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白玫瑰和紅玫瑰
“老板娘，請給我一杯蜂蜜玫瑰花茶。”
伴著女孩子獨有的輕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蘇芷染很快回神，意識到自己竟然在衝動之下失了態，因為喝了酒的臉頰火燒似的愈發紅潤，對著新來的客人笑笑，蘇芷染迅速完男人坐過的桌子，逃似的快步進了櫃台後的廚房。
蘇小未從沒見過蘇芷染如此行色倉皇的樣子，好奇的邁著小短腿跑到廚房門口，卻見蘇芷染手裏依舊拿著杯子來回不停的擦拭，就連客人點的東西她也沒有去做。
蘇小未雖然不太清楚為什麽媽媽在和那個陌生的中年大叔說了幾句話之後就變成了這樣，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他需要將媽媽拉回正常狀態。
這麽想著，蘇小未上前一把抱著了蘇芷染的腿，仰著小臉眼神澄澈的望著她，“媽媽，你在想什麽，外麵那個姐姐點的蜂蜜玫瑰花茶你怎麽還不做？”
蘇芷染被他這麽一提醒，猛然回過神來，忙將擦拭好的杯子放回櫥櫃，手忙腳亂的去泡茶，可腦袋卻好像還沒有完全清醒一樣，連東西都拿錯了。
“媽媽，你拿的是茉莉花，玫瑰花在你右手邊的第三個玻璃瓶裏……”
蘇芷染低頭去看，果然拿錯了，臉上快速的閃過一抹尷尬的情緒，卻又馬上用警告掩飾下來，“你別再廚房影響我，去前麵看看有沒有哥哥姐姐要點東西。”
蘇小未撇了撇嘴，並不拆穿蘇芷染故意趕走自己的借口，小大人一般昂首闊步的離開廚房。
大人的世界他不懂，他才三歲，還是去吃餅幹吧！
站在櫃台後麵，蘇小未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瞪大了看著裏麵擺著的餅幹，眼神裏透露出來的渴望完全不加掩飾，掰著肥嫩的小手，心裏暗自數著自己可以偷吃多少，可剛要伸手去拿，就感覺到有人在盯著他，不由得抬頭去看。
是最近天天來的那個獸醫！
蘇小未的目光在他的臉上停留了片刻之後又馬上轉去看他麵前的一小碟餅幹，視線再也離不開。
那是媽媽新做的一種餅幹，裏麵放了蘆薈蜜，味道很是清甜，可是媽媽卻不許他吃三塊以上的分量，現在他的麵前還剩了半碟沒動，他會動心也不奇怪。
蘇小未的餘光瞥見許略晨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輕哼一聲，低下頭去找櫃台裏和許略晨麵前一樣的餅幹，意外的是並沒有第二份。
大概是新品賣得太好了吧——蘇小未這樣安慰自己。
許略晨自然對熊孩子惦記他麵前的餅幹心知肚明，看他臉上各種情緒閃過卻覺得分外可愛，好像連他的熊孩子恐懼症都輕了許多，啞然失笑間忍不住招手將他喚到自己的麵前。
蘇小未心裏雖然惦記他桌上的餅幹，卻很有骨氣的努力讓自己在他麵前不表露一絲痕跡，殊不知對方早已看透一切。
許略晨放下手中的書，和蘇小未對視片刻，揚手剛要摸摸他的頭，結果熊孩子恐懼症又來了，讓他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動作，指了指麵前的餅幹，示意他想吃可以自己拿。
蘇小未詫異的盯著他，絲毫沒有要動手的意思，許略晨也不惱，兩個人就這麽僵持下去，蘇小未從小就被教育不能不勞而獲，可他又抵不住餅幹的誘惑，小腦瓜飛快的運轉著，很快就想到了辦法。
“我去跟你續茶，這一杯不收你的錢，你剩下的餅幹既然你不吃就全都歸我咯！”
許略晨似乎毫不意外蘇小未會想出這樣的辦法，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對他點了點頭，不能否認這小鬼仿佛天生是個做生意的料。
生意不多，蘇芷染忙完手頭的事去尋蘇小未的身影，一眼就看到了他和許略晨一大一下對坐在一張桌子上，蘇小未津津有味的吃著她新研究出來還沒推出就先讓許略晨幫著試味的蘆薈餅，而許略晨依舊窩在沙發上看出，桌子上有幾縷從玻璃窗透過來的陽光，甚至頑皮的灑在兩人身上，這樣和諧的場景讓蘇芷染心中一動，眼眶卻情不自禁的紅了。
——小未，她的小未，怎麽可以永遠做一個沒有爸爸的野孩子呢？
蘇小未剛幹掉那碟剩下的餅幹，將碟子推回許略晨的麵前，一抬頭就看到了蘇芷染那雙滿含複雜情緒的眼睛。
他心裏“咯噔”一下，忙滑下椅子小跑到了蘇芷染的麵前，像個做錯事被大人發現的小孩一樣，低著頭以認錯的姿態站在她的麵前。
“媽媽……”
蘇芷染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千言萬語凝在嘴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得轉身去了廚房。蘇小未忙跟在她的身後，臨走前還不忘回頭衝著察覺到小屁孩動靜後就將目光轉到了他們母子身上的許略晨吐了吐舌。
許略晨失笑搖頭，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後，收起書起身離開。
生活依舊平靜，可掩在平靜表麵的很多東西都在悄然間發生了變化，比如許略晨來的次數越來越少，比如蘇芷染的心冷靜不在。
當然身為當事人的他們可能還沒有意識到，竟是蘇小未這個還不完全懂事小不點掰著手指頭算出來的。
許略晨將寵物店開在花茶店的引來的狂潮被生活慢慢撫平，他不再是店裏每個客人嘴裏的話題，每次夜晚出現在店裏也不再引起所有女生的圍觀側目，生活仿佛從來這般平靜無奇。
入夜八點半，蘇小未趴在櫃台上怏怏的盯著門口新掛上的風鈴，隻要有客人推門進來，風鈴就會叮當響個不停，在廚房研究新餅幹的蘇芷染就知道是有生意要做了，完全都不用蘇小未跑去廚房提醒她了，當然，蘇小未也就相當於少了一份工作，清閑卻無聊，尤其是這個時間段客人更是寥寥無幾。
“鈴鈴鈴……”
伴隨著清脆的風鈴聲響起，一身休閑服的許略晨推門而進，看到櫃台上望著自己眼睛晶晶亮恨不得發光的蘇小未，許略晨啞然失笑，將整個店子環視了一圈，果然如他所想的隻有他一個客人，便抬腳直接往自己常坐的角落走去。
蘇芷染從廚房出來，在櫃台前並沒有看到客人的身影，抬頭看了一眼時間，心領神會的向角落一桌望去，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這時，原本低著頭用頭頂對著蘇芷染的許略晨像是察覺到了一般，抬頭恰好與她對視，兩人相視而笑。
“還是老樣子，蜂蜜蘆薈？”
出乎蘇芷染意料的是，許略晨這一次搖頭否認了，反而點了一杯“白玫瑰”和一杯“紅玫瑰”。
“咦？”
蘇芷染疑惑的出聲，疑問剛要出口就被他搖頭打斷了，很明顯他不想她多問，蘇芷染也聰明的抿嘴一笑，然後轉身去了廚房。
許略晨在店裏永遠隻點一杯蜂蜜蘆薈並不隻有蘇芷染才知道，就連蘇小未也在平時的觀察中發現了，這一次他換了新的，還一點就是兩杯，他的好奇心當然被激發出來了，盯著許略晨的眼睛絲毫不眨。
許略晨明顯的有心事，眉眼間有些沉鬱，一隻手放在桌上不輕不重的叩擊著，在安靜的小店裏顯得格外清晰，而他本人似乎毫無所覺，偏著頭看向窗外，街道林蔭樹上五彩的霓虹燈透過玻璃窗映在他的側臉上讓他整個人顯得很是落寞，也同樣讓人不忍去打擾他周身範圍的小世界。
可總有那麽一兩個不識相的人出現。
店門再次被推開，一個身穿香奈兒時裝，手提lv限量款名包，妝容精致的女人出現在門口，臉上毫不掩飾的厭惡還有皺起的眉頭讓人看出她似乎很看不起這個地方。
女人狹長的鳳眼在花茶店中巡過一圈後迅速鎖定了角落許略晨所在的地方，她理了理身上毫無皺褶的衣服，揚著頭如同一隻驕傲的孔雀徑直向許略晨走去。
女人站定在許略晨的麵前，因為她背對著櫃台，所以蘇小未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隻見許略晨緩緩轉頭，平靜的眼眸並沒有因為女人的到來有任何的波折，反而讓人感覺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許略晨並不看女人眼裏的驕傲，與她平視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後，便指了指麵前的空位示意她坐下談。
女人的表情因為許略晨的冷淡有片刻的破裂，可是很快她就調整過來了，臉上再次泛起一絲從容優雅的微笑，“略晨。”
女人的嗓音很是嬌柔，喊出許略晨名字的一瞬更是媚入骨髓，隻這一聲能就讓櫃台上的蘇小未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忍受不了了一般滑下櫃台，往廚房裏鑽去。
身為當事人的許略晨仿佛習慣了一般，嘴角微微勾起，目光卻冷得足以令人身體裏的血液冰凍，而他一字一句吐出來的話更是讓坐下他對麵的女人直接轉頭就走。
“我和你似乎並沒有熟悉到這種地步，還是叫我許先生吧！”
女人的眼底閃過不甘心，許略晨對她的態度讓她很不滿意，“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可是……”