得十分的奇怪。不過代凝霜並不準備再繼續這個話題。
“那……”容衿以眼神示意染源出聲，可是在染源的話還沒有說完之前。代凝霜便將放在案上的書遞了過去，容衿接過仔細一看。
笑了。
“最近要養你們這些閑人，可是讓我虧本不少”代凝霜又重新躺回了貴妃椅上，懶散的看著容衿還有染源“說說，該怎麽補償這些損失？”
但是在看見容衿笑了之後，便奇怪的問道“笑什麽？”
容衿將視線從那本書中轉移到代凝霜的身上，依舊笑著說“這些方麵的問題，該問的人是染源。畢竟這些都是她擅長的”
說完之後便將賬簿遞給染源，她接過來一看便挑眉笑了。因為這些問題的確是她所擅長的，原本染源是不想接的。可是身體似乎已經形成了一種下意識的習慣，習慣性的幫助容衿處理她丟過來的爛攤子。
所以說，她善後的能力甚至比容衿還要強。
染源在看了一遍這些賬簿之後又詢問了一些相關的情況，隨後沉思了一會兒。才說道“如果你信得過容衿，那麽就請等到開春櫻花盛開的時候”
“我有一個想法能夠一次性還清這些天消耗的錢財”
她的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且沒有一絲的猶豫。這令代凝霜一時間也無法做出抉擇，本來她隻是秉持著嚇唬一下容衿的意思。結果沒有想到竟然還真的有人能夠處理這件事情，還是一個小姑娘。
看起來應該與容衿一般大才對，這樣的年紀還沒有經曆過什麽事情。又怎麽會想出什麽好辦法來呢？不過是為了想要套話而使的計謀吧。
“染源處理財務的能力，是醉顏樓裏的管事遠遠比不上的”容衿看出了代凝霜表情中的意思，便搖搖頭說道。
這句話令代凝霜側目看向容衿，卻隻是見到專注看著賬簿的染源還有一臉笑容的容衿。
那樣的笑容甚至比當事人的染源還要自信，代凝霜就奇怪了。她的這份信任是從哪裏來的？隻是因為多年的情分嗎？會這麽簡單？
以代凝霜對容衿的了解，得出的答案是——絕對不會。
警戒心如此之強的她，又怎麽會如此信任一個乳臭未幹的女孩子呢？當初她可是想出了不同的方法，將那些長老們給整治的是隻要看到她就心有餘悸的狀態。
那個時候可把香浮淩均給樂壞了。
可是能夠被這樣的容衿賦予如此之高評價的雪染源，代凝霜決定還是給她這個麵子，讓她一試。實在不行的話，大不了就是再多賠一點錢。反正這段時間以來出的閑錢也不少。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麽我就給她這個機會讓她一試”代凝霜端起茶盞細細品了一口，腦中浮現出了一個想法“要不這樣？”
現在兩人都是十分認真的聽著代凝霜說話，不敢有一遺漏。見到這個狀況的代凝霜將身子微微向前傾了一點。
“開春的流霜祭就由你來負責怎麽樣？”代凝霜如此提議著，隨後又想了想。在染源說話之前繼續說道“我會讓容衿還有綰綰協助你的”
“綰綰？”因為之前介紹黎穹的時候染源還沒有到這裏，所以並不知道。而後來又沒有人再過多的提起過，因此染源便一直都不知道。
“是黎穹的乳名”容衿曾經和染源說過黎穹的事情，隻不過唯獨漏掉了乳名的這件事情。
“倒是很好聽”長發綰君心，不知道是要將誰的心綰住呢？
“有她在，我可要輕鬆許多了”容衿一聽有她的幫忙便開始眼睛發亮，可惜這個念頭也被代凝霜給無情的打破了。
“你要做的事情可比綰綰要重大多了”代凝霜剛剛被容衿給噎著那麽多回，總該要一些回來才行“綰綰隻不過是輔助罷了”隻有在看見容衿的臉上出現了失落的表情時她才會放過容衿。
“可是這次的祭典都是由黎穹在打點啊”容衿不理解，這樣一來不是將之前的功夫都白費了？
“正是如此，才更考驗人”代凝霜覺得隻要能夠讓容衿煩惱吃驚的事情，她就特別樂意去做“而且，這也是一個探尋玉洛桓真實心情的好機會”
其實說穿了，他的那點心思並非十分難猜。隻不過是他隱藏的比其他人要好罷了，這種事情，這樣的心情一看就能夠看出來的。對於代凝霜來說是這樣的，可惜容衿與染源都是身為當事人無法冷靜的看待。
“說的也有道理，隻是”容衿與染源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得有些無奈“會不會難度太大了一些？”
“突然從中間接手，隻怕黎穹同意了，那些底下的人也不會樂意”更何況還是一個完全陌生，又年歲尚輕的小姑娘呢？
代凝霜聽過這話之後，也隻是調整了一下姿勢。斜斜的看著兩人“那個…就要看你們的本事了。總之我已經提供了機會，這機會要不要…全在於你”
她話語中濃濃的睡意已經是無法掩蓋了，但饒是這樣。也能為代凝霜平添一份獨有的魅力，讓平日裏難以接近的代凝霜有了親切的感覺。
“那好吧”染源的眼中閃過一道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